昙光坛下密舱之内,徐姓修士面色难看的自里走了出来。
    粟师弟此刻也是走了出来,他揉了揉脖子,心有余悸道:“徐师兄,我看还是算了吧,这人实在了得,难怪在能在玄真论法之上胜过那聂殷。”
    他心中有话还没说出来,他们两个人被对方一剑就斩了,这是根本之上的差距,这样就算再去一百次也不是此人对手,那又何必再去找罪受呢?
    徐姓修士咬牙道:“粟师弟,你认识的同道多,帮我查一查,这位张玄修落脚之处在哪里!”
    粟师弟心下一跳,这是下层打不过要亲自找到门上去?
    可下层打打杀杀也就损失一个力量投影,要两个玄合修士真的斗战起来,那可不是什么小事。
    况且他可不是小看自己这位师兄,以张御所展现出来的本事,真是以正身论法,也绝然不可能是其对手。
    他不解道:“徐师兄,至于么?”
    徐姓修士语声压抑道:“粟师弟,我有必须如此做得理由。”
    观想图之神异,是他的私密,任何同门师兄弟他都没有告诉,否则也是容易被人针对。
    余玄尊一直鼓励争斗,他们同门之间可没有那么和善有爱。
    并且他也不是真要和张御斗过一场,而是有另外的打算。
    粟师弟犹豫了一下,终是没有回绝,道:“师兄,值此一次,若是有什么变故,你可……”
    徐姓修士道:“你放心,此事无论后来如何,都与你无关。”
    粟师弟得他保证,放心了一些,但仍是提醒了一句道:“师兄,你无论做什么事情,可都要三思啊。”
    徐姓修士没有说话,也不知道听进去了没有。
    青阳上洲,云中破开一个缺口,一艘飞舟缓缓落地,舱门旋开,青曙手提皮箱,背着长剑自里走了出来。
    青曙看了几眼,自己降落的方向正是原来的出发之地,前面湖背后,就是自家那座庄园。
    他回身对身边的一名壮年男子一点头,道:“此番多谢郑舟主相送了。”
    郑舟主和气一笑,道:“青先生,我会在半月之后再来这里接你。”
    青曙道:“多谢了。”
    他与郑舟主告别,便下了飞舟,在飞舟重新腾空飞起的时候,他也是沿着湖畔往庄园走来,
    青摩一直在庄园之内打理事务,他听到动静之后,也是自里迎了出来,见了青曙,喜道:“青曙,可是先生要回来了?”
    青曙摇头道:“先生派我回来办一件事情,”他一直走到里间,从袖中取出几封书信,道:“青摩,帮我把这几封书信寄出去,都是先生交代的。”
    青摩郑重接过,道:“放心,交给我吧。”
    青曙道:“还有,帮我联络一下望州狄氏,我有一笔生意要与他们谈,不过要尽快。”
    青摩点头道:“好,我这就去办。”
    两日之后,青阳玄府。
    恽尘正坐于案后在批阅文书,他可不同于竺玄首,对于任何事务都很上心,修道人俱是反应敏捷,过目不忘,若是有心,再繁杂的事情也可安排的井井有条。
    只不过一般修士不愿埋首案前,而他则口上抱怨,实际却是乐此不疲。特别是看着一件件在自己手中解决,他更有一种特别的成就感。
    如今主要的事务,主要是集中在各地分府和玄府学宫的重立,而在他这数月来的努力之下,已是差不多将此理顺了。
    明善道人自外走了进来,对他打一个稽首,道:“玄首,玄正有书信寄来了。”
    “哦?”
    恽尘精神一振,立刻放下手中的文书,道:“快拿来我观。”
    明善道人把书信递上。
    恽尘拿来打开,仔细看有一遍,道:“玄正此书说是要招揽一批修士前往外层,不过不作要求,此辈若觉不妥,也可以随时回返内层。”
    明善道人想了想,道:“玄首,两府前些时日也是来书,说是希望要我青阳玄府设法送一批修士去往外层支援战事,玄正此书,倒是与此不谋而合。”
    恽尘把书信合上,道:“近来洲内倒是没有什么太大事宜,也是该动了一动了,明善师兄,你替拟我一份文书发下去,不管真修亦或玄修,只要是愿意去往外层的,我都可予以方便。”
    高州石渠观内,桃定符拿过道童递来的书信,神色一动,道:“师弟的书信么?”
    他打开看了下去,面上露出几分兴趣,“照师弟之言,外层倒是有些意思,青阳上洲这里如今修道虽是安稳了,但失了磨砺争斗,却也不利于我功行修持,嗯……”
    与此同时,青阳域外一处浑修驻地之内,一名少年人拿过一封从飞舟之上得来的书信,脚步飞快的跑入一座黑石台内,并递到了英颛手上,后者接过书信,打开看了下来,他看向外间,“外层么……”
    静室之中,张御身上的光芒收敛下去,却是再次从下层退了出来,他睁开眼目,他看了一下时晷,如今已是进入六月下旬了。
    他这一回在下层待了大半年,在此期间,他不断斩杀神裔和邪神信徒,并且四处搜寻源能,倒也是大有收获。
    妙丹君此时也是站了起来,它抖了抖身躯,一阵七彩灵性光芒飘荡出来,这只小豹猫虽然身形仍旧只有那么一点大,可是眸子中却是多了凶悍。
    张御揉了下它的脑袋,而后亲自喂它吃了一些丹散,灵性生物可以多日不食,但是终究不是他这等修士,小豹猫也是有些饿了,探出脑袋在盘子中急促舔食着。
    张御此刻站了起来,来到书房之中,桌案之上摆了几封书信,有俞瑞卿寄来的,也有廉卓寄送来的,都是一些往来问候的书信,不过其中有一封,却是他等待已久的回信了。
    来书之人是一名住在维义州的玄修,其人名唤唐显尊,极为擅长困锁之术,收到他之前的问询后,言称他若是能相助自己完善章印,则也愿意与他作以交换,并邀他什么时候有暇,可前往维义州一叙。
    张御考虑了一下,青曙行事若是顺利的话,再过几天也当回转了,在此之前,他正好去往同道处走一趟,若能真能由此补完“擒光之印”,那么应对此行危机当是更添把握。
    思定之后,他执笔依次写下回书,找来李青禾送出,自己则出了居处,在空地放出了那艘白舟,只是方才走上去,却发现金光一闪,妙丹君也是跟了上来。
    这只小豹猫此次随他转战了大半年,现在已经习惯跟随他在身边了。
    他想了想,这次是访道,带上妙丹君倒也无碍,于是走入了主舱之内,在榻上坐定下来,妙丹君也是跃至榻上,挨着他趴了下来。
    张御起意念一催,巨舟之上光芒一闪,往维义州所在飞驰而去。
    这一处地州位于中心元海西南角上,遁空飞空并不远,不过半日之后,他就在此州的泊舟天台之上停落下来。
    在验明了印信后,他便乘坐造物马车往这位唐道人居处而来,这里路上却是稍稍耽搁了一些时间,到了临近傍晚的时候方才进入了其人庄园之内。
    待下得马车之后,入目所见却是一片拂摇生姿,蔚为壮观的竹海。
    此刻早已有一名身着深青色道袍,面如冠玉的年轻道人站在那里相迎,对他拱手道:“是张御张道友吧?在下唐显尊,张道友的名声唐某可是早有听闻了,原以为道友过些时日才来,倒是有失远迎了。”
    张御还有一礼,道:“冒昧登门,打扰了。”
    唐显尊道一声道友客气,便将他请了进来,他先是命人送上茶饮,而后言称天色已晚,一应事宜可明日再谈。
    张御客随主便,当晚就在此宿下。
    次日,唐显尊先是请他至后山观览风光景物,而后又邀他泛舟游湖,当中问了他许多关于完善那缺失章印的看法,不过其人却是绝口不提交换章印之事。
    张御知他定有用意,不过眼下时间尚是宽裕,所以他也不去多问,回来之后,便就一如平常般打坐修持。
    到了第三日,唐显尊遣人邀他到了正堂之中叙事,张御到了这里,发现除了自己之外,在座另有两人。
    一人是一个看去很是活泼单纯的女修,她外表大约十七八岁,衣着朴素,身上一件葛布道袍,足下麻履,长发仅用杏黄色的绳丝一系,此刻她正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四周,一副好像没有见过世面的样子。
    而另一个是一名气度沉凝的四旬修士,坐在那里不言不语,似是在自矜身份。
    唐显尊见张御已至,便示意了一下,当即有役从将三枚玉简各自放在三人面前。
    他则言道:“三位道友,唐某先前与三位都是论过法,知晓三位之能,这玉简之中有我一疑,若有哪位道友能够助我完善此印,那么我必将拿出师传之中最为上乘的困锁之术与之交换,绝不藏私。”
    那中年修士拿起玉简,意识入内一转,面上顿时露出不悦之色,道:“这与道友此前所留章印可是大不一样。”
    唐显尊歉然道:“还请宫道友见谅,先前所留章印,只是想鉴别当真有此能为的同道,绝非有意戏弄几位。”
    张御拿起玉简看了一眼,略一思索,便站了起来,顿时吸引住了所有人目光,他道:“三日之后,我当再来拜访道友。”说完之后,他抬手一揖,就走了出去。
    中年修士顿时有些惊疑不定,完善章印至少也是需一年半载,两三日是绝无可能的,他猜测张御手中正好是唐显尊有所需之印。想到这里,他不由一皱眉,拿起玉简,拱手一礼后,便匆匆离开了大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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