时怎样怎样,那么现在就会如何如何,可是这么追悔的时候,那个有关“如果”的假设已经过去很久了,再也追不回。

    想到在井旁望着月亮筹划告白,兴奋得不能自已的自己,就像文章的倒数第二节,不知道注定悲剧的主角,傻傻高兴着。

    獠寅隐藏在暗影里的五官难耐的抖动了一下,依稀是笑的模样。

    杜亭只听见他面向身后,用清凉的声音喝道:“听清楚了吧?”

    “还行。”

    久违的,清脆的少年嗓音,带着一点久睡后的慵懒味道。

    杜亭猛然抬起头,不可置信的向声音来处望去。

    獠寅轻声笑了,手背在身后打了个响指,只见原本乌黑一团的屋子一点点亮起来,像有人缓慢的拨亮了一盏灯。

    光亮的中心区域站着一个少年,他穿着柔和的浅青色衫子,腰间扎着绣了云纹的精致腰襟,下面露出一双糯白的裤管,可不正是杜亭亲手添上去的那身衣裳?

    大悲之后迎来的大喜,杜亭都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活着了,只觉从头到脚到心都轻飘飘的。

    他既不敢动,也不敢出声,更不敢眨眼,生怕一个疏忽打破这场梦一样的幻境。

    还是小鬼先开的口。

    “喂。”

    杜亭眨眨眼,还好,还在。

    小鬼撇着嘴,老大不高兴:“你傻的啊?”

    “你……我……我……”

    “叫我的名字!”

    “名字?”杜亭一怔,随机惊叫道:“啊!你,你都想起来了?!”

    小鬼点点头,有些羞涩的道出两个字:“岳潼。”

    “我的名字,叫岳潼。”

    “岳潼……”杜亭品茗般轻声重复着,“好名儿,有山有水的。”

    随即被对方白了一眼:“你个呆瓜。”

    享受到暌违的白眼,杜亭这才觉得有些真实感,兴奋的跑到少年面前,顾不得礼数教养,用双手捧住他的脸,抬起来细看,接触到的是久违的冰凉瓷器般的质感,没有一点洇湿的水渍,这才放下心来。

    少年嘴上一口一个呆瓜,笨蛋的骂,神态却极乖巧,任对方手掌托着自己脸颊依偎在一起。

    “其实你做的那些我都知道……我在画里看着呢,只是身体不得劲,出不来……”

    杜亭心愿得偿,满足的搂着怀里少年,那些费时费力战战兢兢的日日夜夜还算得什么?

    “对不起,害你等这么久。”想到自己方才平生最大胆的一次告白都被怀里人听了去,心中既是害羞,又是激荡,但却了却一桩大心事般轻松喜悦,不由低声细问:“我想和你一直在一起,你……愿意么?”

    少年瞥了他一眼,随即迅速垂下睫毛:“画只有你能裱,我不愿意也得愿意了。”

    “啊?那……你到底是愿意还是不愿意啊?”

    “笨蛋书生。”

    杜亭还要再说些什么,但唇上一凉,眼前被柔软睫毛滑过,对方已主动献吻,再纠结着什么愿意不愿意的问题就真是笨蛋了。

    就着轻捧脸颊的姿势微微俯身,将少年微凉略温的嘴唇撞个满怀。

    “咳,咳咳!那什么……”被忽视许久的人终于看不下去,发出不厚道的声音:“真是媒人抛过墙啊!”

    相拥的二人这才惊惶分开。

    少年的皮肤虽透不出红晕,但睫毛低垂不安眨动的样子却真是羞涩得厉害,杜亭心中又是一荡,握着少年的手就再也松不开。

    獠寅双眼望天,酸酸的道:“想亲热也不急在一时,且听我把后续事宜交待清楚如何?”

    …………………………

    “以后……还要劳你费心了。”獠寅离去后,岳潼如是对杜亭说。

    “咦?怎么忽然客套起来了?”杜亭摸摸鼻子,他很不习惯嘞。

    少年抿紧唇角不再言语,杜亭了然,牵住他的手,把冰凉掌心揣进自己胸口:“你在担心什么?”

    岳潼转过脸来,踌躇着:“我……我怕。”

    “没什么好怕的,那个獠公子就爱吓唬人,其实那有什么难的?”杜亭轻松笑道。

    岳潼眨眨眼,不解的看着他:“可是我觉得好难啊。”

    难道不难吗?

    獠寅走之前交待的事情。

    因为生魂附着在画上,画卷便要珍而重之的保管,不能虫蛀,不能受潮,还要三不五时就拿出来掸掸灰,晒晒柔和的阳光,简而化之就是:那画便相当于少年的肉身,保养它就像保养身体一样。

    因为已经有些个年头,还要隔几个月重新修补一下,画上的人物颜色鲜妍,怀里的少年才能神色生动。

    杜亭轻轻将少年置于自己膝上,咬着耳朵答:“你不知道为夫我最擅长这些了么?保管古籍什么的。”

    少年似乎是安心了一些,紧绷的嘴角终于柔和下来,杜亭盯着那淡色的双唇,又低声道:“不过我倒是后悔一件事。”

    “什,什么?”少年快速抬起眼,露出你要敢说觉得麻烦了我就揍你的凶狠表情。

    “我后悔呀……”杜亭放开捂住对方手的动作,轻轻勾上浅青色的衣襟,“我后悔不该多事,给你添上衣服……”

    “你……”少年大窘,露出羞恼神情,却没有丝毫要逃开的样子,而是撇开脸,任凭书生的手指探进自己的前襟里面,嘴里小声啐骂着:“坏胚!”

    从呆头书生变成坏胚需要多久?

    其实,一个夏天就足够了。

    夏末之后是立秋,梧桐叶飘落的时候,那本《逐花录》就不够看了,书生抱着檀木画匣走在购买新画本的路上。

    【完】

    番外之冬日

    番外 冬日

    岳潼喜欢冬天,尤其下大雪的时节,因为他不怕冷。

    杜亭裹着棉被缩在廊下忧愁的望着他。

    岳潼像砌沙子一样将雪堆得高高,又挖了个洞,指着说:“这是宅子。”

    然后将捏好的两个雪人放进去说:“这是你和我。”

    杜亭很想笑,但冻木了的脸令他反映也迟了半拍,果然,岳潼不满的指责起来:“喂!我捏得好不好啊?”

    “好,好……哈秋!”冻得酡红的鼻子滴下一串晶莹的鼻涕。

    “哈哈哈!快吸回去,要结冰了哦!!”岳潼狂笑着摔在雪地上。

    杜亭羞恼得无地自容,气哼哼的裹着被子移动回房。

    岳潼在雪里笑了一会,又玩了会雪,才觉得无趣磨磨蹭蹭跟着回了房间。

    天色已晚,卧房内生着一盆炭火,没有点灯,刚才失了面子的某人正坐在火盆旁取暖,见他进来也没有理会。

    少年知道对方这是恼了,便不吭声的绕过他,直接躺到了床上。

    在被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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