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哇的一声哭出来:“教主,出大事了!”

    右护法见拦不住,也捧着袖子默默在一旁垂泪。

    教主大人心里咯!一声,难不成预感如此灵验?他沈下表情:“说!到底出了什麽事?”

    左护法嚎得更加厉害:“夫人……夫人……”

    自然是教主夫人出了大事。

    左护法将事情经过抖抖索索讲了出来,他说完许久,教主都没有任何反应。左护法偷偷抬眼,只见教主表情一片呆愣,似乎还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

    右护法试探着出声:“教主?”

    他这一声低唤,便见教主突然落下泪来。

    教主一向乐观自信,至少悲伤,所以更没人见过他哭泣。

    左右护法当场石化。

    “他……人在哪儿?还能不能……救回来?”

    教主流着泪,整个人如木头一般,跌跌撞撞往外走。

    左右护法连忙跟了上去,可整个梅园,哪里可能有夫人的影子?

    第七章

    近半个月,整个魔教都处在一片低气压中。

    教主总是待在那日夫人站着的梅花树下,一站就是好几个时辰。

    不仅如此,无论是傲娇、臭美、还是作恶多端,教主各种乱七八糟的爱好,像是突然全体蒸发,整日除了沈默便是沈默,连一声叹气都没有,脾气好得像是变了一个人。

    不小心打碎教主玉冠小丫头,以为大祸临头吓得大哭,哪知教主非但没有责罚,反而温言安慰了几句,还拍了拍她的头,夸她做得好。前几日闯入禁地偷了两本武功秘籍的刺客,也被赞美了几句,无罪释放。

    教众们表示压力很大,战战兢兢。

    教主越是这样,或许他内心越是蕴藏着巨大的暴风雪。

    万一雪崩,大家都不好过。

    人心惶惶,每个人都知道教主心情不好,却不知道是为什麽。

    只有护法们知道,但他们将秘密守得死紧,一个字也不说。

    半个月前,护法们私下里找到当时行刑的两个教徒,那两人害怕得要死,以为东窗事发,一口咬定已将奸细丢入後院水井中。

    偏偏水井乃是一口千年天然泉眼,极深极深。

    护法们打捞了半天,只捞上来两件皇帝陛下的衣服,再无他物。

    至此,教主的情绪就变得低落起来。

    左护法忧心忡忡:“教主是不是傻了……”

    右护法点点头:“这样下去,怕是得闷出病来。”

    二人秘密商议一番,决定给教主找点欢乐。

    “教主,京城有个贪官要被斩首,真是大快人心,我们去围观吧?”

    “教主,属下今日夜观天象,发现南方天琴星闪烁不定,肯定要有大事发生!”

    “教主,近来达官贵人们都喜欢用一种特别的丝做衣服呢,穿起来超级美艳动人……”

    “教主……”

    无论他们说什麽,教主一点儿回应都没有。

    左右护法深感势单力薄,联系了各洞洞主开了一场大会。讨论了近三个时辰,他们终於敲定,再给教主找个美人,一定要比原来的夫人还要美,最好是个狐狸精,把教主迷得忘了悲伤才行。

    於是,各洞洞主亲自下山搜罗美人去了。很快的,他们带回了一幅幅美人图,有的甚至把美人直接抢了回来。其中有个美人,长得妖媚勾魂,如一朵紫色山茶花,举手投足间哗啦啦一股子娇艳气息。护法们甚为满意,直接将她梳洗一番塞入了教主的被窝。

    是夜,教主回屋休息。

    自然发现了躲在被中,含情脉脉的美人。美人原本对自己被强掳回来有些意见,见了教主,立马变得服帖如一只小猫。她自是对眼前这个男人一百分的满意,那笔墨似的清冷眉眼,那淡然超群的气度,只需一眼便令人深陷其中。

    这样的男人,莫说是永远陪在他身边,哪怕只是春宵一度,她也是甘愿的。

    熟料教主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疲惫的挥挥手,命人送走。

    一向受人追捧的美人大惑不解,她强行挣脱教众的束缚,不顾赤果果的身体跪在教主面前,梨花带雨的问:“为什麽?你竟如此薄情,辜负我一腔情义……”

    沈默多时的教主突然开口:“本座乃是有妻室之人,不想再耽误任何人。”

    美人不依:“我有哪点比不上那女人……”

    教主皱了皱眉。

    躲在墙根下偷听的护法们也跟着皱了皱眉。

    疏忽大意啊,看她一副聪明样以为是个有脑子的,没想到是个稻草包。

    美人不知大祸临头,仍在试图说服:“就算是做妾做丫鬟,我也要留在你身边!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她一边说,一边扑上去抱住教主大腿,哭得呜呜咽咽。

    教主没有动。

    美人以为他软化,心理颇为得意洋洋。她对自己一向十分自信,一般男人看见她,早拜倒在她紫裙之下,眼前这个男人看起来十分尊贵,但终归是个男人不是麽?等她进了门,整日缠着紧一点,他一定很快忘了那可怜的妻,再不会去找她。

    教主沈默一会儿,忽然一脚踹开美人。美人猝不及防,飞起来一头磕在了屏风的柱子上,她呆愣住。血顺着她的额角流下,混着眼泪,很快满脸鲜红。

    教主沈声道:“哪里来的疯婆娘,污了本座的床不说,甚至妄图与夫人攀比,该杀!”

    护法们再也待不住,赶忙冲进室内,命人将吓软了的美人丢了出去。

    屋内重归平静。

    左护法叹气,幽幽的看向右护法。

    右护法连忙谄媚:“教主所言极是,做人要识时务,此女对夫人不敬,该杀!”

    教主却摇了摇头,喃喃道:“算了……本座也想做些善事,给他修些福分。”

    这个“他”指的是谁,每个人心里都很清楚。

    此刻,教主口中的那个“他”,正站在厨房里切肉,为第二日的早餐做准备。

    油灯中,皇帝陛下的脸还是那麽圆润,但是下巴不像从前那般垂坠着了。

    近日陛下进步神速,削皮洗菜一干功夫都做得极好,还学会了和面。

    阿豆十分高兴,便索性让他做起帮厨。

    由於皇帝陛下的衬托,昨日甚至有个送菜的小厮夸阿豆苗条好看多了,这在以前是从来没有过的事,令阿豆心花怒放,破天荒给了景帝一两银子,让他买双像样的棉鞋,顺便买点药治治手脚上的冻疮。

    阿豆是个好心的姑娘。

    陛下穿着暖和的鞋袜,心里默默这样想。

    数九寒天,呵气成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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