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好好地补偿,将爱情和家庭都交给她。你有你的未来,而我有我的,我们本不是一路人,就不要再假装了。

    “这是我最后的决定。我今天白天已经和珍妮举行了婚礼。我们已订婚多时,本就形同夫妻,用不着什么盛大的仪式来宣告,就私下里办了。今天最后一场《画家梦》结束以后,雷耶歌剧院就要关闭了。不要试着来找我们,也不要来打扰我们。你什么都改变不了。

    “过去的几个月里你的友谊和帮助我永远不会忘记。但我不爱你,从来都不是那种爱情。我们本该成为朋友的,但我们搞砸了,连朋友都做不下去了。我很遗憾。

    “永别了。

    “雅各”

    阿尔伯特初读这封信的时候,差点以为自己没学过法文,信里的一字一句,他什么都没看懂。他不得不闭上眼睛,逼自己冷静下来,然后才胆敢重新读信。

    这只是开玩笑,他想,这信里的每一句话都毫无道理。这信的语气是那么冷酷无情,根本不是雅各自己的声音。是谁逼着雅各写的么?会不会是伯爵,还是弗朗索瓦?

    雅各要离开他,这根本不可能。不久前他们还在计划着私奔的事情,雅各虽然犹豫不决,但说起说不定能在维也纳和莫扎特、萨列里他们共事,雅各脸上的阴霾总会立刻散去,一脸憧憬地问这问那。

    这样的雅各,还有他那在男人的抚摸下才会动情的身体……怎么可能会和一个女人结婚?怎么可能亲笔写下那句“我不爱你,从来都不是那种爱情”?这太可笑了,太可笑了!

    阿尔伯特死死地盯着前方雅各的背影,看到他微微抬头,正对着舞台上珍妮的方向。阿尔伯特捏紧拳头,手心几乎被刺出血来。雅各歌剧里轻柔的音乐在他耳中变成了刺耳的噪音,他想捂住双耳,想站起来大声宣布演出结束,想把雅各从指挥席上拎出来问个究竟。但他什么也做不了。

    这一切都不合逻辑,阿尔伯特心想。从没有任何人说起过雅各要结婚的事情,举办秘密婚礼什么的,简直是笑话。对,他没什么好害怕的。演出结束以后,雅各还是会到琴房里来找他,会向他解释清楚这个恶劣的玩笑,然后他们一起回雅各家,就像平常那样。

    但为什么他还是在惴惴不安呢?

    阿尔伯特身边一个长着娃娃脸的年轻男人凑近过来小声问:“先生,您没事吧?”

    “怎么了?”

    “您看上去很糟。”

    “我没事。”

    另一个声音窃窃私语:“马克西米连,怎么了?”(注:马克西米连?罗伯斯庇尔:第三等级代表,后来的革命人物,“恐怖专制”时期领袖)

    “嘘,没什么。”那男人说。

    歌剧终结,台下掌声雷动,演员们手牵手并排鞠躬谢幕。珍妮站在舞台中央,兴奋地环顾舞台,双手贴在胸前,深深地屈膝。从观众席抛来的花朵像雨一样落在她的身边,人们吹着口哨,大叫珍妮的名字,起身鼓掌。

    阿尔伯特也站起身,这确实是《画家梦》至今为止最精彩的一场演出,珍妮的表现堪称完美。再过一会儿,雅各也会到舞台上谢幕,然后大幕拉起,演出结束,他就会回到自己的怀抱。阿尔伯特这样想着。

    掌声越发热烈起来,雅各捧着一束火红的玫瑰花跑上舞台。他向珍妮单膝下跪,献上花束,然后起身拥抱住她,深情地亲吻她的嘴唇。雷耶先生也来了,站在拥吻的恋人身后,眼里满是慈爱和祝福。

    这只是一场戏,阿尔伯特对自己说,绝不是真的。雅各嘴唇上还破着一块皮,那是阿尔伯特刚才咬的。

    等人群渐渐安静下来,雷耶先生上前一步:“最近这段时间,雅各?莱格里斯的《画家梦》和阿尔伯特?德?塞维涅子爵的《巴黎一夜》承蒙大家的厚爱,我们都很感激你们的捧场。今天以后,雷耶歌剧院将要暂时关闭,直到三级会议结束,我们就会重新开始演出。到时候不止是这两部剧,我们期待给大家带来更新更精彩的作品。”

    “另外,我还希望在座各位能和我一起庆贺另一件喜事。就在今天,我们最闪耀的明星珍妮?利尔小姐与我们的天才作曲家雅各?莱格里斯喜结连理。他们相爱多年,这部《画家梦》正是他们爱情的结晶。通过这部歌剧,我们有幸见证了这场更真实、更美好、更持久的爱情。雅各和珍妮,请接受我们最诚挚的祝福。”

    台下欢呼起来。雅各和珍妮含情脉脉地互相凝望着,自从雅各上台以来,他的视线就没有离开过他的娇妻。雷耶先生示意他对大家说几句,但他像是没有听到,只是亲吻珍妮的手心。

    “看看他们,年轻人的爱情真美好。”雷耶先生感慨道,“有彼此为灵感,也难怪他俩会在音乐界脱颖而出了。”

    雅各又俯身去吻珍妮。这是个深吻,待两人终于依依不舍地断开这个吻,雅各一把将珍妮横抱起来,第一次面向观众席。他脸上洋溢的那种安稳和幸福,是阿尔伯特从未见过的。在阿尔伯特面前,雅各也常常笑,但他的笑容总带着些苦涩和无奈。阿尔伯特望着舞台上那个陌生的雅各,一时有些失神。

    他看到雅各环顾了一圈观众席,惟独没有朝他的方向看过来。

    珍妮的脸上早已布满红晕。她不安地在雅各怀里动了动,像是要他放下自己,但雅各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她立刻停下动作,勾上雅各的脖子,亲了亲他的脸颊,任他将她抱下舞台。

    阿尔伯特记不清楚自己那天是怎么离开歌剧院的,只记得自己失魂落魄地踏出漆黑的歌剧院的时候,听到不远处的人群里人声鼎沸。他认出走在队伍后面的几个歌手和乐手,他们是陪伴新婚夫妇回新房去的。

    “雅各,你就打算这么把珍妮一路抱回去么?”他听到雷耶先生大声问。

    “当然,”那是雅各的声音,“抱新娘跨过门槛可是习俗啊!”

    珍妮娇嗔道:“跨一个门槛就够了!”

    “我会抱你跨过每一个门槛的!”雅各开怀大笑。

    后半夜的巴黎万籁俱寂,特别是在贵族聚集的地区,简直像是了无生机,只有那些庞大的建筑连成一片,在微弱的月光下显得鬼影憧憧。

    皮埃尔家的大门口突然传来一阵激烈的拍打声。戴着睡帽的女仆急急忙忙地跑来,把门开了条缝,隔着惺忪的睡颜仔细打量来人的长相。突然,她猛地清醒过来,惊呼道:“塞维涅子爵!”

    “我要找……找……”阿尔伯特吃力地说着,还没说完,身体一晃,差点就要摔倒,被女仆接住了。女仆闻到他身上刺鼻的酒气,拖着他沉重的身子,无助地向里屋叫喊:“谁来帮帮忙呀!”

    宅邸的灯一盏盏亮了。仆人们匆匆跑来跑去,有的聚集在前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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