浆油条;

    没有人会在他洗澡的时候冲进来,嬉笑着要求一起;

    没有人会在晚上睡觉之前给他一个轻轻的吻,然后说一句晚安……

    平淡。

    可是,只是复归平淡而已。这原本就是他自己生活原本的模样。

    所以,他也乐的平淡。

    只是,万家灯火时,于那万籁俱寂间,会有如潮水般的孤独从四面八方向他袭来,他不得不坐在阳台上大口呼吸,就像是一条快要窒息的鱼。

    大四上的时候,龚青再一次来到这座校园,见到了那张酷似他弟弟的面庞。

    然后他发现,许久没见,何安真的变了好多,不仅仅在外貌上,更是在整个人的气质上。

    现在的何安,跟他心目中的那个弟弟,越看越不一样,两个人的身影也渐渐在心里不再重叠。

    如果说,以前的何安是一个孤单但是不寂寞的人的话,那么,现在的何安,那寂寞的眼神,却着实让人心疼。

    所以,在军训空闲的时候,龚青或是去何安的住处相陪,或是约他一起出去散心。

    那年的中秋,龚青特意请了假,约了何安一起去赶庙会。

    周围是熙熙攘攘的热闹人群,远近都是各色各样的花灯,可是龚青却感受不到来自何安的喜悦。

    越是热闹的地方,龚青越能够感受到何安的自我封闭。

    那种将自己和周身的世界隔绝开来,将自己和快乐的情绪隔绝开来的封闭。

    他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事情,让那原本明亮的双眸黯淡下去,又是什么人,能够伤他的心如此。

    龚青想找和何安亲近的人了解,他能想到的人,却只有黄纬中。

    可是去他的寝室找他,却扑了个空。同寝室的人说,黄纬中经常不在寝室,只有晚上睡觉的时候才会出现,他这样子已经很长时间了。

    还有同寝室的人神经兮兮的对龚青说,我发现,自从那个叫罗航的变态走了的那天开始,黄纬中好像就开始有些不对了。

    此时,立马就有人呼应起来,对啊,我也发现了,好像从那个时候开始,他整个人情绪都不太对,经常容易暴走。

    ……

    话题很快就变成了同寝室的室友对黄纬中的挞伐,龚青也只能轻叹一声出了门。

    守在寝室大门外,龚青不知道抽了多少根烟,也不知道被多少路过的同学行了多少次注目礼。

    直到快要到十一点的时候,龚青才看到了黄纬中的身影。

    龚: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黄:……哦……是你啊……怎么?找我有事?

    龚:你知道何安是怎么回事吗?

    黄:何安?他怎么回事我怎么知道?

    黄纬中话还没说完,就已经准备迈步走进大门,却一把被龚青拦了下来。

    龚:你不是他最好的朋友吗?

    黄:那是很久以前了,大哥。

    ……

    龚:所以……不管何安现在是怎么样,跟你都没有关系是吗?

    黄纬中没有看龚青,也没有说话。

    龚青看着他,不知道面前这个大男生脑袋里到底在想什么,曾经那么好的朋友,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难道说……他……知道了什么?

    所以……

    何安……你一个人是如何撑到现在的呢?

    龚青突然想到了逝去的弟弟,知道何安现在艰难的心境。

    也许,那如孤独的潮水正一步步漫过他的心间,却没有人能够走进去,和他并肩站在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个天亮

    母亲去了。

    何平流着泪对何安说道。

    何平坐在沙发上,将脸埋在双手里,不断的抽泣,泪水,就从指缝间钻了出来,顺着手臂一直滴到了地上。

    何平说,弟,你离家出走以后,妈妈就病了。

    何平说,弟,躺在病床上的妈妈,一开始几乎每天都念叨着你,五一假,问你有没有放假,暑假了,问你为什么还没有回来,中秋节了,问你能不能回去……

    何平说,妈妈每次问起的时候,爸爸还是坚持没你这个儿子,还回来干什么。

    何平说,后来,妈妈再也不问了,身体却越来越糟糕。可是谁也没想到,她去的那么突然……

    龚青向队长请了四天的假,陪何安和何平上了回去的火车。

    一路上,何安一直看着窗外,眼睛却不曾注意过那些飞驰而过的究竟是什么。

    在他的眼里,好像透过这一层薄薄的玻璃,看到了好久远好久远的过去。

    他会走路的时候,母亲拍着双手,年轻的脸上那个温婉的微笑;

    他上小学的时候,晚上在灯下写字,母亲在一旁安静的替他扇扇子;

    他和何平打架的时候,母亲急匆匆的赶过来,满脸焦急的模样;

    他考上大学的时候,母亲拿着录取通知书,一脸激动的表情……

    一幕又一幕,好像就在昨天……

    可是,所有这些都像是窗外的景物,飞逝而过,不能回头……

    从今往后,他也是一个没有母亲的孩子了……

    那张温婉的笑脸,那张焦急的脸,那张激动的脸,一切的一切,都留在了过去……

    她的葬礼很简单,没有多大的阵仗,也没有来多少的亲朋好友,就像她简简单单的一生。

    何安和父亲全程都没有见面,何安想找他时,被何平拦了下来,想问为什么时,何平只轻轻了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

    他知道,父亲不愿意见他,也不会原谅他。

    于是他也知道,为什么母亲的葬礼会如此简单,为什么也只邀请了如此少的亲朋。

    第二天,何安匆匆的赶上了回程的火车。

    回程的火车上,何安看起来心情比去的时候好了一些,只是仍旧会看着窗外发呆。

    回过神的时候,看到龚青担忧的眼神,何安有些不好意思的轻轻一笑。

    对不起,你好像请了四天假呢,就这么浪费了。

    龚青一开始以为何安的心里想开了,也笑着回了一句没什么。

    直到,何安将这句话重复的说了第二次、第三次……

    到何安租房的楼下,何安笑着向龚青摆摆手。

    何:我没事,你回去吧……

    龚:何安,你这样,我真的很担心。

    何:我有什么好担心的?我现在很好啊!

    ……

    龚:你这样把什么都憋在心里有意思吗何安?!那个人是你的母亲!你竟然一滴眼泪都没有流!别告诉我,你这是坚强!狗屁!

    何:龚青!你不要以为你什么都懂!你又是我的谁?!

    龚:你就不能痛痛快快哭一场吗?求你了!不要什么都装在心里……不要,让自己活得那么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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