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永生连失两员大将,顿时火冒三千丈,喝道:“这孽龙还真的无法无天了!谁能把它除掉?”

    只听见脚步雷动,一员大将挺身而出,正是徐跃,眼神如刀锋一样刺破晦暗的水气,让侯永生那愤恨的眼神也不禁轻若浮尘。

    徐跃道:“尉庭和阎三槐死得不冤,通过他们刚才的激战,我已领悟到了那伽的招式套路,其实它并不可怕!”

    侯永生知道徐跃身为左将军一职,火术极为厉害,大喜道:“好,将军快请屠龙!”

    徐跃双手叉腰,威风凛凛有如天神,狠瞪着那伽,其身本具太一乾元的真力,已修至炉火纯青,收发由心的境界。随着他的双掌平举,刹时之间,圈子里像起了一阵风暴般的疾劲,风力的起点,赫然也正是当中的他!

    空气中焦热异常,徐跃如火神祝融,身体周围随着疾风的旋转,散出一片一片的火星,漫布在五米范围之内,如萤火虫一般。

    紧接着,火星相聚成为环形,细线般的炎光,忽地喷出熔浆般的异红,像是事先早已商量好了似的,在一个奇快的势子里,围绕着徐跃一圈一圈的旋转,如呼啦圈一般。

    “嘀――嘀――嘀――嘀――”一阵很急促的声音从火星处传了出来,非常刺耳!

    徐跃双手结成法结,眉目煞张,喝道:“火舞宝轮!”骈指点出,七道火环凌空闪击,焰光在黑暗中更显灿烂,划得空气猎猎作响,分别套住了那伽的脖子、尾巴及手脚,旋转不停!

    那伽被火环制住,发出震耳欲聋的嘶鸣,手脚在地上乱甩,抓得石块星屑粉碎,铁尾割在地上,一划就是一条大沟,众兵将怕被波及,连忙后退。

    徐跃风头正旺,含笑着念动咒语,火环越套越紧,那伽身上的鳞片已保护不了肉体,一道道红痕现了出来。

    徐跃喝道:“孽龙,今天就让你葬身此地!”

    那伽痛得满地打滚,突然把爪子举到嘴前,张开嘴巴,用金刚一般的牙齿,照着火环猛的一咬,火环竟然吃不住,被咬成两半!

    不一刻,那伽已咬断手脚上套着的所有火环,张开利爪,脖子和尾巴上的火环也相继被撕裂!

    一声霹雳,一声长嘶,电光倏没,火焰无踪。

    徐跃虽然吃惊,但也早料到收服它不会这么容易,动如风,静如山,俨然一派大家风范。

    即使不明个中玄奥的人,现在也能看出一些端倪来,龙是火的始祖,用火来收服龙,确是难上加难。

    那伽枭鸟般地发出了一声怪啸,身躯弓伸之间,蛇也似的向徐跃袭近,口喷三昧真火,幻成一天火影,铺天席地般向徐跃全身卷来。

    徐跃却不含糊,陡然双肩一耸,身形拔起,离地三米,两腿竟然弯弯伸出,在半空作微微蹴踏的形状,将悬空的身形留住。一只右腿向前微绕,喝道:“爆火击!”左掌辣辣推出,以盘步回身之力,喷出岩浆一般灼热的火苗,向那伽击去!

    两股巨火拼杀一起,如两条火龙绞缠在一团,不分轩轾。耳边响起一阵震耳清鸣,火花四溅,迸散的火焰呼啸如天风降临,双方御火的劲道极为浑雄,飞腾的火光与铿锵的金铁交鸣,每一式突击皆势若雷霆!

    就这样僵持了五分钟,一颗颗的汗珠自徐跃赤红青筋毕现的面颊上滚落下来,挺立的身躯再也不似先时的稳固,而开始左右摇晃,众人刚悬下的心又跟着提了起来。

    毕竟,人与龙的力量不可同日而语,更何况这是一条在佛祖的庇护下修练达千年的那伽!

    那伽已感觉到徐跃的不济,嘶吼一声,一记金豹露爪,附有足以穿石入墙的力量,由左右两个不同方向一起向徐跃劈胸便抓,又快又猛,颇见功力。

    徐跃急忙闪身一避,势似流光的轻功,如在浪涛中破浪飞驶。但那伽的双爪如同幻化出一张铺天巨网,把他的前后左右,尽都堵住!

    徐跃大怒道:“你咄咄逼人,我就拼了这条老命了!”手臂突然冒出火焰,如两把火钳迎了上去,牢牢的夹住了铁硬的龙爪,但他的两只手已不如先前的牢固,像是抱住了一块烙铁似的,不时地分开又合上,合上又分开。

    徐跃大惊:“我的手臂从不怕火,怎么竟耐不住这孽龙的火爪?”

    也许他从来也不曾想到会遇上这样一名对手,无论如何,他确实已经尝到了厉害。

    这时龙爪翻转,已反将徐跃的双臂扣住,两人各凭本领对峙着,徐跃的眼睛眯成了一道缝,喘息越来越厉害,一个精于玄法的人,除非遭遇到不可抗拒的外力,否则断不可能有这种反应。

    龙爪极为尖锐,已深陷徐跃的双腕,五指嵌入肉中,一缕缕鲜血自手腕往下滴淌,岩浆一般赤热,落在地上,哧哧作响,还冒着白色的轻烟。

    徐跃抵抗不了那伽强大的神力,此时已变成一个虚幻的空壳,有一股微风就可以把他吹倒。

    徐跃满脑子苦楚:“难道我今天竟要死在这个畜生手里?”

    忽然,一阵刺目的白光自一旁射向那伽,那伽象中了弹似的同时怔住,双眼瞪得象灯笼一样,汗水从脸上大片大片的淌下。

    猝然发难者正是右将军张清!

    此人脸色惨白,刀子眉,长身阔膀,琼鼻方口,与徐跃同为护国大将军刘群手下的高级将领,平时交往甚厚,此时徐跃危在旦夕,他怎可袖手旁观,大喝一声:“徐老兄,不用怕,我来助你一臂之力!”

    张清像弹簧般跳至徐跃身旁,对着那伽,手指箕张,目眦皆裂,呀呀怪叫。说来奇怪,十米左右的土地自张清为中心一点,渐渐向上拱起,扩散着,他身上的衣襟迫不住浑身真气的充盈而明显的向后扬起,一头黑发如箭般甩向脑后,非但如此,更有难以想象的一种奇寒气流在圈内扩散流动,如风似浪,如影附形。

    众人一个个哆嗦不止,双手抱胸,很冷,风吹在脸上很冷!

    那伽松开徐跃,嚎叫一声,空间突然发生扭曲,地上尖锐的岩石一下子抖动起来,形成两排牙齿,渐渐聚成一个大龙头,而那伽正处于龙嘴之中,呲牙裂嘴,形态极为骇人!

    张清哈哈大笑道:“雕虫小技,也配在我面前展示!”两掌虚作合抱之势,平平举起。

    空中突然传来嘎嘎的声响,就如同一把锅铲在铁锅内猛烈铲动,刺人耳鼓,众人刚刚意会时,地底忽然起了异动,轰隆隆直响,地表瞬时绽裂,泥土掀起,在众人的惶叫声中,猛然冒出数根冰柱,像有生命般不停的向上窜,地上开始凝霜,速度之快如野火燎原。

    张清一方,那数根冰柱也幻成两排牙齿,形成一个虎头,把张清包在虎口之中,烈口咆哮!

    一个大龙头,一个大虎头,两个大怪物在半空中互相对吼,各不相让,空气紧张得似乎要爆炸!

    两方通过蓄势,积攒了强大的魔能,各发一声吼,冲上前去,短兵相接,近身肉搏!

    虎头闪着蓝色寒芒,冰冷无比,龙头闪着红色赤芒,炎热如暑。两大头颅在半空中拼命撕咬,牙齿对牙齿,眼睛瞪眼睛,翻来滚去,直闹得天翻地覆!

    两者狠斗了五分钟,还不见高下,徐跃在一旁略作调息,已恢复了不少体力,这时大吼一声,掌中炎热的一团三昧真火猛然向外一抖,火光划了半个圆圈,风响如雷鸣,直袭向那伽!

    那伽连番苦战,体力已消耗了不少,此时与张清正斗得旗鼓相当,突然被人偷袭,不加防备,后脑吃了一招,炸开了一片火花,它虽然没有吭声,但必然是十分痛苦的,只须看它不止一次战瑟着身躯即可想而知。

    张清大喜,喝道:“绝冰怒破弹!”双掌平推,从虎口中射出两枚青色弹丸,像天空中突然出现的彗星,倏然打到龙头之上,但并没有起什么反应,隐入龙头,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来时光芒四射,去时了无痕迹。

    其实,这两枚绝冰怒破弹已侵入龙头之内,只是极短的一霎,龙头的毛须上面已凝结了一层薄薄的寒霜,晶晶莹莹,闪闪发亮,渐渐地,龙口、龙耳、龙角也都凝冻住了。

    那伽大惊,急施魔功抗衡,那些刚刚在龙头上凝结成的薄冰,瞬时融成了水珠,一点一滴地向下淌洒着。

    如此一来,冰火相济,冷热相交,龙头就算是金钢打造,也承受不住,只听得“咔咔”数声暴响,龙头上起了数十道裂纹,不到十秒钟,“之”字一般迅速龟裂,碎成满天薄片!

    那伽被震飞出去,在半空中连打了三圈,才勉强镇住身形。

    张清冷笑道:“妖龙,纳命来吧!”一双大袖蓦地交叉飞舞,风雷殷殷,地面尘埃滚滚,挥舞的大袖中阵阵浓雾倾囊而出,狂风乍起,走石飞沙。

    张清的身形扬舞如絮,忽高忽低,忽左忽右,数百道欺霜赛雪的冰剑脱手而出,青星闪闪,吞吐如龙,连进十余招,势如狂风骤雨。

    那伽惊诧无比,身形飘舞,绕来绕去,竟像是随着冰剑进退。猝然间,觉得身上一阵发冷,己吃张清身上所逼出的凌人力道罩定,身侧白影连闪,敌人已牵制着它的身后左右。

    那伽岂肯受死,妖能立时席卷涌出,凭空揽收四溅飘飞的万千火星,浑然凝成一大片火蜻蜓,星罗棋布地向攻击而来的力量迎击上去。

    “拦!”张清一声大叱,青芒大放,浓雾散开,在半空中结成一道巨大无比的电网,拦在前面!

    火蜻蜓甫一触及这密布的电网,顿时被凛冽的光点迎面切割成大小不同的无数魔能碎片,然后再被化整为零的能量合围攻之,直至慢慢噬化为乌有。

    事实上这一招已决定了双方胜败生死的命运,谭红大叫道:“割那伽的脖子,那里是它的死穴!”徐跃连忙抓住时机,挟殷殷雷声夭矫射入浓浓的雾影中,冲至那伽身前,右手高高举起,幻成一把手刀,在半空中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对着那伽的脖子狠狠劈下!

    那伽的脖子一下子被割开,血象水一样多啊,哗哗的流出来了,岩浆一般炎热无比,落在地上,炸得泥土噼哩啪啦。

    那伽终于倒下,爪子不再挣扎,只剩下一个苍哑的老声听若游丝,却能弹震空气,回荡周遭。

    那伽虽然身死,但眼睛扫向众人时,众人的背上都有点凉嗖嗖的。

    徐跃、张清黄蜡似的脸上,绽开了几条笑纹。谭红的脸上无比得意,侯永生却交织着似喜似悲的奇怪表情。

    石洞的出口缓缓打开了,有光透了进来,人马在洞内闷了许久,一分钟都如一个世纪般漫长,一出洞来,野风扑面,精神为之一振。

    一切是那么的有条不紊,就好象这地方从来也不曾发生过什么事情似的,除了横倒在山洞里的那伽尸体。

    侯永生指着三里外的山门,叫道:“我们冲上去!”这时群情激动,三千人马滚滚前行,策马声和交谈声十分高昂。

    大军顺着山道密密麻麻的往上冲,沿途如入无人之境,两边奇花古树夹道,灵秀苍郁,各尽其妙,更难得的是山门雄伟,气势巍峨。

    大理石的门柱,嵌着两扇半月形的大门,门是红铜所铸,十分坚固,只是因为长年未曾打磨的缘故,门面上生长了一层绿苔,看上去古意盎然。两扇门扉上面,左右各画有两只展翅欲飞的仙鹤,顶梁上漆有斗大的“广寒宫”三个红字。

    广寒宫中的上百妇人全部集中在山门前的广场上,望着下面黑压压一片的敌人,人人的面相虽然各异,但是透过五官所表现出来的心情却是一样的,大难临头之下,很少能有人处之泰然。特别是看到谭红混在敌军中那一副兴灾乐祸的神色,更加令人心神皆碎。

    大敌当前,冷月再能自持,又怎能不为之惊心?总算她平素养性功深,惯于乱中取静,当下忙即深作几声呼吸,身躯固苦磐石,纹丝不动,静静看着上山的敌军。

    宫外的那一山枫林,每当晚秋季节,开得一片耀眼通红,比之往年更甚,稻晚枫秋之意,令人无限怅惆。

    侯永生践踏着满地枯枝败叶,吱喳有声地走到山门前一米,停住了脚步,笑道:“冷宫主,我们又见面了,近来可好?”

    他的眼神自盯住冷月之后就离不开了,一种冲动鼓动着他,这时候,他真恨不能与冷月动手拼搏,将她擒获,可是,他清楚的知道,自己没有这份本事。他只能克制自己,任何类型的克制,都是痛苦的。

    冷月的面色有些憔悴,道:“菩提泣血,友人叛变,强敌已至,好不起来。”

    “师父,不要跟这帮野兽客气!”王峰冲到前面,虎目中神光凛凛,叫道:“你们这一大帮子人闯入须弥山,想干什么?”

    侯永生见到王峰就一肚子无名怒火,顿时变了脸色,道:“我要和广寒宫的宫主讲话,你算是哪根葱?”

    王峰喝道:“凡是广寒宫的人,都是这里的主人,每人都有权力和义务捍卫广寒宫的尊严!”冷月听到这里,由不住心里击节赞叹,接口道:“不错,强敌入侵,怎么来的,我们就要他们怎么回去!”宫中众人齐声称诵,声音响彻云霄!

    看到这里,侯永生的一张脸已变成了猪肝颜色,高声叫道:“广寒宫不服王化,目中无人,对上国无礼,所以这次兴兵问罪,识相的,快快投降,否则必要夷平此地!”

    三千名兵将齐声震矛高喊:“不服者,杀无赦!”

    喳喳声中,一大群宿鸟被惊飞起来,在空中聚散着,山风起处,万树悲啸。

    王峰顶着强烈的山风,喝道:“你这卑鄙小人,只会公报私仇!这里都是善良、纯朴的民众,犯了哪一条罪,值得你来兴兵问罪?”侯永生道:“我身为丑国使者,对我不敬,就等于对丑国不敬!凡触我国威者,都该杀!”

    王峰长眉微轩,道:“典型的强盗逻辑,什么是黑与白,就是掌权者手中的翻云覆雨!你身为丑国的使臣,却办事不利,有辱王命,回去之后便发大军攻山,想为你找回己失的面子,简直狂妄又荒唐!”

    侯永生冷哼了一声,道:“是又怎么样,这个世界本就是强者当家,我念在广寒宫上千年的基业,如果你们现在悔悟,也许还可以留你们一具全尸!”

    他这句话一出口,已露出无论如何都要灭掉广寒宫的本意,王峰大怒,呸了一声,像是一只猝然展翅的鸿鸟,宝剑同时抽出,刺向侯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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