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慕容泊涯接过莫谙递过来的丝巾,一点点蘸了就往他脸上抹。抹了还不成,在寒风中风干了许久又用刀片刮去,然后再上第二层,如是者三。

    黄翎羽默了,不必多言,还真多半便是阎非璜教给这小子的,那人特不待见韩国女人,老嘲笑她们上个粉底还要洗刷刷~洗刷刷~,一天不上够两小时的妆就浑身不得劲。

    “嗯,肤色总算是晶莹剔透了。”慕容泊涯捣弄完了,十分满意地左看右看,最后还回头问莫谙,“看得出他擦了粉吗?”

    “没有,公子上妆的手艺越发精湛了。”

    “这样就好。阿黄,这妆里放了药粉,水洗不掉,虽然难受了些,但你还是忍忍吧。”再回头看时,却见黄翎羽一脸怪异地捂着嘴抽搐。

    “你怎么了?”他问。

    “现在该到我给你拔毛了吧。”黄翎羽不怀好意地笑,什么叫做现世报,当以此为例。

    谁知他固然算盘打得精,对方也是不容小觑的对手,悠悠然回身自马背上取下褡裢,从中翻出个小盒,再从其中取出了个叠得整整齐齐的小块,展开,覆在面上。

    顿时,一名形容猥琐的驼背中年汉子弯在眼前,干咳道:“公子莫生气,生气起来可就讨不了诸位爷的欢心了,还怎么赚足赎身钱?”

    ——活脱脱一个拉皮条的。

    ……

    莫谙眼见空气以黄翎羽为中心越来越凝滞,颇有风雨欲来之感,在旁和事道:“黄公子,不是公子不愿借你皮面具,只是你的脸孔太小,若戴上也不适合,会起皱,这才出此下策,出此下策!”

    第一部  非璜魅影 藏身花街[45、46]

    藏身花街[45、46]第四十五章藏身花街

    传说东吴刘氏一族,正是千年前被荣翔女王灭国的东齐刘氏遗后。这一族人虽被历代燕王优遇,但仍抱着复国大业雌伏七百年,才终于趁着王朝的日益式微而得以翻身。感恩于当年荣翔女王不灭门之德,同时更是为了防御西边南韩国的坐大,东吴刘氏一族仍将自己作为大燕的附属,年年献上贡赋。

    东吴王如今年老,子侄辈中当以扬州侯刘牧李牧最有作为,他虽然年未及而立,却也能以商治城,东通河运海运,北开漕运,将个大城治理得井井有条。

    是夜,扬州侯府后进馆舍,久空的客房此时却坐着三人。

    自官道催马而来,先慕容泊涯一步进城的慕容炽焰,带着刚沐浴的湿气,身披一袭白衣倚在绣椅里,因为觉得无聊,将纤长葱白的手指伸入茶盏中拨弄着浮茶,幽幽地说道:“我的请求都与刘兄说了,怎生安排,全凭刘兄吩咐就好。”

    他旁边一人,面蓄微须,满面平和中正之相,正是刘牧。

    两人对面的客座上,一人垂首饮茶,虽对着扬州侯和另一素不相识之人却依旧不亢不卑,原来是倌院秦淮楼楼主秦挽风。

    刘牧和蔼地笑道:“今日请秦淮楼主到此一叙,自是有要事相商。听闻挽风公子八年前入扬州时,曾得一大燕人士相助,不知是也不是?”

    “确有此事。”秦挽风放下茶盏回答。

    他一副嗓音素雅清淡,再看人时,只觉人如其音,肃穆端庄让人敬重,根本与烟花之地联想不到一块。

    刘牧微把身体前倾,奇道:“挽风公子当年曾有什么难处,竟从大燕流落东吴,牧愿闻其详。”

    “平凡琐事而已。故国崇尚格调高雅,相交游玩之事亦是如此。不巧挽风当年爱慕同性,被族人视为失德,正当游街沉塘,因得一人路过,才幸免于难。”

    “男男相恋——难怪公子要到我东吴营生——大燕虽视为扰□常,我国却是不禁。楼主与那人后来可有交往?”

    “挽风只知恩人姓阎,其余不再得知,此后也不曾联络。”

    慕容炽焰轻咬着手指,一双眼睛森然逼视秦挽风,对方却似无所觉,只是品茶。

    “如此……”刘牧面有难色地向慕容炽焰道,“看来这条线索是要断了。”

    “他不曾将什么书信放在你处?”慕容炽焰问道。刘牧虽然满面真诚,但能治理一个大城的东吴王侯,又怎可能纯良得一下子就相信秦挽风的说话?

    “既然不再联系,又哪来的书信?”秦挽风坦然道。其实他说的话不尽不实,他不但认得阎非璜,还在被解救的几年里和他保持着密切的联系,甚至连阎非璜曾居住的院落,如今也仅有他能找得对地方,而这一件事鲜有人知。

    慕容炽焰虽然明知道他说话是假,但也不急于摊牌,转而向刘牧道:“既然如此,那么炽焰就不得不向州侯提第二个要求了。炽焰希望秦楼主能外出数日,秦淮楼在这几日内,暂交在下管理。”

    出门买菜的杂役拉开园子后门,才发现寒风中有三个身披厚重披风的人倚着马,不知道等了多少时候。

    “请问你们是……”杂役有些莫名其妙,这些人不是客人吧,否则为什么不从前门进来?

    不必说,这日站在秦淮楼后门的三个人,就是慕容泊涯、莫谙和黄翎羽。

    当先立着的慕容泊涯低声对黄翎羽低声道:“记着,不想接客就装得别扭冷淡些。”见对方微点了头,才佝偻着腰过去,将罩头拉下来,沙哑着道:“我们是挽风公子的旧友,我叫卜老冒,大家都叫我老卜,请问贵楼主在吗?”

    伙计这才看清楚这人样貌,一副猥琐嘴脸,倒勾下巴正中还长着一颗凸出的黑痣,黑痣上留了根长长的长命毛,这形象,怎么说都和正经生意人不沾边。

    他疑惑地看看后面两人,只见其中一人如视无物,动也不动。另一人傻愣愣地拉下了罩头,露出了与老卜一模一样的面容——不过倒是没有长着恶心人的带毛黑痣。

    慕容泊涯指着莫谙道:“他是我弟弟卜二毛,是个二愣子。”

    伙计还待追问,后头出来了老伙头,一见这两人就愣了,接着才一嗓子大喊:“老卜!可老久没见着你了,楼主这几年都想着你呢。当年你夜御十男,可在咱扬州城传为佳话啊!”

    慕容泊涯偷眼往后瞧了瞧,见没黄翎羽没啥反应,才尴尬笑道:“老哥,当年那些荒唐事,你就不要再惦着了。”

    “这次又带新人来?”

    “还真是,只是这次的新人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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