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是个好消息。”蓝提斯叹了口气,“不过如果萨阿德商会跟他最终联系上的话,情况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需要帮忙吗?”桑塞尔兴奋地看着他们,“我的炮弹还很充足,打穿十几二十艘船完全没问题。”

    “不需要。”亚文拉住他的领子往上提,勒住他的嘴之后,把他拽到了自己怀里。

    蓝提斯用复杂的眼神默默看了一会儿看起来像是挣扎,但一直都在往亚文怀里钻的桑塞尔,决定还是不要理会他们比较好。他拿过信看了几眼,说:“我还是不太明白,就算几乎每个黑市里的人都多多少少知道一些关于我的信息,但他们是怎么在这么快的时间里就搜集到这么多资料的?”

    “显而易见。”安德烈从侧面看着蓝提斯,慢慢的说着,“你被出卖了。”

    “出卖?”蓝提斯皱起眉,“但是我无论哪一次出去偷......工作,都是独来独往,没有任何人跟我一起,也从来不挑同一个人下手,什么人会出卖我?”

    “这该你自己想。”安德烈从他手里拿回信件,丢进一旁的火炉里,“好好想想,我们还有很多时间,不急。”

    蓝提斯点了点头,又问:“那艘被桑塞尔击沉的船怎么办?我的意思是,船上的那些人。”

    “看来在这个房间的人里面,就只有我们俩有点良心了,”凯瑟琳用鄙视的眼神在其他三个人的身上环视了一圈,“放心吧,我吩咐过船员们了,把他们捞上来,过几天经过萨阿德近海的时候再把他们丢下去。我们是商人,又不是海盗,不会像某些人那样滥杀无辜。”

    桑塞尔停下折腾,冷笑着看了凯瑟琳一眼。他的表情一如既往的扭曲,阴沉的眼神里像是缠绕着一片散不开的浓雾,吸引人心而又危机四伏。蓝提斯从他的这个表情里判断出来,以前在海上遇见桑塞尔的船队一定都死伤无数,而他的手上也一定沾满鲜血,早就堕落在罪恶的深渊里无法自拔,不然绝不会露出这种黑暗至极,充满血腥味儿的目光。

    这是蓝提斯第二次遇见桑塞尔,但在他看来,或许这一次的相遇,他才算是真正认识了这位海盗先生。而如果要遵从发自内心想法的话,蓝提斯并不讨厌这个人,因为他偶尔流露出的那种疯狂的眼神......简直棒极了。

    “暂时允许你留下来。”凯瑟琳说,“反正有亚文在,也不怕你乱来。”她看了看桌上刚刚确认好的行程表,“我们这次的航行很麻烦,说不定你还有点儿用处。”

    “撒旦保佑你,亲爱的小姐。”桑塞尔顿时开心起来,原本弥漫在他身边的阴森气息仿佛也在一瞬间里就消失殆尽,又恢复成了那副扭捏女气的恶心模样。

    “虽然我不信奉上帝,但也不希望得到撒旦的保佑,你这蠢货。”凯瑟琳摇了摇头,明显已经放弃了与他进行正常交流的打算,她把目光移到安德烈身上,“我过一会儿会去看看那些被捞上来的萨阿德商人,问问他们情况,你们和我一起去吗?”

    “我想去看看。”蓝提斯说,“他们既然是从法兰西交涉完回来,就一定不存在语言问题,”他面沉如水,“我觉得我肯定下意识遗忘了一些事情。”

    “那行,我先把这个东西处理一下,”凯瑟琳指了指桑塞尔,“你们先回船长室吧,我很快就去找你们。”

    回到船长室后,蓝提斯为安德烈倒了杯茶,然后找了把椅子坐下来,看着他的船长说:“奥多拉公爵的项链,不是我第一次向贵族出手,但大部分都是一些功成名就,家境富裕的商人,以我这么多年所犯下的案例来看,几乎每一位,我是说,每一位,在法兰西有些名气的商人,我都下过手——换句话说,如果您不是位西班牙的商人,而是位法兰西的商会会长的话,说不定我也从您那里拿到过东西。”他忍不住笑了笑,“这个人数很庞大,所以我根本记不清楚这些被我窃走过东西的究竟是什么人,他们的姓名,长相,身份地位,我都记不太清。我每次的目标是物品,而不是这些商人本身,这就导致我不会把太多的注意力放在他们身上。所以我现在在想,如果这些人知道了窃贼是谁的话,会不会顺着我的信息去寻找那些被我贩卖出去的东西的下落。”

    安德烈沉默地看着他,没有打断他的话。

    “如果那个叫沙奇瓦的人,是下了决心要把我找出来的话,通过这些人无意间的消息传播,实在是一件再容易不过的事情,”蓝提斯的表情变得越来越难看,“之前我们也讨论过,这些黑市为了利益,是完全不择手段的。而如果法兰西政府和王室搜集齐了证据——您说的很对,他们根本就不需要什么审判,光是行窃贵族和倒卖贵重商品这两条,就已经足够判定我死罪了。”

    “你还记不记得我们从萨阿德回来之后,让你打开的那个盒子?”安德烈忽然问。

    “记得。”蓝提斯点点头,“那个装着一封萨阿德国王邀请函的盒子,对吗?”

    安德烈站起来,从房间另一边的箱子里把那个盒子找了出来递给他,“再好好看看。”

    蓝提斯把盒子打开,从里面拿出邀请函,仔细看了一遍,但他更加确定这封邀请函上,除了一些基本信息之外,什么都没有。

    “落款人的名字,”安德烈停顿了一下,然后一字一句的说,“是法兰西皇家的姓氏。”

    蓝提斯顺着他的话,看向邀请函最下方的一个由花体写成的名字。他的脸色苍白,仿佛发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我发现了。您这样说的话,这些文字虽然不是法语,但法兰西姓氏特殊,就算是其他国家的文字,也能看出来。但这是为什么?萨阿德无论是人民长相,文化,还是商贸都完全不像法兰西啊。”

    “我之前一直都在想,为什么西班牙要攻打萨阿德,”安德烈说,“这个国家缺少资源,也缺少人力,更加缺少经济氛围,西班牙根本就没有理由去抢夺一个这样的国家。而从始至终,也就只有西班牙这么一个国家在为难萨阿德。”

    “那您知道原因了吗?”

    安德烈缓慢地摇了摇头,“还不清楚。但无论是你的行为败露,还是萨阿德商会和沙奇瓦最近的举动,”他指了指信上的人名,“都和这个人脱不了关系。”

    “您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么想的?”蓝提斯问,“希恩尔那边知道吗?”

    “这是我上次和萨百耶交谈后得出的结论,”安德烈说,“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告诉希恩尔,但萨百耶是法兰西公爵,连他都推断不出来这个人是谁,那这里面就一定有问题。这次航行结束之后,我会专门查清楚这些事,在回去前的这段时间里,就暂时不要再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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