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王峰的体内却居住着一条白蛇精,需知蛇乃百毒之王,王峰的体内早已满是毒血,当断肠花的毒素侵入时,蛇毒的抗体自然便加以抵抗,便把所有的毒血都逼在腹腔中。

    王峰吐出了那口黑血之后,身体反而轻飘飘的浑然无事了,体脉鼓胀的真气一波波的袭来。王峰心中一阵急颤,恍然醒悟过来,充满了无尽的力量,双掌一撑,如鱼般跃了起来。

    王峰这一次死而复活,只叫猛虎心惊,蛟龙丧胆,段山戟指道:“你,你怎么没死!”

    王峰对段山的愤怒就像血管里流淌着的炽热液体,喝道:“因为老天爷保佑善良的人,作恶的人一定不会有好下场!”宝剑一扬,脚下受力一激,已经跃然冲向段山,本如笼中之鸟、网中之鱼,这下子可就如鱼入大海、鸟上青霄一般,再也不用受笼网的羁绊了!

    看在段山眼里,王峰仿若变成另一个人似的,他慌忙后退,震骇的大叫:“掩护,掩护!”

    地下传来咚咚声响,音如击鼓,兵卒们一奔一顿,须臾组成阵势,将王峰围得密不透风,剑拔弩张,刀枪精光闪耀一片。

    王峰缓缓抬起头,环视周遭如恶魔一般的兵士,大喝一声:“纳命来!”宝剑一振,精光滚动,横冲直撞地杀入兵士之中,炙热的能量从他的小腹源源不断地贯穿周身经脉,随着犀利的拳脚动作向外翻涌而出。

    伴着王峰的脚步移换,右劈梅花,左扫残叶,又追又闪,又刺又防,三挑两戳,十几个军士做了剑下之鬼,一声声惨叫不停的传入耳中,地面的尘沙也被他的罡力震得飞舞满空。

    段山一下子拉长了脸,叫道:“他妈的,给我刺小翠!”兵士一听,纷纷将刀枪往小翠身上招呼。

    王峰鼓目大叫一声:“小翠!”声音沙哑干涩,一跃丈余,来到小翠身边,剑术以灵巧飘忽见长,疾似灵蛇,配合脚步的快速挪动,剑光喷涌而出,一下子挑开了几把刀枪。

    看着跌落满地的剑戟,段山在阵外直叫嚷:“他妈的,都是些猪,就不知道剁两个人!”

    兵士一听,马枪分袭王峰和小翠,正所谓,顾此而失彼,两人如处险滩之中,王峰只得抱起小翠,凭着一只青钢剑勉强抵挡四面八方刺来的刀枪。

    敌人的攻势如疾风骤雨般猛烈,王峰咬紧钢牙,就要支撑不住!

    猛然间天摇地动,夜空里飞来一发炮弹,正正打在身边二十米远近,轰然炸开,震得人双耳几欲聋聩,一块巨石被炸得飞起,落入战阵之中,当场压下一名士兵,他还没来得及掉头尖叫,只听得卡嚓一声,骨骼碎裂,鲜血四溢,溅得王峰满面都是血。

    那块巨石滚落一旁,只留下一片紫黑色的厚厚的肉酱,紧紧与地面粘在一起,混杂着衣服纤维。小翠惊呼一声,充斥痛苦神情的灵动双目挂满泪水,怎么也不能想像这堆肉酱先前竟然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众军士也都看得呆了!

    王峰真得要感谢发这颗炮弹的人,正是这颗流弹使得情势缓了一缓,两目怒张,精光四射,携着小翠,状若疯魔一般的冲向白马。

    段山虎目一翻,喝道:“哪里跑!”足下微点,飞纵到白马前,剑尖一抖,片片青光闪动,正正地向王峰胸前点去。这一剑虽然不迅不疾,而且是正面递出,看似拙笨,其实却是内力凝透,直贯剑锋,显出他颇有功力。而且是右探步出招,胸腹是对着左侧方的,不在正面,不会受到正面打击。

    王峰在半空中的身形横剑不动,待段山的剑尖递至胸前时,右手剑诀猛然往回一转,剑尖微微一颤,横贴着段山的剑端,手腕随着剑势向右一提,只听见一声脆响,段山的宝剑竟被王峰的剑锋贴紧粘出,滑向身右三寸。

    段山见对手的剑诀阴中带阳,与第一次比武时截然不同,心中惊骇异常,这一剑内力甚强,想不到两把剑贴在一起,竟然抵不住这一横抽之力。

    段山身形急转,剑锋猛然往上一提一拨,将王峰的抽压之势震开。这一招亦是刚中有柔,如仙人踏波,毫无用力之象。

    谁知王峰的剑招中还留了一式“拉锚断绳”的后手,像是向上拉起沉重的船锚时,绳子突然中断,我身失去重心,迅速向后跌出。

    王峰发力时,意如身缠数道绳索,身子突然一震,将绳子全部崩断,拳往前走,背往后挣。

    这是一把前后的劲,两力相争,锚绳弓断故又称崩劲,段山一下子如处虚空之中,身体轻飘飘的没有着实,大惊之下,已知不妙,身体如一只大笨熊一般直直的跌了下去。

    王峰在空中腾挪转身,一屁股跨上白马,揽住缰绳,双手一抖,喝了一声:“驾!”

    白马如通人性一般,欢快的嘶叫一声,扬起四蹄,排尘而去。这正是:打破樊笼飞彩凤,挣脱金钩走蛟龙。

    段山爬了起来,仇恨已冲昏了理智,蛙跳着大吼:“给我追!”

    士兵们蜂涌而起,宛如飞蛾扑火一般地冲向王峰的白马。

    王峰的马快,奔了一刻钟,已把段山一伙远远抛在视线之外,已来到须弥山的山角下,须弥山活像一座大佛睡卧着,四处密游着兜罗绵云,高耸的山峰好像孤岛般矗立在云海之中。

    背上的小翠一阵激荡,吐出了一大口鲜血,把王峰的衣衫也染红了一大片。王峰大惊之下,连忙停下马步,翻身下马,把小翠放在草地上,先察看她的伤势。

    只见小翠面色苍白,额上的汗珠涔涔流下,状甚痛苦。王峰一拍脑门子,自己有灵蛇护体,故没有受断肠花的毒素侵害,但小翠只不过是一个平凡人,断肠花之毒自然要发作了。

    王峰想到自己的血能解断肠花毒,便咬破手指,放于小翠的嘴中,供她吸吮。小翠这时迷迷糊糊,如婴儿一般静静的吸着,脸色渐渐有了些人色,而王峰的脸则越发苍白。

    小翠轻眨了一下睫毛,睁开了眼睛,感觉嘴里血腥味极重,忙抽出了王峰的手指,问道:“我怎么了?”

    王峰抹了抹额上的汗水,笑道:“你终于醒过来了。适才你身上的毒伤发作,吸了我的血之后,你的血也有抗体了。”

    “王峰,你……”小翠凝望着他,声音在颤抖,嘴唇微微地悸动着,两滴清泪落到地上,变成血样的痕迹。

    王峰道:“你不要想这想那的,只要能救活你,损失一点血算什么。”把胳膊一弯,鼓出一团肌肉,道:“你看我的身体多棒,肝脏一会儿又能造出血来了,你不用担心。”

    小翠突然转过身,两手捂着脸,几声凄切的抽噎从她胸中涌了出来。

    王峰伸手轻揽她的右肩,道:“振作一点,马上就要到家了,须弥山这么大,还需要你带路呢。”

    小翠抹干净脸上的泪痕,转过面来,凝视着王峰,道:“王峰,不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你死的。”细细看来,她的眼睛在发光。

    王峰却不解其意,一抚她的额鬓,笑道:“谢谢,我也不会让你死的。”

    小翠眼中的情愫转瞬即逝,望着云雾中的大山,道:“我们这就上山吧。”

    山林青翠欲滴,云雾缭绕,不是仙境,胜似仙境。此时暮色已浓,层林尽染,赤橙黄绿青蓝紫,各种颜色,装点着这秀丽的山峰。

    山路起初不算难走,就是没一里地是直的,弯弯曲曲,连连起伏,骑着马儿就像坐过山车一般。

    在一个落差比较大的山坡上,马儿腾空而起,然后一下子往下坠落,那一瞬间一下给抛到了空中,却有腾云驾雾之感,小翠惊呼着,双臂死死抱住王峰的腰际。

    王峰怕小翠经不起颠簸,便放慢了缰绳,小翠道:“我不碍事的,让他们追上来就不妙了。”王峰道:“不行,你的身体太虚弱,再经颠簸,骨头都要散架了,他们如果追上来了,还有我呀。”

    小翠听在耳里,如染春季温暖的和风,脸上露出笑靥,在马背上轻轻的一浮一沉,感觉像是睡在松树的海洋上,头枕着松涛。

    走了半个小时,山路明显开始陡了,他们进了林子,高大的乔木随之多了起来,有不少松鼠啊獾啊之类的小动物,山道幽曲而漫长,石径的狭隙里,荒草齐膝,随着风儿轻轻起舞。

    前面是一片小溪,四处是层层迭迭的石头和潺潺的溪流,白马看见亮晶晶的溪水和旁边碧油油的青草,不由得欢快地嘶叫起来,蹄下如躜,向溪边急奔而去。

    这时人困马乏,便下来休息,水是王峰从未见过的清澈透明,叫人忍不住想喝上一口,品尝它的甘甜,白马在溪水边咕噜咕噜喝了个饱,鱼虾和螃蟹则早被吓跑了。

    王峰和小翠也洗了一把脸,各自掬起一捧清清冽洌的水,让清水从指缝间四散流下,隐约间闻到一股沁人的香气。水总能让人心清气爽,每当遇到烦恼的事,来到水边,面对着一池清媚柔亮的水,烦心的事一下子就能抛在脑后。

    王峰到附近的林中摘了一些野芭焦、野果子和小翠充饥,那味道实在太鲜太美。

    两人并肩靠坐着,静静的听着山野里的万籁之声,鸟儿的鸣叫之声,河水轻轻的流泻,微微的泛着波浪,树叶儿沙沙的响,潺潺的流水声从不远处传来,清晰可辨,如诗如画。

    王峰问道:“广寒宫还有多远?”小翠道:“还有很徒的一段路要走,马儿上不去了。”说着抚mo白马的身躯,轻轻的,柔柔的,只觉得一种麻酥酥的感觉从手掌传起,直钻心头。

    王峰道:“它救我们出来,叫我现在扔下它,我心不忍。”马儿低头吃草,不时回过头来,用脑袋轻轻碰触它的主人,一边甩着尾巴。

    忽然,林中的宿鸟被惊飞,扑翅声哗啦啦急响,王峰悚然回头,叫道:“有人!”

    话音刚落,一只箭羽已射了过来,王峰把小翠抱着往地上一滚,堪堪避过,那箭头直直插入泥中,嘣嘣直颤。

    只见百米外的一座小山头上,站满了士兵,全体散开环成半月弧形,段山大喝着放箭。

    王峰大骂道:“狗杂种,阴魂不散!”携着小翠,飞跃至马背,扬鞭疾奔。

    后面箭飞如蝗,嗤嗤声响,破空传来。王峰挥剑挡格,虽然勉强护住了人,却护不住马,左右两面都只觉得精芒闪舞,白马惨嘶一声,身中三箭,但仍淌血而奔,已变成了一匹红马。

    王峰的心中如剜肉一般的痛,忙驾马往密林中奔走,只要到了林中,有树木为屏蔽,弓箭就发挥不了作用。

    段山和军士在后面穷追不舍,步履快捷,健步如飞,牯牛一般并肩横冲直撞。

    这里山路崎岖,马儿奔走得并不迅速,马背上又中了一箭,白马知道自己已不能活,临终之时一声长啸,如飞龙腾空而起,跨过宽达二十米的溪流,冲入密林中,随着四蹄落地,身体一软,把王峰和小翠甩了下来,白马儿亦口吐白沫,倒地闭目不起。

    王峰抱紧了小翠,在空中一个盘旋,所幸安然落地。王峰看着血马,脸上热泪纵横,竟觉气塞咽喉,连话也说不出来,小翠更是泣不成声。

    马儿是极具灵性的动物,只要主人去爱它,它便忠于它的主人,比起一些见利忘义的小人不知道要强上多少倍。它们不会临危退缩,弃主不顾,在最紧要的关头,它会和主人同生共死,哪怕前面是悬崖绝壁,只要主人要跳下去,它也会毫不犹豫的跃下……

    王峰噙着泪用剑割下血马的三寸马鬃,紧紧的握在手中,喝道:“我们走!”背着小翠,疾奔而去。

    王峰不由想起小时候听过的马头琴的故事:相依为命的马儿死了,牧人用它的身体做成了马头琴,只要拉起这把琴,就好像它还在身边一样,只是那飘向天边的琴声,却带着无尽的孤独与感伤……

    段山及下属淌溪而过,浑身尽湿,到对岸见到马儿的尸体,段山暴跳如雷,大吼道:“他娘的个必,是哪个射死马的?”宝剑翩若游龙般地抽在手中了,森森的剑气上映着他的脸。

    众人一个个哆哆嗦嗦,唔晤呃呃地答不出话来。

    段山一剑刺出,凶猛地贯入一名箭手的骨缝,插入心坎要害,那名箭手双手抚着刺入身体的剑身,踉跄倒下。如此杀鸡骇猴,众人都被吓呆了!

    段山大喝道:“还不给我追!”他此时已不仅限于抢马了,而是因为王峰的顽强令他恼羞成怒,现在事实证明对方比自己所想象的更要厉害得多,简直是他有生以来遭遇过的最最强硬的一个劲敌!

    草坡和碎石坡是山间分布最广泛的一种地形,特别是在海拔三千米以下的山地,除了悬崖峭壁以外,几乎大都是草坡和碎石坡。

    在碎石坡上行进,他特别注意脚要踏实,抬脚要轻,以免碎石滚动。在攀登岩石之前,也先要对岩石进行细致的观察,慎重地识别岩石的质量和风化程度,然后确定攀登的方向和通过的路线。

    王峰背着小翠,按照她的指引一步一步前行,负重攀登三十度陡峭的山坡的确艰难,稍不留神就会人仰马翻。王峰只能将身体稍向前倾,脚掌着地,两膝弯曲,两脚呈外八字形,缓慢的迈步。

    到后面坡度已大于三十度时,只能采取“之”字形上升法,即按照“之”字形路线横上斜进。攀登时,腿稍曲,上体前倾,内侧脚尖向前,全脚掌着地,外侧脚尖稍向外撇。

    过了徒坡之后,眼前的路已经不再是什么路了,王峰甚至怀疑是不是野猪走出来的,可以说一百年来几乎都没被人走过,风声虫语,时起时落。其中荆棘丛生,穿过山洞时,人只能手脚并用爬着前进,连腰都直不起来。而且非常泥泞,鞋子很快就重了好几斤,走着走着好象脚底下带着厚厚的千层饼。

    下了两条陡峭的瀑布,寻得一条安全的山路绕了过去,终于,眼前没有路了,挡在面前的是九十度的峭壁,其形状颇似一个佛掌,五指竖立,平整宽阔,四周奇石林立,活像天然盘景。

    小翠指了指山顶,道:“广寒宫就在山顶,只要攀上了这佛掌峰,就大功告成了。”王峰问道:“路这么险,你当初是怎么下山的?”小翠道:“当初是用绳子把自己绑着下来的,手脚都划破了。”

    王峰想摘取粗山藤当作登山绳,可惜山藤都很短小,不够用,王峰只得把小翠用山藤和自己绑在一起,两人把性命全都由这一条山藤牢牢的联系在一起,同进退共患难,背着小翠攀了上去。

    峭壁底下是嶙峋乱石,一旦失足,后果不堪设想,好在王峰和小翠都没有恐高症,手脚并用,攀爬倒也谨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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