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口逐渐被慢慢升腾上来的温暖和酸涩覆盖。他看了亚文很久,忽然笑了,“我亲爱的亚文,既然都出了主意,考不考虑再为我提供一瓶好酒?你要知道,”他学着亚文的语气说,“我们的船长和其他人可不一样,他可不愿意喝那些一点儿都不纯正的,味道奇怪的酒。”

    “你倒是挺会得了便宜就卖乖,话说得这么好听。”亚文摇了摇头,“行了,跟我来吧,先去吃饭。”

    解决了晚餐,再从亚文那里毫不客气地拿了瓶看起来就年代悠久,品质香醇的葡萄酒,蓝提斯很快就敲响了船长室的门。

    安德烈正站在书架前,双手背在身后,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打扰了,先生。”蓝提斯把酒拿在手心里转了转,“您用过餐了吗?”

    安德烈慢慢地点了点头,然后问他:“你把我那本‘凯与奥菲尔’放到哪里去了?”

    “应该在最下面那一排,”蓝提斯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

    趁着船长蹲下身找书的空隙,蓝提斯轻车熟路地从橱柜里拿出开瓶器和两个杯子,然后将酒稳稳地倒进了杯子里。

    安德烈拿着书走回来,看着他进行完一系列动作,“亚文告诉你了?”

    “这酒非常不错,亚文说您应该是不会拒绝的。”蓝提斯说完,将酒杯推到他的面前,然后满脸笑容的看着他。

    安德烈拿起酒杯晃了晃,抿了一小口,“这酒也是他的吧。”

    “凭我现在的积蓄可支付不起这么名贵的葡萄酒,”蓝提斯摊了摊手,“在这一点上,您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才对。”

    安德烈从鼻子里哼出一个音节。虽然一般情况下来说可能性很小,但蓝提斯直觉认为他一定是在笑,“这一点都不有趣,先生。”

    “平白无故来请我喝酒,没什么其他的事?”

    “没有,完全没有。”蓝提斯迅速地摆了两下手,“我只是想来跟您一起庆祝一下,顺便为这段时间的事表达一下我深刻的,无法言说的,快要从胸膛里奔涌而出的感谢之情而已。”

    “我从你的语气里可完全听不出任何感谢之情。”安德烈将杯子放回桌上,用两根手指搭在杯子底座上,以避免它在船轻微的晃动间滑落。船长现在的心情明显非常愉悦,他甚至把头靠在椅背上,弯着嘴角微微笑了起来。

    “您一定是听错了,任何人听到我们的谈话都能听得出来我声音里浓浓的感激,”蓝提斯调侃着,脸上的表情比任何时候都要开心,“我今天还真的来对了,平时可难得见到您这么高兴的样子。不过我今天来找您的目的可不能忘——”他端起杯子,往前轻轻送了一下,“祝贺您已经在海上顺利航行八年,还拥有了一支这么大的商队,我了不起的船长。”

    喝了酒后,蓝提斯也没把杯子放下。他注视着安德烈脸上还没有消失的微笑,完全无法克制自己越来越雀跃的心跳。

    “我出海已经八年了,蓝提斯。”安德烈这么说。

    他像是感叹又像是惋惜,仿佛只用了这么一句话,就讲述了一个有八年那么长的,陈旧而又久远的故事。他偶尔抬起的眼睛里,包含着一片一望无际的海洋,连接着遥远的世界尽头,看起来似乎容纳着所有已经流失的岁月,和无数个日夜的风吹日晒。

    蓝提斯就这么心甘情愿,毫不犹豫的,坠入了这片深蓝的海。

    作者有话要说:

    ☆、bsp;33

    航行一直都很顺利。结束了在苏格兰的交易之后,船队就开始了返航。

    蓝提斯暂时还只是一名小小的水手。

    “所以,你究竟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启程返航的那天晚上,蓝提斯坐在小房间的椅子上问罗福斯。

    “不太记得,”罗福斯眯着眼想了一小会儿,“大概是上次去英格兰之前的事了。”

    “我竟然完全没有意识到,”蓝提斯轻声说,“我早该想到的,那张通缉令早就贴上了我的画像和姓名,再怎么说,你们也应该很早以前就知道了。你太太知道吗?”

    “知道。”罗福斯说,“不过我们都不在乎这些——你在我们家帮的那些小忙,算是彻底征服她了——蓝提斯!那可是我太太!”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呢。”蓝提斯哭笑不得,“艾米呢?我可爱的小艾米知道吗?”

    “我想应该是的,”罗福斯笑道,“但你看看她粘着你的样子就该放心了,我那个善良纯洁的小天使是绝对不会嫌弃你的。”

    “那就好。”蓝提斯松了口气,“我现在真庆幸当时允许我留在船上的是你,罗福斯。”

    “不客气。”罗福斯拍了拍他的肩膀,“要想感谢我的话,下次带艾米去安德烈先生的花园里瞧瞧就行。我听说凯瑟琳小姐让你去当他的助手?”

    “是有这么回事。”蓝提斯说,“其实我也能理解他们这么做的理由,毕竟我要是被抓,维尔肯商队的名声估计就要出问题了,放在身边才比较放心。”

    “怎么听你这么起来像是监视一样?”罗福斯从床底下脱出一个箱子,拿出一套衣服打算换上,“你可不能曲解了船长和大副的好意。”

    “并没有。”蓝提斯看着窗外,“愿意把我带着一起在海上,他们可是我最大的恩人——你也是的,罗福斯。”

    “那我就不客气地接受下‘恩人’这个头衔了。”罗福斯这样说,“你今天晚上不出去?”

    蓝提斯摇了摇头,看着窗外暗沉的天色很久,忽然问道:“你当初刚上船的时候,对安德烈先生的看法是什么样的?”

    “船长先生?”罗福斯一愣,“我不是告诉过你了吗?”

    “我忘了。”蓝提斯将这几个字说得问心无愧。

    “......”罗福斯将最后一条裤腿套好,坐到床上。

    “一开始我也以为他只是一个严厉认真的船长,做任何事都兢兢业业,才能带领着这支船队一路畅通无阻。”他想了一下才说,“说句实话,当时我觉得他和凯瑟琳小姐一点都不像。你应该也感觉到了,她就像个太阳,给我们带来的始终只有温暖。但安德烈先生不一样,他沉默寡言,做事毫不留情,给我们的印象一直都冷峻无比。虽然这么说有点难为情,但我刚上船的时候挺畏惧他——他身上就跟挂着冰块似的!”

    蓝提斯轻声笑起来。

    “你敢说你一开始不是这么想?”罗福斯做了个无奈的表情,“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眼神,每一次动作,都理性克制。该怎么说......他所做的每一件事都太认真,太投入了,他那时候才多大年纪!这会让我觉得很惭愧,总觉得我这个比他大了十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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