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蟠在柳湘莲的怀里又是脑子浆糊了好一阵子,才明白了柳湘莲到底在说什么:“嗯。我心里放心不了,所以跟着一起看看。虽然那些都是老庄稼把式,可就因为一辈子侍弄地,我怕他们拿经验当真理,浪费粮种。”

    柳湘莲点头:“你这话说的好,越老越固执,很容易听不进去别人的劝。只是,你知道怎么种吗?我听说,就连红毛子也不知道这东西的产量和种法。那他们是怎么弄到这东西的?”

    “殖、民、地呗!”薛蟠从柳湘莲怀里抬起头,正好和柳湘莲脸对脸。“他们到了别人家的地方,抢了别人的好东西。虽然知道是粮食,但又不用亲手种,只要让被他们打下来的地方的奴隶去种就好了!他们因为是殖、民、地的统治者,就可以坐享其成了!”

    柳湘莲虽然不太明白薛蟠话里的一些词汇,但是从大体意义上也能才出来身什么意思:“那这么说,这群红毛子就像是北地的那群蛮人一样了?自己不会种地,就跑到中原来撒野?”

    薛蟠点头:“对,就是这样。幸好如今朝廷也让工部开始制造各种火器改造航船了。若是晚上个几十年,我们在武器方面就难以和他们匹敌相当了。到时候一定就会变成另一个殖、民、地,我们也都会变成他们国家的奴隶,必须没日没夜的替他们做活才能勉强活命!”

    柳湘莲没想到自己只是和薛蟠闲聊,就知道了这么些个事情。又因为薛蟠的话,心里对国家的未来很是担忧。

    薛蟠见柳湘莲皱起眉头,就抬手按住皱起的地方:“你别担心。你知道我薛家是圣人的钱袋子吗?圣人早就猜到将来必有一战,已经有所准备了。”

    ☆、 第83章 薛蟠8.10

    柳湘莲想到外面给薛蟠起的“呆霸王”的诨号,觉得薛蟠倒是扮猪吃老虎的深藏不露了:“那你怎么又来了京城?”

    薛蟠感觉柳湘莲说话时候呼出的气息到了自己脸上,止不住的双颊发烫,却硬是一副严肃的表情回答柳湘莲说:“因为我不愿意劳心劳力啊!我不像我爹和爷爷,有那么多的精力心力去给圣人当眼睛和手。我只想过好我自己的日子,在力所能及的地方帮天下普通人做一些微不足道的事情就已经是极限了。”

    “你口中的微不足道,可是天下间的第一等大事!俗语说,民以食为天。你是想甩开手只做自己愿意做的事情了。”柳湘莲听了薛蟠这“不求上进”的回答,反倒高兴。因为他自己也是个浪荡子,很是不耐烦官场中的一些事情。所以才宁可在市井中和醉金刚倪二之流把酒,也不愿意听自己姑姑的管束,每日里在外面逍遥着。从某一个角度来说,柳湘莲和薛蟠的性格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柳湘莲就这么抱着薛蟠也不嫌累,直到到了地方,才松开手让薛蟠从自己的怀里出来。

    薛蟠也不知道这一路上柳湘莲是不是故意的。他就一直在自己耳朵边上吹气不说,因为两个人离得近,每当车子摇晃颠簸的时候,两人的脸颊都会挨碰着,颇有种耳鬓厮磨的感觉,羞得薛蟠不要不要的。

    等车停稳了,柳湘莲松了手,薛蟠却觉得有点不适应了。看着柳湘莲直接就撩开帘子下了车,忽然就想起来一句“始乱终弃”来。

    “大爷,到地方了。”车外传来车把式的声音提醒薛蟠,这才把薛蟠从刚才的诡异思绪里拉了出来。

    随后的日子里,两个人一起在这几百亩的庄子里过起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田园生活。柳湘莲一时兴起,也换了一身短打的装扮,和庄户们一起下地干活。薛蟠看柳湘莲干活干得满头大汗,就拎着水罐给柳湘莲送水。

    柳湘莲精通的昆曲,对黄梅戏也知道一些。看着每当自己觉得有点口渴就屁颠屁颠的递上水碗的薛蟠,忽然就想起了《天仙配》来。

    当然,他是不会唱《夫妻双双把家还》的,毕竟这是后来才有的戏剧曲目。只是喝了水之后,到底是拿着水碗对薛蟠用昆腔调笑了两句。

    薛蟠不怎么听戏,听了也是听个热闹,自然是不知道柳湘莲在说什么的。只是那句“娘子”他是懂的,忍不住就捶了柳湘莲一下。只是因为身量还没长成,个子有点矮,力道也不太足,远远看去,像是他整个人扑进柳湘莲怀里一样。

    柳湘莲笑眯了一双眼睛,握住了薛蟠捶自己的手:“别气别气!你自己想想,我们俩难道不像吗?”柳湘莲说话只说了一半。至于两人像什么,那就是薛蟠要自己想的事情了。

    薛蟠气鼓鼓的红着脸夺回了柳湘莲手里的碗:“小爷是爷们儿!纯爷们儿!”

    “是是!纯爷们儿!”柳湘莲附和着薛蟠的话,也不在意庄户们看自己的眼神。

    玉米的种植,被薛蟠分为了行距一尺距、二尺距和三尺距三种,又细分了株距的几种尺寸。还有一些是按照本地粮食的株距行距种下的。这样对比着种植,等到秋收的时候,就知道哪种方式种出来的地产量最高了。

    另外,薛蟠还设定了同一块地可以持续种植玉米的年份,防止因为连续种玉米把地肥给耗了,不利于以后的种植。还找了人留下了不少给粮食治病的方子来,配齐了药物,防止庄稼生虫生病。

    不是薛蟠非要费二遍事,而是作为一个城里出生城里长大,除了春游和实习就再没去过农村的人,他能记得玉米的种植是有间距要求这件事,已经是很不错了。他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种,只能和庄户们一起摸索了。

    到了番茄和胡萝卜,薛蟠又是分了好几种的种植试验区,连浇水的水量都要让人记录下来,作为以后种植的经验。

    这样忙碌了一段日子之后,终于把种子都种好了。余下侍弄庄稼的活计,自然是不用薛蟠眼不错的看着的,便和柳湘莲一起打道回府。

    如今两个人的关系,是就差一层窗户纸了。只是薛蟠最近总是会想起柳湘莲曾经许下的“定要娶个绝色”的愿望来,心里很不是滋味。

    柳湘莲也不知道薛蟠因为什么一时好一时歹的对自己,但是索性薛蟠还小,他很是不急。

    柳湘莲依旧把薛蟠送到了梨香院门口才回去,而薛蟠呢,也是在柳湘莲转身之后,同样探出脑袋看柳湘莲走远,才回了院子。一边往正厅走,一边骂自己真是便宜!怎么就管不住自己的心和眼睛呢?非巴巴的看着人家的背影发花痴。

    薛蟠进正厅的时候,宝钗正在呢。一看见薛蟠进来,立刻就迎了上去:“哥哥!你怎么黑了?你的小子的?也不知道给你撑伞遮阳!连主子都伺候不好,都该打出去!”

    又看见薛蟠的脖子被汗水淹得红了一片,就忍不住眼睛发红:“玲珑快去把紫金霜和百花膏拿来!出去一趟,哥哥也要知道我和妈妈惦记你呢!怎么就不能照顾好自己?”宝钗也是第一次和薛蟠分开这么久,心里觉得特别委屈。

    “妹妹莫气!我每日蹲在地里,哪里就非要他们跟着打伞了?晒黑些也是正常的。”薛蟠这是第一次见宝钗红了眼圈,心里很是无措。转头看见薛王氏从碧纱橱后头带着宝琴出来,立刻就求救道:“妈妈快劝劝妹妹吧!”

    薛王氏对着薛蟠一阵端详,也和宝钗一样红了眼眶:“你妹妹说的可是一点都没错!主子都没照顾好,都该打出去!你在外头遭罪,这不是揪娘的心肝吗?”

    “哥哥你的手也不好了。”宝琴个子矮,正好够着薛蟠的手,看到了一个新长起来的薄茧子,隐约记得是在粗使的婆子手上见过,立刻就嚷了起来。

    这下子,算是彻底捅了马蜂窝了!三个女人让拿药的拿药,找大夫的找大夫,最小的那个就要哭不哭的看着薛蟠。

    “妈妈你看,大夫都说我出去了一趟,反倒是强健了不少。所以说萝卜白菜保平安,吃苦才有好身体也是有道理的吧!可莫要再急了!”薛蟠到底没抵抗得住三个女同胞联合起来的威力,被按着看了大夫,抹了药膏才算是完事。

    正好因为薛蟠回来,宝玉心里惦记着玉米种植的情况,前脚薛蟠回来,不一会儿就也来了梨香院了。他来了,自然三春和黛玉也就顺道过来。几人正好赶上薛王氏让人去请大夫,也跟着劝薛蟠。

    “薛大哥哥要体谅姨妈的心。身体可不是闹着玩儿的。”黛玉看见黑了许多,瘦了一圈的薛蟠,还是开口劝道。

    宝玉也跟着点头:“很是!若是薛大哥哥的身体有个一二三,那当初的宏愿壮志就都是白瞎!就是为了姨妈和宝姐姐、琴妹妹,薛大哥哥也要保重身体才好。”

    薛蟠眼看着自己就要被群起而攻之,只能干笑着点头:“是是是!我知道我知道!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嘛!我也是第一回,疏忽了。下次再不会了!”

    众人因为他的认错态度良好,就放过了薛蟠,在一边说起诗书来。薛蟠听得云里雾里的,偶尔用大白话插上一嘴,倒也是道理深刻,一群人在一起说笑也算和乐。到了晚间,众人又在梨香院里用了一餐饭,才各回各家。

    薛蟠因为长日无聊,自然是每日里头去柳湘莲那里撩闲。有几次呆得晚了,也就宿在了柳湘莲院子里。因为家里就柳湘莲一个,旁的被褥都没有晾晒而有点发潮,所以二人就同榻同寝。第二天一早,薛蟠就是在柳湘莲的怀里醒过来的。

    自觉占了便宜的薛蟠,自然是乐此不疲的做着“占便宜”没够的事情。他可没意识到,其实真正占便宜的到底是谁。

    转眼就到了秋收。这一次,薛蟠不得不带上了宝钗和宝琴一起去庄子里。还好庄子里的宅子闺房客房都有,而且收拾得很整齐,自然是不惧有人住的。

    可薛蟠没想到的是,三春、黛玉和宝玉,也要一起去看看粮食的收成,顺便效仿先贤访幽于山野之间。谁知道最后连王熙凤也因为和贾琏置气,打算回娘家一趟散散心。一听说自家表弟表妹要去庄子里住几天,贾母也同意让宝玉黛玉和三春一起去了,自然也是心痒得不行。

    一群人车马浩荡的穿街过巷出了城,让等在十里亭的柳湘莲看得一脸黑线。

    幸好宝玉被王熙凤拉倒自己车上去了,不然就要失去独处机会了!薛蟠的心里是这么想的,见了柳湘莲立刻就把人拉到自己的马车上,急的像什么似的。

    柳湘莲本来因为此去多了许多碍眼的人感觉很不虞的心情,在薛蟠的动作下化为乌有,又是把薛蟠抱在了自己的怀里,耳鬓厮磨了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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