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啊……”
    “杀人了……救命!”
    酒楼之中,惨叫连连。
    几名青年丢盔弃甲地从酒楼中逃出来,身上还带着一些伤痕。
    其实汉武帝时,征战频繁,武风兴盛,大家一言不合就打架这种事……
    压根就算不上事。
    而且,打架打输了叫救命,那可是很丢人的。
    听到这叫救命的人,旁边的食客,立刻冷眼看过去,一脸的鄙视。
    但等到他们看到追在后面的那名少年时,顿时恍然大悟。
    算了,在这位爷手底下,被追的鬼哭狼嚎,其实不丢人……
    毕竟迄今为止,这位爷还未尝有过败绩。
    几个人从酒楼里冲出来,跳上马背,狂奔而去。
    “嗖嗖”几声,几只箭矢追着他们的马屁股射出。
    其中一箭,射中了一个人的肩膀,正是之前嘴碎的那个李敢,他惨叫一声导:“霍去病小贼,你是真想杀我啊!”
    “快,分开跑!”
    “李兄你自求多福吧!”
    ……
    长安街头,一骑黑马在前狂奔,后面,有一匹白马正远远追了过来。
    这匹白马神骏异常,比前方的黑马高出来一个头之多,只是听马蹄声,都和其他的马匹不同,如此神骏的马匹,即便是整个长安城,也没有几匹。
    这可比后世的什么法拉利、保时捷要拉风多了。
    只是,这里是长安街头,马匹的速度都拉不开,所以前方的黑马,躲躲闪闪,倒是也没有被追上。
    只是,那狼狈不堪,鬼哭狼嚎在街上逃奔的模样,怕是日后回忆起来,还不如死了呢。
    “那是李将军的儿子李敢,谁能把他追得如此狼狈?”
    “后方那是……冠军侯?”
    只见后方的白马之上,俊美的少年偏坐金鞍调白羽,“哆”一声,一箭射出,擦着李敢的脸颊飞了出去,在他的脸颊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伤痕,射在了一棵树上。
    “啊啊啊……你敢杀我,你敢杀我……”李敢已经快要吓尿了,他口中狂呼着,口沫飞溅,一路惨叫连连。
    少年经过那箭矢时,一探手,把白色的箭矢拔出来,又是一箭射出。
    “哆”一声,这一次,是擦着李敢的衣袖飞了出去,又在他的身上留下了一道血痕。
    谷小白并不想杀李敢,至少现在不想杀,毕竟时间线上来说,李敢现在还不该死。
    但是他真的恨极了李敢的嘴碎,铁了心要给他点颜色看看。
    他一箭箭射出,要么在李敢的身上留下点血痕,要么射在不重要的位置,还不使太大力气,只留下一个个的血窟窿。
    狼狈不堪的李敢,在前方狂奔逃跑,却完全忘记了,自己的马鞍旁边,也挂着一把长弓两壶箭。
    长街一侧,楼台之上,几名将军从楼上看下去,其中一人眉头一皱,道:“谁在大街上纵马狂奔,肆意行凶?”
    这人刚刚打算命人将街上的人拦下来,就看清了双方的身份,然后叹了口气。
    这位何止是纵马长安街头?这位连未央宫中,都敢纵马狂奔!
    而前方的那位……
    “李广将军英雄一世,箭法通神,他的儿子竟然如此草包,连回身还击都不敢吗?”
    “我还听人说,这位李敢,不是素来勇猛吗?怎么竟然如此狼狈?”
    “是勇猛还是鲁莽?”其中又有一人冷冷一笑,“这两者,可有极大的分别。”
    其他人听了,都若有所思。
    突然又有一人道:“那么这位冠军侯,到底是鲁莽还是勇猛呢?”
    “以弱冠之身,带领八百铁骑纵横数千里,歼敌数千,俘获敌酋,自身几无折损,若这也叫鲁莽,那我的毕生愿望,就是也能如此鲁莽一次……”这名说话的将军,年约三十,面白无须,颇有一些儒雅气质,他道:“我听闻今上打算再次发兵出征匈奴,不论你们如何想,我是打算在冠军侯麾下,做一名马前卒了……”
    “没想到徐将军对冠军侯如此推崇。”他的几名同伴为之侧目。
    但看徐自为对霍去病的看法,其他人也若有所思。
    身为军人,谁不渴望建功立业,退一步说,看看上次那些跟霍去病一起回来的人吧,现在哪个不是飞黄腾达了?
    有这么一个机会,如果不抓住,那才是要后悔一辈子。
    说不定有那么一个机会,可以青史留名,总胜过碌碌无为一生。
    “不过……我还是觉得,追随李将军更稳妥一些,李将军毕竟将门子弟,听闻此次他也要带领一支军队……”
    身边的几名同袍争论起来,徐自为目光却一直盯着下方那狂奔的两匹马,直到白马消失在转角处。
    然后他轻轻摇了摇头。
    这位李敢,怕是真的只是鲁莽,而不是勇武吧……
    元狩二年(公元前121年),武帝雄才大略,国家兴旺发达,军民将士用命,一时间风起云涌。
    无数苦于出不了头的年轻俊彦,看到了时间长河里涌动的波澜,想要把握自己的命运,成就一番大业,成为时代的弄潮儿。
    但也有人,现在对未来即将发生的一切懵懂不觉。
    李敢狂奔过了长街,看到了道路尽头的大宅之门,慌忙狂呼起来:“快关门!快关门!”
    他纵马狂奔进了庭院里,守门的卫士连忙把门关上,然后这才惊魂甫定地拍了拍胸口。
    此时此刻,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全身都是伤痕,各种血痕。
    肩膀上插了一只箭,屁股上也插了一只,看起来要多惨有多惨。
    “哎呦,痛死我了……这个霍去病,他是真想杀了我啊……”李敢嗷嗷叫着,让人来帮他包扎。
    然后他就看到一个面色铁青的老人走了过来,怒声道:“如果他真想要杀你,你还能活着回来?你真当你有九条命?你又干什么了?”
    “我什么也没干啊……”李敢还委屈。
    李广以射术闻名,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些箭伤其实有人故意放水。
    他暗中叹了一口气。
    他共有三子,其中两子已亡,仅剩这第三子,却恐怕是都来不及上战场,就要被这鲁莽害死了……
    霍去病能忍他一日,难道能忍他一辈子?
    门外,霍去病在门外骂战几分钟,李广只是命人闭门不出。
    霍去病或许也是觉得无聊,骂了几分钟就走了。
    但这并没有结束。
    第二天一大早,还没有四更,李广突然被惊醒,听到大门外钟鼓齐鸣,声震四野。
    一曲雄浑的钟曲响起,伴随着数十人的齐声呐喊。
    “李将军,我给你送钟来了!”
    ……
    东城,暮色之下,雄浑的钟声突然响起。
    试钟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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