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在上面休息一晚,等明儿天亮了再动身下山。

    他也不敢真的睡着,将弓箭放在身侧,抱着刀听着周围动静,山风凛冽,穿过乱石草木,犹如鬼哭狼嚎一般,可是整整两天没有睡过一个好觉,实在太过困乏,就着那呜咽的山风,隐隐的鸟兽蝉鸣,渐渐进入了梦乡。

    他梦见有人抱着还是幼童的他,不耐的哄逗,明明语气极其的恶劣,动作也不甚温柔,偏偏让他觉得那怀抱温暖的很,即便在梦中,也存了几分留恋。

    “年……年……”

    “是澜!汝这小鬼是要活活气死吾不成?”

    他听到自己软糯的童音,一遍一遍的重复着一个字,小小的手抓着对方的前襟,看着对方气急败坏的脸,天真无比的傻笑着,看着对方最终败下阵来,只好继续一次又一次的教他。

    那是张什么样的脸,总是像隔着雾气似的看不分明,却记得是很好看的,他那时还小,只知道饿了哭,困了睡,醒了就抓着那人不放,好像怕被丢弃似的,一离开就恨不得哭的天崩地裂。

    那人虽然从来一副不耐的样子,却常常找些新奇玩意来逗他开心,他一哭就冷着一张脸来哄,有时候也会嫌弃的将他扔到一边,嘟囔什么渺小的凡人,过不了多久又会把他抱起来,看他伸出小手抱住自己的脖子,慢慢的破涕而笑。

    也不知什么时候起,这个人就不见了,就好像从来也没出现过一样。

    只剩下孤零零的他,一个人站在原地,再如何哭泣都不会等到他回来。

    江霖从梦中醒来的时候,还有些恍惚,已经很久没有梦到小时候的事了,从他懂事起就已经在村子里,那个曾经抚养过他的人,甚至连长相都想不起来,能记得的也只是一些零碎的片段,只有偶尔在梦中才能寻回一些,他还记得刚到村子的时候,经常从梦里哭着醒来,到后来时间一天天过去,他渐渐长大,那个只会哭的小包子早已经封存起来,连同那个人一起,这会怎么忽然就梦见了?

    他抱着刀坐在石头上发了一会呆,忽然觉得身上有些冷,毛骨悚然的,突然有种被窥伺的感觉,他吸了口气,握紧了刀柄,利落的一个翻身,做出了一个防卫的姿势,临空挥刀的同时大喝道:“谁在那里?!”

    山顶上空无一物,除了飒飒的山风,只有他自己微微的喘息声,刚才那种被人注视的感觉一下消失无踪,他挠了挠头,觉得自己有点过于多虑了,这地方哪可能会有人?

    天光微露,江霖就动身了,下山的路比起上山更为凶险,稍不留神便有可能坠入山谷,江霖背着箭囊攀着草木,一步步往下攀爬,一刻也不敢松懈,他年纪虽小,却常年跟着村里的壮年进山打猎,练就了一身好胆量不说,生存的本领也是实打实的,等他从那大山里走出来的时候,头上挂着草叶,一身衣裳破破烂烂不成人样,腰间刀柄上还挂着一些动物皮毛,大半个身子都浸泡在血里似的,一张几乎看不出模样的脸上只露出一双神采飞扬的眼睛。

    江霖遥遥望见远处村落,便快步朝着那方向走去,田坎边几个村民正凑在一起聊些什么,等江霖走的近些了,他们才突然跟见了鬼似的瞪大了双眼连连后退,抓起手边的锄头,仿佛他是什么洪水猛兽,唯恐避之不及。

    江霖知道自己这幅样子实在惨烈,便停下了步子,站在原地挠了挠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那几个人嘀嘀咕咕的合计了一会,一个年长些的老汉方才大声问他从何处而来。

    江霖立刻回道:“我是从山那边过来的。”

    少年人特有的清脆嗓音,虽然因为干涩而有些嘶哑,却掩不住那未经世事般的青涩。

    这话一出,那几个议论的村民瞬间安静了下来,过了好半天那老汉才膛目结舌的指着他结巴道:“听你这声音……年纪不大啊,你说你是从山那边过来的?”

    “对啊,老伯,我花了三天三夜才翻过来,实在是渴得很,能不能给我点水喝啊?”

    那老汉张大了嘴,看着那巍巍山脉,啊了半天说不出话来,好半晌才在江霖疑惑的眼神里,震惊道:“这这……老汉还从未见过有人从那山里面活着走出来过,你……你是第一人!”

    江霖笑了起来,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道:“我也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才翻过那座山,还好活着过来了~”

    老汉又仔细端详了他一会,见他虽然满脸血污,一双眼睛却是明净的很,笑起来的样子还有一丝孩子气,丝毫不像是什么作恶之人,虽说翻山之说太过不可置信,却也看不出什么端倪,只好姑且信了他的话,不由喟叹道:“自古英雄出少年呐!”

    江霖挠了挠头,不好意思道:“老伯过奖了,我只是有一定要做的事情,就算是拼了命也要做到。”

    老汉听了这话,对他的疑虑又减了几分,这少年人也不知怎的,看起来年纪不大,说出来的话,却让人有种信服的感觉。

    老汉和村民们讨论了一会,便带着江霖进了村子。

    等江霖弄干净了身上的污垢,换上村民送来的旧衣,又狼吞虎咽的吃了碗饱饭,在村长家歇了一宿,整个人是神清气爽,他一一去跟村民们道了谢,又东奔西跑的帮着村民做这做那,最后才带着大家万般不舍的神情,背上行囊准备继续启程。

    临行时,村长偷偷告诉他,那澜江里的蛟龙桀骜不驯,从不与人相交,偶尔现身也是戏弄于人,便就是求他,也全凭心性行事,此去是否顺利,未尝可知,不要抱过多期望,若是无果,早日归还,切莫逞一时之勇,龙神之力,岂是凡人能对抗的?

    江霖点头称是,心里却是不服,他本是少年儿郎,未曾离开过家乡,尚不知天高地厚,自然无所畏惧,何况他此去早就下定了决心,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他在山顶看到澜江的时候,仿佛近在眼前,而真正走在路上,才发现相去甚远。

    江霖这一路沿途遇到不少人,有流亡的难民,有经商的马队,有浪荡的旅人,更有面露不善的匪类,甚至夜宿在荒凉无际的山野间,碰见一些魑魅魍魉的东西,他胆子大,倒是不惧,甚至敢与之攀谈,江霖心思纯粹,毫无杂念,不觉异类可怕,只当有灵识之物也与人无甚区别。

    那些小妖与他熟了,还帮他采摘能吃的鲜果,供他山野间行路时一解饥渴,说来也怪,除了修为薄弱一些的精怪敢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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