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黛玉不欠谁 作者:非南北

    红楼之黛玉不欠谁 作者:非南北

    自贾赦原配没了之后,贾琏身边就赵嬷嬷一个奶娘,幸而这奶娘极为衷心,将贾琏拉扯大了,竟是照顾得极好。贾琏幼时虽然用度什么的处处被贾珠压着一头,却没病没灾的长大了,其中赵嬷嬷没少出力。

    如今贾琏这样上进,赵嬷嬷只怕比贾赦还高兴,和邢舅母说话,说到得意处,忍不住便多说了两句。连当日大老爷和二老爷怎么相争,怎么带了成箱的金银到了平安州任上都说了。又说二老爷、二太太不知道背地里多恨咱们,凭他们说什么,舅太太只管不要相信。

    邢大舅一家本就是家中难以为继,才来京中寻个依仗帮衬的,听得赵嬷嬷说了贾琏那样出息,早高兴得什么似的了。当晚安寝时候,邢舅母就对邢大舅说了想去平安州投靠邢夫人的话,邢大舅自也愿意。

    因而,次日贾母和邢舅母说起宝玉求娶岫烟的事,邢舅母就多留了个心思,没有一口应承,先是推了,从贾母房中出来,又找了赵嬷嬷打听贾宝玉的事。

    说起宝玉,赵嬷嬷险些笑出声来,又将贾宝玉国孝行乐,被判罚银的事道来,末了,赵嬷嬷又说:“我昨日倒忘了这茬,舅太太且带着邢姑娘赶紧离了这里,住在这府上,没得传出去坏了名声,明日倒连累邢姑娘不好说婆家。这宝二爷当初那样风光,仗着老太太疼她,阖府上下谁不由着这个混世魔王胡闹的?如今落得说个好人家姑娘都说不着的田地,也是现世报。”

    邢舅母听了,愤恨道:“我就说呢,怎么说也是国公府的爷,怎么求娶起我们岫烟来了。不说我自夸,咱们家除了家底子薄些,我们岫烟也不差什么,说个这样名声的人家,我还舍不得呢。”于是邢舅母对赵嬷嬷千恩万谢,当日便和邢大舅商量了和赵嬷嬷一同到平安州投靠贾琏。

    又说邢舅母拒了贾母说合宝玉,贾母也是想着许是宝玉的名声邢家知晓了,倒有一二分的理解。只邢家当日又来告辞,且宁愿连夜到外头另寻了客栈住下也不住在贾家客房,倒是令贾母一愣。

    不过贾母活了一把年纪,哪有当真那样糊涂的?宝玉如今的名声,但凡清白家的姑娘,漫说说给他做媳妇,便是家中有姑娘的亲朋戚友,都不怎么带着娇客和贾家来往了。自己嫡亲的外孙女黛玉是回京之后就极少来的,自己身边养了好几年的湘云自宝玉落了国孝行乐之罪之后也不来了;至于其他人家姑娘,谁不避荣国府如蛇蝎的?长此以往,便连荣国府几位姑娘都不好说亲。

    贾母犹自在瞎想,探春却来回话。贾母见了探春俊眉修目、顾盼神飞的样子,掌家之后又将荣国府打理得极好,这样的姑娘若是有好名声,何至于如今尚未有人登门求娶?

    贾母听完探春回话,犹豫半日才道:“明儿你就收拾了,也去和你惜春妹妹做个伴吧。牟尼院除了你惜春妹妹,妙玉姑娘也是极好极出挑的姑娘,想必你们能谈得来,去了也不至于寂寞。其他的,我自会安排。环儿和你姨娘,你不用担心,我省得照顾他们的。”

    探春是个明白的,听了这话,又是感动又是感慨,几欲落泪。也是低头会子,强忍了眼泪,才抬起头来说:“如今老太太才大好些,身边哪里离得人?我越发应当留在府里伏侍老太太才是。”

    贾母摆摆手说:“如今家里人口不多,事情管起来又便宜,其他不说,光是鸳鸯就能将诸事打理妥了,你且放心去牟尼院和惜春作伴。你若是个知事的,将来有了造化,多帮衬你二哥哥些,便是最大的好处了。这就将钥匙、对牌都给了我,收拾包袱去吧,你姑母还时常送些用度去牟尼院,便是有这一层干系,你和惜春都不会受委屈。”

    探春听了这话,心中明白:如今贾府出了宝玉这档子事,漫说宝玉自己,其他贾府姑娘的名声也是被带累了。自己唯有也避到牟尼院去,或可稍减一二。探春感激贾母得很,向贾母磕了头,才起身回房收拾包袱。

    安顿好探春,贾母又到宝玉房里看了宝玉,只见宝玉依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但因着袭人的事,宝玉只怕再说不得好人家。将来王夫人犯下诸事不被彻查还好,一旦清算,宝玉必受连累,只怕越发前途黯淡。想到甄家也有一个宝玉,因甄应嘉夫妻作下许多孽,甄宝玉落个刺字发配的下场,贾母不禁出了一身的汗。

    是夜,贾政前来贾母房中请安,母子两个略说了几句的话,贾母突然道:“明儿我带着环儿启程去平安州小住几日。”

    贾政听了,吓得一颤道:“儿子惶恐,不知哪里又没侍奉好母亲。母亲便是觉得儿子不好,打得、骂得,怎么好端端的,又要去大哥那里?这岂不是叫人闲话说儿子苛待母亲么?”

    贾母叹了一口气说:“你放心,我不过去略住几日,终究是要回来的。再说了,赦儿是你嫡亲的兄长,便是我常住在平安州,也是该当他奉养我,谁又闲话得着什么?”

    贾政听了,垂首应是,又说:“母亲这话虽然说得事,怎么又要带上环儿,只怕赵姨娘也是不肯的。”

    贾母听了,哼一声说:“你既是做爷的,自当拿出个爷的款儿来,也有顾忌一个姨娘的?我要带谁,还轮不到一个房里人来说话。”说完,又摆摆手,让贾政退下了。

    贾母为何执意要带着贾环去平安州,原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原来,贾母虽然一梦之后明白了自己偏心贾政的本心,但已经疼了贾政几十年,也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想到甄宝玉下场,贾母越发觉得要为贾政一房留下一线希望。

    自己疼宝玉太过,贾赦未必肯对宝玉搭把手,但自己向来不疼的贾环却又不同。若是自己带着贾环前去交托给贾赦,将来贾府逃过一劫,环儿依旧是二房的环三爷,若是贾王氏犯下众罪过揭发出来,贾环在平安州,说不得也能发落得轻些。

    只贾母并未将这些想法告诉任何人,只下了帖子到林家说自己要去平安州,问贾敏是否有得力可靠的护院借自己一用?贾敏接了帖子疑惑得很,到底想着贾母年事已高,和林如海商量了,让林礞亲自护送一趟。又因薛虬的商队也要前往平安州发卖一批已经定好的料子,便又约了结伴同行。商队都有自己的保镖,倒安全得很,贾母听了,自也愿意。次日,贾母果然开了私库,取了一万两黄金并散碎盘资,带了心腹小厮,由林礞来接了启程。

    如今贾琏一家住在平安州州府的官邸里头,邢大舅一家将将落脚,一家人还在乐乐呵呵的叙过别来之情,又听闻贾母带着贾环到了。贾赦心想:老太太这个时候还来做什么?但到底是自己的母亲,也少不得带着邢夫人亲自出门迎接。

    贾赦见了林礞高兴得很,又见好生俊朗年轻一个后生商人送了贾母和贾环来,便将薛虬也请进屋内招待。

    贾琏府上依旧是王熙凤掌着家,只贾母见了王熙凤,觉得其和先时大不相同。只见王熙凤身着素服,依旧是一般凤目俊美的样貌,只气度却沉稳了许多。细问时,凤姐也不深说,只笑道:“我们琏二爷说了,做妻子的,本就应当端庄沉稳些好,以前是我太过泼辣了些。”

    贾母再问平儿时,却听凤姐笑说琏二爷作主,已经将平儿打发出去了,在平安州寻了个小商户做了正紧娘子。

    原来,王子腾在平安州落罪,原是圣人体恤,拘捕王子腾的事只交给平安州节度使冉羽去办,不但让贾琏避嫌,还未在平安州张榜公开此事。王子腾被捕之后,京城王家也被围了,王家众人拘在一处小院,不让对外传递消息。因而,凤姐倒是辗转接了王夫人的信后才知晓王子腾已经问斩数月,却是今年入秋时候的事了。便是如此,王熙凤犹嫌贾琏不肯替岳丈出力,和贾琏闹将起来。

    凤姐本就生性泼辣果敢,前世仗着掌家时常在贾琏面前大发雌威。今世因贾琏升了正五品的知州,又是实缺,此消彼长,凤姐便不敢向前世那样将贾琏呼来喝去。只王子腾乃是王熙凤生父,凤姐在此事上却大骂贾琏不孝不悌,用自家岳父换自己的体面。

    贾琏先时还对凤姐晓之以理,但王家姑娘没读过书,只知仗势横行,哪里知晓什么国法不可违?贾琏狠劝凤姐不听,凤姐还大骂贾琏懦弱,在家中摔东西耍横。气得贾琏怒道:“你一个妇道人家,我也不合你一般见识,也不动手打女人,只你既要和你父亲共进退,我明日就写了修书送你回京去。”

    凤姐听了,吓得一愣,倒有几分收敛。只此刻贾琏耐心也耗尽了,非要休妻,连凤姐和平儿一起哭求都是无用。此刻,偏生又查出凤姐有孕。贾琏和凤姐成婚多年无子无女,此刻好容易有了一个,夫妻两个倒珍视起来。

    贾琏又拿甄家下场作例,细细跟凤姐讲了一回国法道理,说了圣人不迁怒出嫁女,已是开恩,你难道要将我连你肚子里的孩儿一起搭进去才甘心?凤姐也是有几分明白的,只先时听闻父亲已经问斩总绕不过这个弯儿来。后来听了贾琏要休了自己,才发现若是没了贾琏,自己越发无能为力,早冷静下来了,如今趁着有孕,便不闹了。

    便是如此,贾琏犹不放心,另寻了女先生为凤姐授课。其他女先生授课除教识字外,多教些中馈、女书,贾琏为凤姐寻的女先生除教她识字外,却已讲授本朝法典律例为要。

    凤姐本是个聪明的,前世账本看得多了,无师自通也识得几个字,潘又安写给迎春身边丫头司棋的帖子能当着众人读出来。何况如今有了女先生教导?凤姐听了不到一月的课,便知王子腾再是自己父亲,贾琏也是不能伸手的。而贾琏本就和经营众多将士极熟,在王子腾问斩前,曾托了人照拂王子腾一二,让王子腾牢狱之中少受了多少罪,作为女婿,已经做得极好了。

    凤姐越学律例越是心惊,幸而今世因林家进京时候,她作主开了仪门迎接林家得罪了王夫人。,便是先时管着荣国府内许多俗务,月钱也是将将交到她手上,王夫人便催着放下去。月钱在她手上日子有限,也没来得及放印子钱。又因贾琏拘着她紧,也没机会包揽诉讼,算来今世王熙凤手上倒还干净,没沾罪行。凤姐想着前儿自己看着王夫人挣不义之财跟着动心,此刻学了刑律哪有不后怕的?

    从此以后凤姐倒是收了心,向贾琏诅咒发誓说以后在不肖想不该有的心思,尽心帮二爷管好内宅,做个贤内助。因而贾母见了凤姐,才觉其气度沉稳雍容了许多。贾琏得林如海提点,也效仿姑父,将平儿放了出去,配了个小商户。贾琏和凤姐少年夫妻,本就极有感情,如今一个心诚,不留房里人,一个改过,认真学了法理中馈,日后倒是将日子过得越发红火了。

    王子腾罪大恶极,被问斩之前被贬为罪奴,其子及在室女一律落罪,出嫁女不得守孝,否则按同党论处。因而凤姐倒不用生生打掉孩子守孝,但凤姐身着素服,略尽父女之情,贾琏也不拘着她。只未免被人说嘴,凤姐虽着素服,到底不敢身着麻衣,便是被人看见,也说不着她为重犯守孝。

    贾母听了王熙凤有了身子,到底有二分的心喜,笑道,只不知是儿是女,自己倒不知道给什么礼做彩头了。

    王夫人笑道:“大夫说了,如今月份浅着,还不足二月呢。若是老太太有心,将来孩儿落草了,老太太给的什么不是老太太的心?”

    贾母听了月份浅的话,神色一变,复有收起。这也是贾琏夫妻的福分,算来这孩子恰是国孝期满之后数月才有的,这孩子来得是时候,不但没有让贾琏担上国孝行乐的罪名,反而修复了父母的关系,竟是没出生就促成了一件功德。再想到宝玉和袭人那孩子,因早来了数月,竟为宝玉招来那样大的祸。至于凤姐这个孩子,九月坐胎,次年七月落草,正是乞巧节落草的巧姐。

    贾母在平安州住了几日,见贾赦一房母慈子孝,日子过得极平安和乐,甚是欣慰。又找了贾赦和贾琏道了来意:自己前儿在大库中取的二万两黄金,如今一房分一万两,只求贾赦和贾琏好生教养贾环。

    贾赦带了三十万两银子来平安州,便再没想过荣国府一丝一毫的家资。不成想贾母这次倒是带了一万黄金来。贾环在荣国府这个嫌弃、那个不爱的,冻猫儿一样的一个毛孩子,便是贾母不带金子来,将他托付给贾赦父子,贾赦和贾琏也不会当真不管他,因而少不得应了。至于一万黄金,原是荣国府大库压库房的钱,贾赦倒是收得问心无愧,因而也收了。

    贾赦原说了前儿的事都过去了,我作为长子奉养母亲也是应当应分的,既是母亲来了,又何必再回去?我写了信使人送回京中,说母亲就留在平安州由我奉养,别人也说不着什么。

    贾母却摇头拒了说:“如今荣国府越发立不起来了,我若不回去,还不知道什么阿猫阿狗上前罗叱呢?”贾赦虽然糊涂,贾琏却是明白的,说到底贾母仍旧担心有人上前欺压二叔一房,有她回京,别人看在老国公和老国公夫人的面上,也会对贾政客气一二分。

    贾母执意回京,贾赦父子少不得为其打点了,又烦劳林礞送老太太回京。

    却说贾母还未启程,那头邢夫人见了薛虬和自家侄女岫烟人物、品貌、年纪倒还相配,不禁向林礞打听起来。林礞言道:“回大舅母的话,这薛大哥为人倒也是极好的,家中有个妹子,在我姐姐身边做伴读,还有个寡母,得了痰症,在京中养病呢。我也不知那邢姑娘品貌如何,若是当真是好的,想来倒是合适的。”

    因听闻薛虬还有胞妹在林家做伴读,林礞又说薛虬色色极好,邢夫人对薛虬越发满意,只不知薛虬是否婚配,是否满意岫烟,倒犯起难来。林礞听了一耳朵,只如今薛虬母亲、妹子俱在京中,总不好带着岫烟上赶着让薛虬母亲见过的理,因而也爱莫能助。次日,林礞一行便从平安州启程,护送贾母回京。

    第57章 除名

    林礞一行回京之后,先到荣国府安顿好贾母, 诸事妥当, 才回了林家。又将平安州带回来的书信及贾赦一家打点的诸多土仪特产等交给贾敏。贾敏展信看了, 信上写的自是平安州诸事,贾母如何将贾环交托给贾赦,贾母如何执意回京,贾琏、凤姐诸事及凤姐有孕,都没瞒着林家。

    贾敏看完, 又将信交给林如海和黛玉,父女二人各人一目十行的看了。黛玉见贾母竟带了万两黄金交给大舅舅,倒是出乎她意料之外。只如今贾母用这一万两结个善缘, 只怕将来对贾氏一门也有好处。

    林家人都极敏锐, 听闻贾环留在平安州,便猜透了贾母的用意。林如海点头叹道:“虽是亡羊补牢, 到底好过一条道走到黑,说不得将来也是一桩好事。”说着又拍了拍贾敏的手说:“敏儿你莫要太过悬心,岳家的事算来,犯下重罪的不过贾王氏一人,未必就带累了岳家所有人。”贾敏听了, 自是点头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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