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的声音越来越高,然而站在他对面的人却安静地站着,眼神丝毫没有变化——

    这样的眼神充满了叫人心寒的慈悲。

    站在蒲团上的小和尚盯着那张仿佛永远不会动情的脸看了一会儿,他突然怪笑了一声,伸手拉开了身上僧袍的系带——

    男人的眼神终于发生了变化。

    待烛火之下,小和尚那年轻的躯体完全暴露于那双红色的瞳眸之下,男人垂下眼缓缓道:【你这又是何必。】

    和尚走上前抱住了跟前的男人,让他冰冷的黑色华服贴在自己的胸前,那冰凉让他微微颤抖,连带着说话的声音也变得不稳,他说——

    “烛九阴,怎么办,你这妖孽,却叫我偏偏喜欢上了。”

    整个祠堂突然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就像是不能说的话终于被说出了口,禁忌被打碎,露出了它血淋淋的狰狞面孔——

    良久,被年轻的小和尚抱在怀中的烛九阴动了动,然而还未等他怀中人惊喜,他却只是轻轻挣脱他,来到他身后捡起掉落在蒲团上的衣服批到他的肩头,将他转向自己,道——

    【你说的没错。】

    “……”

    【本君不该平白无故招惹你。】

    烛九阴停顿了下——

    【这笔孽帐,你索性记着,有朝一日或许有机会找本君讨回……】

    “收不了。”

    【……】

    “这世间的帐,讨账的人也要被背负账的人放在心上,讨账的人才能讨要,才有恩之后的怨与情仇……但是烛九阴,你且看看你,”那小和尚踮起脚,捧着男人的脸望入他的眼,“我在你眼里都看不见我自己。”

    一阵不知打哪儿吹来的凉风吹入。

    小和尚放开了男人,他稍稍后退一步,将脱下的僧袍一件件、慢吞吞地重新穿好,最后,他又恢复了最开始那般冷漠的模样,弯腰拾起了方才掉在地上的木鱼——

    他端坐回蒲团上,再次面对着那座佛祖像。

    咚。

    木鱼轻敲声响。

    “你走吧。”

    咚。

    诵经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站在小和尚的身后,男人眼中倒映他几乎融入黑暗之中的阴影良久,突然,在他身后门外突然狂风大作,门被猛地吹开,发出一声巨响!

    ……

    张子尧被惊醒了。

    他“噌”地一下从床上弹坐起来,遍布浑身的酸痛让他差点倒回床上,然而此时,房间的门正被人推开,那房门与梦中祠堂被风吹开的门完美重叠,从门后,露出一张也与梦中那人高度重合的脸——

    梦中那极度压抑的悲伤一下子像是被释放出来。

    张子尧想也不想弯腰,抓过放在榻子边上的鞋,狠狠砸向捧着个包子啃得欢的男人——

    “给老子滚出去!王八蛋!”

    烛九阴脚还没迈入门槛就被一只鞋砸在脑门上,莫名其妙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连忙转身带上门躲过糊上脸来的狂风暴雨,一转身,对视上站在自己身后一脸“你又做什么了”看着自己的素廉'——

    “本君这次真的什么也没干,哎呀,这莫名其妙的起床气……早知道让你先进门。”

    素廉:“……”

    素廉弯腰捡起那只砸过烛九阴的鞋,也是一脸莫名地看着房内。

    第67章

    好不容易等张子尧彻底清醒,烛九阴和素廉两人才得了允许进屋——

    进屋时素廉已经眼尖地发现张子尧换上了和昨天不一样的衣服,素廉嗅了嗅鼻尖,发现他身上那股奇妙的味道也变淡了许多。

    “怎么换了衣服?”素廉问。

    正掬起水要洗脸的少年闻言微微一愣,抬起头似乎有些惊讶地看着素廉——他从来不记得素廉会关心过他这种琐碎的事……别说是注意张子尧比起昨日睡前是否换了件衣服,有时候甚至是两人忘记吃饭,也是稀里糊涂便过去了,直到饿才想起原来是上一顿还没吃。

    “昨晚出了些汗,所以就换掉了,”张子尧警告似的瞥了烛九阴一眼,又问素廉,“昨晚你一直在屋外?没听见什么动静吧——”

    听见了。

    而且还听见很多。

    素廉不想撒谎,但是他想起烛九阴说过弱是他问了的话张子尧可能会生气——所以虽然他很好奇昨晚到底怎么回事,但是他还是没能问出口——因为他下意识地并不想惹张子尧不高兴。

    于是他摇了摇头道:“没有。”

    张子尧信以为真,长吁一口气,微微笑道:“我还怕我出丑叫你看笑话……”

    “再丑也不笑你。”素廉言简意赅答道,“今晚还会一样难熬么?”

    “可能会,但是肯定不会有昨晚那么严重。”

    这一次是烛九阴抢了回答,只见恢复成年人身形便懒得再变小孩的男人端坐于桌边,他捧起一碗茶,闻了闻然后刮刮茶碗子伸脖子抿了一口——

    素廉点点头:“知道了,那今晚换我守他。”

    烛九阴一口滚烫的茶瞬间吐回了茶杯里。

    张子尧擦脸的动作也跟着一顿。

    此时见烛九阴望向素廉那满脸微妙加欲言又止,他仿佛也跟着想起了昨晚——他原本一直努力不要去想的情景——顿时觉得眼下尴尬得简直快要飘起来,张子尧黑着脸放下毛巾,然后说:“今晚谁都别管我,我自己能应付。”

    “你应付什么应付,尾巴都长出来了。”烛九阴顺口说道,“这才刚缩回去多久,你就——”

    烛九阴的声音在与张子尧对视上时戛然而止。

    张子尧:“……”

    烛九阴:“……”

    张子尧:“……就怎样?”

    “没有,”烛九阴清了清嗓子拧开脸,“不怎样。”

    素廉莫名其妙在两人之间看来看去,而空气之中弥漫着一种名叫“尴尬”的东西。

    ……虽然打从早上见面开始,张子尧和烛九阴一直保持着某种例如“昨晚咱们什么也没发生过”的默契,但是就此时此刻只有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素廉敢坐在那张榻子上,他们俩不约而同一个坐在桌边一个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总之都绕着那张曾经发生过些“小小不可描述的意外”的榻子走——这件事来看,要说他们之中谁真没把昨天那当回事,好像只能去骗鬼……

    烛九阴的左手食指上还有张子尧的牙痕。

    这个张子尧早就看见了,但是每次他想要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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