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子一脸默然,还是不死心地在用神识在他体内转了一圈,骤然间眉头一松:“还好,还好,还剩下一点心脉尚未蚕食干净,还有一口气。”紧接着又是一脸莫名:不过,纵然是修真者,心脉若只剩这点也早就一命呜呼,如今他身同凡人,究竟是什么力量让他撑到现在?

    “不管了,先带走再说。”逍遥子咬了咬牙,背起楚天月,转身向先前阵图被撕开的地方飞去。

    “哪里跑!”微阳把一切看在眼中,眼见自己就要成功了,哪能容忍逍遥子将人带走。见相隔甚远,便又是默念几句,右手掌面再起六彩之色,杀气腾腾地大喝一声:“都给我留下来吧。”就这么对着远处的逍遥子凌空击出。顿时,一个五彩缤纷的幻影手掌从微阳掌中飞了出去,直扑逍遥子。。。。。。

    逍遥子内心一阵心悸,回头看去,只见一个颜色鲜艳的巨大手掌向自己后背飞驰而来,看了一眼背上人事不知的楚天月,逍遥子狠下心来,转过身子,悍然迎了上去。

    “噗”的一声,纵然掌力在横空飞跃之时已经散去不少,逍遥子还是觉得一阵撕心裂肺般的疼痛,一口精血顿然喷出,空中的身子开始剧烈摇晃,眼神也开始浑浊起来。

    不过逍遥子猛得闭上了眼睛,睁开之时又恢复清明之色,不顾体内的伤上加伤,强提一口真元不掉,一鼓作气冲到阵法外围,身子一转,两人徒然不见。。。。。。

    微阳哪里想到逍遥子竟强硬到如此地步,生生受了自己两掌,还有真元反噬,还能从自己眼皮底下逃了出去。连忙追了出去,却见夜色昏暗,周围已无半个人影,掐指默算一番也没有什么发现。气得他一脸诅咒之色,心里也盘算了起来:楚天月先是中了我的玄阴七煞功,废了修为,又被我拖了逍遥子那么久而得不到治疗,想必是回天乏术,除非。。。。。不过逍遥子是不会这么做的,至于逍遥子,也是身受重伤,这帐以后在算。

    想毕,微阳重重得“哼”了一声,身体一阵模糊,也是消失不见。。。。。。

    逍遥子连带着楚天月几个瞬移,直到自我感觉逃出微阳的神识搜查范围才停了下来。逍遥子四面一望,选定了一个方向便背着楚天月缓缓飞去。

    直飞到拂晓时分,逍遥子方才在一个山壁面前停了下来,抬手轻轻一抹,原本光华的山壁上顿时出现一个大洞。逍遥子背着楚天月走了进去,洞口又是一阵闪烁,重新恢复成山壁的模样。

    逍遥子把楚天月靠着洞墙放了下来,心中一块石头落地,压力一去,逍遥子登时感到无穷的痛楚,“噗”得又是一口鲜血喷出。他连忙盘膝坐下,默运法决,1个周天过后,总算将伤势暂且压了下来,调息和恢复功力还是等以后吧,现在救人要紧。

    逍遥子将楚天月扶着坐起,双掌按向他的后背,一股股精纯的真元开始输送过去,尽量修复着楚天月的身体。

    丝丝白气从楚天月头顶冒起,他的脸色也逐渐红润起来。良久,楚天月猛得吐出一大口污血,睁开了眼睛,而逍遥子也收起双掌站起身来,一脸黯然与无奈。

    逍遥子在洞内走来走去,碰巧看见楚天月正略带感激地看着自己,又是尴尬,又是无奈,苦笑着对他说道:“你别这样看着我,你的心脉已无法修补,我所做的,无非是激发你的生命潜能,让你能够多活一会,再过一个时辰,你就。。。。。。”逍遥子说不下去了,眼眶微微泛红,对于这个在800年后唯一能同自己说上话的小子,逍遥子对他总有种深深的感情。

    楚天月摇了摇头,死,先前已经感受过一次这样的威胁,现在心里反而一片宁静:“世间种种,皆由天定,何必强求。。。。。。听说你叫逍遥子么。”

    “什么你呀你的,你不过17岁,为何始终不肯叫我一声‘前辈’。”逍遥子微微有些恼怒,但看到楚天月一脸淡然的表情,又是一阵心酸:“罢了,罢了,难得你与我投缘,如今却。。。。。。”

    楚天月轻轻一笑:“何必如此,还有,你还没回答我的话呢,你真的叫逍遥子?”

    逍遥子有些奇怪地看着他:“临死之前,你还有心思问这问那?”

    “呵呵,是啊。。。临死之前。。。不过我又能怎么办呢。”楚天月脸上是无悲无喜,眼里却流露出一股极为不舍和眷恋。

    虽然对楚天月的平淡感到奇怪,但一旦楚天月表露出正常人的伤感之时,逍遥子反而觉得更是难过,一种愧疚不由涌上心头,连忙岔开话题:“怎么,你很想了解我么?”楚天月点了点头。

    逍遥子也盘膝坐了下来,用一种追忆的眼神向楚天月叙述:“800年前,我还是一个什么也不懂的修真之人,作为蓬莱派首徒的我,资质虽然比不上你,但也是天赋过人,深受门中长老和师父的宠爱,就连那蜀山掌门也对我刮目相看,允许我进入蜀山藏经阁。师兄弟之间也和睦相处,那时的日子,虽然单调,却也美好。直到。。。。。。我遇上了她。。。。。。”说到这里,逍遥子不由长叹一口。

    “那时,一个最靠近蓬莱的地方瘟疫盛行,师父有心让我接任下一任蓬莱掌门,因此要我带着草药,符水,前去医治他们,也好为将来的接任铺路。。。。。。”

    “瘟疫虽然可怕,但也不是全无办法,在我的努力之下,疫情得到了控制,不过有一天,我的病人中却多了人。。。。。。”

    “初次见到她时,她是楚楚可怜的躺在人群之中,虽说修道之人一般都讲究男女授受不轻,不过我看她如此可怜,便也亲手将她救治了一番,虽然我救她的时候也感觉到她与往人不同,却也没多想,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了下来。。。。。。”

    “时间久了,我也渐渐发现她也不是像长老们说得有如洪水猛兽,我们也熟悉了起来,随着她病情的好转,一张清丽脱俗的脸逐渐显现出来,不知为何,每次看到她我就一阵欢喜,看她说话的样子,听她的笑声,就连派中有人通知我速速回去也被我用瘟疫尚被全部治愈为由搪塞了回去,唉,当时只希望这疫情能一直下去该多好。。。。。。”逍遥子脸上露出了迷茫的神情。

    “一天晚上,我正在床上打坐,忽然几个妖怪破窗而入,围攻于我,当时我不过金丹的修为,而那每个妖精都是金丹期的。正当我形相见绌之时,一妖忽从背后偷袭于我,我万念俱灰,准备等死,却感觉身边黑影一闪,‘砰’的一声挡在我的身后,为我吃了这招。。。。。。”

    “我感到莫名其妙,回头一看,竟是那美丽女子,如今却倒在地上人事不醒,那个偷袭我的妖怪似乎也十分惊讶,呆在原地。我当时只感到心中什么东西一下碎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涌上心头,在感情的激烈波动之下,我竟然突破了境界,碎丹成婴。。。。。。”

    “强烈的愤怒之下,我瞬间出手杀了几个妖怪,随后抱着她痛哭起来。但我却突然发现,她并没有死,只是被震伤晕倒过去,似乎打她的妖怪手下留情一般,我大喜过望,一番运功给她疗伤,她也渐渐苏醒过来。。。。。。”

    “苏醒过来的她抱着我痛哭不已,原来她竟然也是妖怪,乃蝴蝶所化。这次接近于我乃是受族中前辈所令,为了勾引于我,好套出玄门的正宗功法,为了骗取我的信任,她族中之人还特地封住了她的修为,让她也感染上瘟疫。只是她见我为人善良正直,不忍相害,迟迟不肯动手,族里人实在等不下去了,才有了今夜的一幕。至于为何帮我挡下一招,她也不解释,只是俏脸通红。。。。。。”

    “我当时什么也不懂,只知道有人愿意为我而死,愿意为我违抗亲人,加上我确实喜欢着她,看着她那美丽的面孔,我一阵心醉神迷,哪管她什么妖精不妖精,当下把她抱到床上,她也没有反抗,就这样,一夜风liu。。。。。。”逍遥子一阵愤怒,一阵欢喜,好象自己已经回到了从前。

    “早晨起床,我也清醒了过来,深知自己犯了门规大戒,不过我也不后悔,那些一味苦修之人哪里知道‘情’的滋味。她是蝴蝶化身,没有名字,因为她很爱跳舞,我便给她取名‘蝶舞’。。。。。。”

    “门中数次来人催我回去,见实在拖不住了,我咬了咬牙,问碟舞可愿随我而去,她自然应允。于是我让她变回真身,用法术将她的全身妖气封住,放在身上,天幸蝶舞修为不高,妖气不明显,蓬莱中竟无一人发现我身上带个妖精。每回到住处,我就在周围粗粗布下结界,然后将她放出。尽管每天与她待在一起的时间并不长,我却也十分满足。抱着拖一天是一天的想法,想不到过了许久竟还是没人发现,我也渐渐放松了警惕,锁音结界和气息结界也不常布置了。。。。。。”

    “一天中午,十大洞天,三十六小洞天,七十二福地,以及蜀山,昆仑的高手几乎全来了,张口就是要我们掌门交人,说他们接到密报,你们蓬莱之中藏有妖精。当时妖界曾大举入侵人界,道妖之间正是争斗惨烈的时候,每门每派都有人死在妖怪之手,因此人人谈妖莫不咬牙切齿,恨不得杀尽天下妖修。。。。。。”

    “这种有损声誉之事,掌门不知道实情当然矢口否认,那些前辈高人也不说话,纷纷用神识扫视着整个蓬莱。我那粗浅的结界阵法哪里挡得住如此众多的强横神识,不多时,就看到一人大手一挥,蝶舞便从我所住的地方生生提到他们的面前,看见自己所爱的人浑身无力地瘫软在空中,自己的一颗心仿佛都碎了。。。。。。”即使已过百年,逍遥子说到此仍是一脸骇然。

    “证据确凿,掌门顿时恼羞成怒,责问着蝶舞是谁带他来的。蝶舞心忧我的前途,不论大家怎么逼问都不说话。掌门见她什么也不说,也失去了耐心,一掌就要取她性命。。。。。。”

    “事以至此,我如何还能退缩,当下从身边师兄弟中飞了出来,跪倒在掌门面前,声泪俱下地诉说事情的种种,希望掌门能放蝶舞一马。掌门听罢,不由开始迟疑起来。可那原本对我青眼有加的蜀山掌门却踏上一步,冷眼看着我,用嘲讽的语气对着掌门说着:‘道妖不两立,既然你不愿动手,那就我来好了。’说完竟然自说自话地一掌打向蝶舞头顶。事发仓促,我哪里反应得过来,想那蝶舞根本没什么修为,哪里挡得住蜀山掌门一击。待我反应过来,蝶舞已然香消玉陨,全身崩裂粉碎,消散于天地之间。。。。。。”

    “当时我的脑子一片空白,竟然说不出话来,只是呆呆得望着蝶舞消失的地方。。。。。。看着周围那些名门正派之人漠然冷酷的眼神,我不禁一阵愤怒怨恨,忽得大笑起来:‘好,好,好,既然你们说道不容妖,那么道不同不相为谋,从此以后我脱离蓬莱,永不回派’。。。。。。。”

    “此言一出,众人大惊,蓬莱掌门脸色阴沉得看向于我:‘你可想好了,按照仙界规矩,凡脱离所属门派者要发誓不再使用修真手段与他人争斗。’‘此又何难,我逍遥子对着道心发誓,此生不把任何仙家手段用于争斗,若为此誓——真元逆行’。。。。。。”

    “说罢我又是大笑一番,朝着远方飞去,也不回头一眼,只想远离此地,找个地方隐居起来,希望能等到蝶舞的来世。就这样,转眼已经八百年了。”逍遥子说完他的故事,长叹一声。

    “真是很凄美呢,不过你们也很幸运,好歹你们还能轰轰烈烈地爱上一段时间,不像。。。。。。。。咳咳。。。。。。。不像。。。。。。咳咳。。。。。。。。我。。。。。。咳咳。。。。。。。”楚天月呼吸开始急促起来,一张脸由红转白,一滴一滴的汗珠不断从头上滴了下来。

    逍遥子一脸悲怆,往事钩起了他对蝶舞的死的惨痛回忆,眼见一个与自己如此投缘的小子也要离去,逍遥子不禁悲从心起,对着楚天月伤心地说着:“你还有什么心愿,我能做到的话一定帮你完成。”

    “。。。。咳咳。。。谢谢。。。。咳咳。”楚天月猛得一阵咳嗽,点了点头,感伤道:“请告诉我的家人。。。。。咳咳咳。。。。就说我楚天月今生不能尽孝了。。。。咳咳咳。。。就说我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修行,回不去了。”

    “好,我答应你。”纵然逍遥子见惯了人世的生离死别,此时眼眶也不由有些湿润。

    “还有这个。”楚天月吃力地把随身储物玉配解下,扔向逍遥子:“这是我签定的生物。。。咳咳。。虽然实力过于低下。。咳咳。。但也请你代为照顾。”

    “好,还有呢?”逍遥子收下玉配,见楚天月所交代的事如此简单,感觉更对不起他。

    楚天月沉默了,缓缓从身上掏出一个发簪:“这个。。。这个是最后的事,拜托你,去姜王宫,转告一对叫龙阳和龙葵的兄妹,告诉他们,我也是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把这个发簪交给龙葵。。。。让她忘了我吧。”说罢楚天月闭上了眼睛,两行清泪不由自主地淌了下来。

    “这个?龙葵不就是你上次所救的小姑娘么,你和那龙葵是什么关系?”见楚天月如此郑重而又伤心,逍遥子有些好奇地问道。

    “哈哈哈哈。。。。。。”楚天月拼尽最后的力量一阵大笑,坚定着说:“这是我原先决定守护一生的人,不论生死,我都要陪着她的人。”说罢,楚天月缓缓垂下脑袋,气息开始转弱,神志开始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逍遥子只觉得楚天月最后的话振聋发聩,不由呆立住了,恍惚间,他回想到了自己与蝶舞之间的种种,感觉此时此刻与当初的最后时刻何其相象,只是男女互换而已。他看向楚天月的神情顿然两样。

    又想起楚天月最后坚定的表情,逍遥子一阵神采飞扬,放声大笑:“吾道不孤。。。。哈哈哈哈。。。。吾道不孤矣。”

    喜悦,无奈,犹豫,坚定,解脱,数种感情在逍遥子心中交织在一起,决定下来之后。逍遥子蹲下身来,将玉配,发簪什么的全数塞回楚天月衣服里,淡淡地说着:

    “小子,自己的事还是自己做比较好。”。。。。。。。。。。。。。。

    作者:此章废话较多,所以字也多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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