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入他的口腔,雅各才终于清醒过来,猛地将阿尔伯特推开,随即飞快地跑出琴房,穿过长廊,从剧院后门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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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注意到,在这之前阿尔伯特虽然纠结了很长时间,但并没有表白过。

    第十一章 塞维涅家的光荣

    阿尔伯特失魂落魄地从马车上下来,抬头望了一眼自家宅邸。就在今天以前,这里只是他在巴黎的私人住所,一个远离城郊塞维涅庄园的清静之处,但现在一切都不同了。就在刚才的一小时里,他答应去参选第三等级代表,还向雅各吐露了心迹——尽管又是以极不冷静的、带着点暴力的方式,但面对那为他的音乐流泪的雅各,他怎么冷静得下来呢?

    对,一切都不同了。他想象一个不再将人分为三个等级的法国,他这样的人会扮演怎样的角色呢?一个职业音乐家,像雅各那样,没有庄园的地租奉养,只靠自己的音乐赚钱维持生计。他再也不能理所应当地受到威廉和其他仆人们的侍奉,不能成天在沙龙和舞会上谈些废话,因为他要抓紧时间,用自己的双手——他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去创造财富。

    到那个时候,雅各就不会看不起他了吧。雅各不会再用那嘲讽的口气叫他“子爵先生”,而是叫他“塞维涅先生”,像朋友一样同他握手。也许有一天雅各还会直呼他为“阿尔伯特”。他想象雅各以主人的姿态住进这房子,两人不分贵贱贫富,只是两个志同道合的作曲家,谱写各自心中的旋律,然后并肩在舞台上接受喝彩,双手紧握。

    但这已经不可能了。眼看两人间的坚冰已因为音乐而慢慢融化,阿尔伯特却再一次用自己的鲁莽吓跑了雅各。这一次,他再也不可能将雅各绑在身边了。

    要是自己真能选上第三等级代表,雅各对他的印象会不会再次有所改观呢?阿尔伯特只能寄希望于即将到来的选举,但他不敢抱有太大的期望。本来,他的名字出现在选票上就是件荒谬至极的事,雅各说不定还会以为他并不是真心参选而是心怀不轨呢。

    阿尔伯特就这样心事重重地上楼梯,威廉早已听到楼下动静,为他打开了房门。阿尔伯特注意到威廉一脸凝重,纳闷地进了家门,顿时停下了脚步。他的父亲塞维涅伯爵正背着双手站在客厅窗口,听到脚步声却没有转身,只是低沉地说了一句:“这闹剧该结束了,阿尔伯特。跟我回家去吧。”

    阿尔伯特被他说了个措手不及:“为什么?”

    伯爵这才转过身来,用他那一贯严峻的眼神望着阿尔伯特:“怎么,你没料想到这一天吗?我还以为你做出这么多荒唐事是早有思想准备呢。我为什么叫你回家,这还需要我给你一一解释?”

    “我不明白。”阿尔伯特倔强地说,“我住在巴黎作曲排戏,本来就是您默许的,您从没提过任何反对意见。”

    伯爵叹了口气,在沙发上坐下:“没错,你想搞创作,我一直是赞成的。但这只是为了顺应你的兴趣爱好,满足满足你的虚荣心罢了。但我是要你向上流社会展示你的作品,而不是陷入小市民的泥沼。弗朗索瓦告诉我,他看到你去雷耶歌剧院指挥歌剧排练,这是真的吗?”

    “没错。”

    “你以前执意在雷耶歌剧院上演歌剧,我没有反对,你已经这么大了,我不想对你管头管脚。但我没有想到,你竟会自降身份,天天早出晚归,和那些戏子混在一起。”

    “请不要这样说他们。”

    “我就知道你一定是被谁鬼迷了心窍。就是那天我们在这儿遇到的那个小家伙吧,弗朗索瓦看到你们俩在剧院里眉目传情,他到底对你做了什么,让你丢了魂?”

    “没有这回事。”阿尔伯特轻声说,但他说得没什么底气,尽管雅各并没有回报他的爱意,但他不得不承认雅各对他的影响之大。

    “你还让那小家伙在这儿留宿了好几天,对不对?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啊,阿尔伯特。以往在庄园里,你对那些男仆可真是狠心啊。”伯爵看到阿尔伯特窘迫的神情,冷笑了一声,“别以为你十几年来一直把我们蒙在鼓里——你以为是谁在源源不断地帮你招来那些长相俊俏的贴身侍从?但我要说的不止这些……”

    伯爵脸上的笑容荡然无存,尖锐地说道:“别自以为是了,阿尔伯特,你还单纯得很。你那好朋友约瑟?雷耶,你可知道他是什么来头?”

    阿尔伯特摇摇头。

    “他是个激进的共和分子,”伯爵满怀厌恶地吐出这个词,“别看他一把年纪,他可是有好些精力旺盛的年轻朋友。尽管他本人从来没有公开表明立场,但我们的密探早已发现他与那些煽动家过从甚密。你难道还没看出来,我可怜的孩子?他是在利用你,诱惑你加入第三等级的行列,步入他们的圈套。等着瞧吧,总有一天他们会把一本小册子分发到巴黎的各个角落,上面写着‘阿尔伯特?德?塞维涅子爵对我们第三等级表示同情’、‘贵族阵营分崩离析’。到那个时候你连后悔都来不及,因为国王会要你的脑袋!就算共和分子得逞,你以为他们会放你清静?不,他们也会找出一切借口来取你性命,就因为你的身体里流淌着贵族的血液!”

    “您是在妖魔化他们,”阿尔伯特辩驳道,“更何况,不管谁要我的脑袋,就让他们来好了,我死不死和您是没有关系的。”

    伯爵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嘴唇发抖:“‘没有关系’?我是你父亲,这叫没有关系?我承认你成年以后我们的关系一直很冷淡,但没有我哪有你的今天?是谁花钱给你请的音乐老师?是谁帮你在欧洲一炮走红?没有‘塞维涅’这个名字,有谁会给你捧场、耐心去听你那些梦呓?”

    阿尔伯特捏紧了拳头。这正是为什么他憎恶自己的父亲和兄长。他们从来都以为他所受到的赞誉来源于别人的阿谀奉承,而没有一点点是源于他真实的才能。他们虚情假意地向外人炫耀他的才华,好像他们有多么热爱音乐一样,但实际上他们毫不在乎他的音乐究竟如何,甚至可以说,他们眼中的音乐只是没什么意义的杂耍,是一个疯子在对着一群无所事事的家伙自言自语。

    阿尔伯特早已放弃了与他们争辩此事的念头,只是冷冰冰地说:“我谢谢您对我的关心。但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您如果不满意,大可以和我划清界限。我饿了,威廉,晚餐准备好了吗?”

    “当然。”威廉急匆匆地跟着阿尔伯特往餐厅走去,一边忧虑地望了伯爵一眼。伯爵点点头,紧抿的嘴唇微微上扬,与威廉交换了个眼神。这一幕,阿尔伯特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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