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默连忙问:“医生,他怎么样?”

    医生说:“三少爷这是由于长期饮食跟作息不规律,从而导致的免疫力下降。如果可以,请让三少爷保持充足的睡眠,多吃点益气补血的东西。”

    医生一边说着,一边狐疑的看着我。我总觉得这个医生好像在戒备着我,沈默拉着医生就走出了房间小声嘀咕,我也听不见他们到底说了什么东西。

    我只觉得身心俱疲,唐雨川的呼吸很沉重,让人听起来都觉得胸前闷得难受。我给唐雨川换了个凉毛巾之后,沈默就走了进来。他替唐雨川掖了掖被角,然后看着我说:“你在这里看着他,有什么事及时叫我。”

    “我……”

    我本想说让沈默留在这里,可沈默的眼圈红红的,还有点肿,像是哭过了。刚才走道上太黑我倒也没注意。沈默说着就走了,我很奇怪这大晚上的唐夏怎么没跟他一起过来。

    房间里的椅子都被我下午的暴行弄断了一个腿儿,我没地方坐,只好坐在了床尾看着窗外那一轮又大又圆的月亮发呆。

    六月初的夜里,吹进来的都带着些许微热,我看着被风吹起的窗纱在不远处飘来飘去,久久静不下心。

    “小默……”

    唐雨川突然叫了我一声,我起身走到了床头:“说吧,哪里难受。”

    我趴近一看,着才发现唐雨川压根没睁眼,只是在说梦话。我将他额头上的毛巾取了下来,用手背试了试他脖颈上的温度,看样子烧是退了。

    唐雨川忽然咳了咳:“别,别丢下我一个人……”

    我不由得扯了扯嘴角,唐雨川,我们之间到底是谁丢下谁呀?

    正当我自嘲的问自己找不到答案时,唐雨川却慢慢睁开了眼睛。唐雨川慢慢的撑着身子坐起了身子,窗外的月光将唐雨川的半张侧脸描绘的逐渐深刻,仿佛英俊不再,傲气不再,就像一个迷了路的孩子。

    “小默……”

    他喊着我的名字,就这么朝着我伸出了双臂,我眼皮一跳:“做,做什么?”

    我不知道是不是生病烧糊涂的人,都会智商退化。而当我看见唐雨川的眼泪从他的眼眶中澎湃而出的时候,我却久久无法移开视线。

    我们究竟是怎么走到了现在这一步的呢?我突然找不到答案了。

    唐雨川哭的很压抑,身子一抽一抽的,根本不像是奔三岁的大男人,他固执的张开双臂不肯放下,我以为他又想说要抱抱我,这种傻-逼的话,但是唐雨川开口却说:“沈默,我冷,你抱抱我吧,就一下……好不好?”

    像是有一股酸楚从心里犯上了鼻尖,我咬着牙,掀起了薄毯就往唐雨川的头上一蒙:“冷就盖被子,没人能暖热你。”

    其实我说的是大实话,我是眼睁睁看见我妈从一栋高楼上跳下来的。我当时哭喊着就想跑过去看,可是姥爷紧紧地抓住了我,捂住了我的眼。,所以那今后好长一段日子里,我晚上都在做噩梦。

    那时的我就是一个人蜷缩在角落,拼命地扯着被子往自己身上盖。当时姥爷跟姥姥也沉浸在悲痛之中,并且他们觉得我妈的死跟我拖不了干系,所以也不怎么管我。我也就是这么一夜一夜,一年一年过来的。

    高二的时候,姥爷跟姥姥也相继去世了,守灵的时候,是孙子跟厉啸跟着我一起跪在那里。可那种交心的陪伴也只不过是几天而已,我花了半年的时间,才接受了自己变成了孤独一人的事实。

    我从不指望我爸那边能来什么人,或者如何的关心我,一个人就也这么走过来了。所以那时候,当唐雨川说我那里有家的味道的时候,我心里才会那样的难受,唐雨川也不会知道他那句随口的“你回来了”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

    而事实证明,这人啊……不无论怎么爱一个人,都不能把那个人当做自己的全世界,因为事情总有万一,而我当时就没能把持住,所以最后才会输的那么惨。

    所以啊,唐雨川,你以后也只能自己温暖自己了,因为沈默这颗心热度,都被你耗尽了。

    我转身想要去浴室里洗把脸清醒清醒,可身后唐雨川却猛地扑过来,一把抱住了我的腰,他的泪水落在了我的衣服上,化开一阵的凉意。

    我脊背僵直,站立在黑暗中固执的不肯回。唐雨川一个字也没再说,只是抱着我无声的落泪,我能感觉到泪水没入衬衫的湿凉,我拼命地看着天花板,狠狠的眨了眨眼睛。

    “放手。”

    唐雨川的头发在我的后背蹭了蹭,他在摇头,我知道。

    “我说,放手。”

    唐雨川还是不出声,我抓住了他锁在一起的手腕,开始往外拽:“唐雨川,放手。”

    “不放,不放……沈默,你不能这么对我,你不能就这么一次机会也不给我,就判我死刑。”

    我冷笑一声:“唐雨川,如果我把你当做另一个人吊着你玩三年,我敢保证你会比我现在做的过分。

    唐雨川的身子颤了颤:“我知道错了,我大三的时候就意识到我错了,之后的日子我真的是因为喜欢你才跟你在一起的,沈默,你信我好不好,沈默,你信我啊。”

    我摇了摇头:“不,唐雨川,我再也,再也不会相信你了。”

    不能信,这个人,是不能信的,赐予我那种绝望与耻感的人,我怎么还能信他。

    “呕……”

    像是有什么温热的东西一下子喷到了我的后腰上,我猛地回过了头,就看到唐雨川开始不断地呕血,我看着唐雨川一边捂住自己的嘴巴,一边不断的吐血,我彻底的懵了,连忙抱住了他:“唐雨川……唐雨川你怎么了?你别吓我,你别吓我啊……”

    唐雨川反过来抱住了我,我顾不得别的,就开始疯了一样的叫喊:“沈默!沈默!来人啊,来人啊!”

    ……

    沈默焦急的脸庞,救护车的低鸣,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还有飞驰而过的街道,还有最后关上的门,不断闪烁急救等灯。

    一切是那样的真实,却又像极了梦境。

    我蹲在急救室门外看着自己身上大片的血迹,浑身发抖。唐秦跟唐夏也跟了过来焦急的在急救室外来回踱步,我从来没想过唐雨川竟然会吐血,可是为什么?胃不好?还是别的?我不知道,我的脑子一直在“嗡嗡”地响。

    我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急救室的大门突然开了,我看到他们几个人猛地围了上去,唐雨川被推了出来,我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走远,半天动不了身子。

    走廊里陷入了一片死寂,我扶着墙勉强的站了起来,踉踉跄跄的就往洗手间走。我打开水龙头捧着凉水就往脸上拍,我跌跌撞撞的走出来之后,正巧碰到刚才从急救室走出来的医生,我一把就拽住了他问:“医生,他为什么会吐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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