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心里一喜,这一早上她也看明白了,一时半会儿她是动不得这小世子的,眼下只能先丢开,自己站稳了再说,一定要抓住王爷的宠爱。

    林氏有自知之明,靠自己的容貌争宠是没什么指望的,幸好……她勾起温柔的笑,低头抚上还平平的小腹。

    她还有孩子呢!

    …………

    过了七月十五,冷不丁又下了场连绵几日的暴雨,听说有不少地方又遭了洪灾,安家上下都很担心江南的安老爷,写了信去问什么时候回。

    月底的时候安大郎终于回了家。

    按惯例旬休是两房要一起用晚饭,六娘午歇后就过来跟四娘玩了一下午,两姐妹这个月都习惯了大哥不回来,到了时辰正笑嘻嘻挽着手去正厅,却灵犀和会心都神色郑重的都守在门口。

    灵犀迎上来小声道:“大郎回来了。”

    两姐妹对视了一眼,都收敛了笑意,六娘也小声问:“我爹爹他们也在吗?”

    灵犀点头。

    六娘想了想,又笑起来,拉了四娘往里走:“没事的。”

    果然进去之后大郎虽然站着,除了看到她们表情有些不自然,也没有别的异常了。只是瘦了许多,看着精神不大好。

    吴氏在凑趣的问他最近进学的事,阮氏笑容淡淡的,看不出喜怒。安真酉倒是脸色正常,见人到齐了,就吩咐开饭。

    用过晚饭二房的人识趣的告辞,安真酉知道妻子心情不会太好,让她坐着自己去送送二弟一家,四娘觑着母亲脸色,乖觉的也跟着出去了,哼,娘训大哥有什么好听的?

    厅里终于只剩下阮氏和安明仁,没有了别人在场,阮氏定定地看着儿子,安明仁垂着手站在下面。

    阮氏端茶的手微微颤抖,气他竟然真的一个月都不归家,气他不分轻重临考前还这样糟蹋自己,气他……又心疼他。

    怕再说了重话他承受不住。

    安明仁心里也有愧,只是少年人,爱情冲昏了头的时候哪里还顾得了许多?当初一心留存书院不肯回来,一是受了打击,二是还放心不下南枝。

    知道她订了亲的时候安明仁是崩溃的,再知道订亲的人是什么样的,简直恨不能去她家抢了她离开。

    幸或不幸……他到底没那个勇气。

    乔夫子辞了书院的差事很快从书院搬了出去,他远远的看了,看她被扶上小轿,希望她能回头看他一眼,又不敢想她看到他会是什么样子。

    然而她真的走得一点没有迟疑留恋的时候,他心里又不是滋味……

    他争取了,也放弃了。

    安真酉回来见母子俩这样僵持着,拍了拍妻子的肩,安抚道:“大郎才回来,你让他先去歇了吧。”

    阮氏没有反对,安真酉就示意儿子回去了歇了,等人走了,才对妻子叹气:“我看大郎还没有缓过来,不过瞧着好多了。”

    阮氏点点头,儿子不回来,她总要派人去送换洗衣物等,自己也跟着悄悄去瞧过两回,离得远远的坐在骡车里看,比起上回见到的那失魂落魄的样子是好多了。

    安真酉欣慰道:“人哪,不怕遇到挫折,就怕遇到不称意的就钻了牛角尖走不出来,我看大郎还好。”

    阮氏看他一眼:“你倒想得开。”

    安真酉笑:“不是这个道理吗?”

    阮氏绷着的脸终于露出个笑模样,心里松快许多,她也实在怕儿子走不出来。

    夫妻俩放了心,次日也没再提这事,阖家都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安明仁松了口气,没人提起就好像他也不用再面对了一样,这事就这么淡淡揭了过去。

    秋闱要考三场,八月初九、十二、十五日各一场,每场三天。

    安明仁这次回家就不回书院了,一直到考完试过了中秋才回去。

    在家里看着父亲母亲才越发冷静许多,知道自己耽误了时间,本就希望不大的秋闱现在更没指望了。

    一则愧对父母,二则心思沉浸在书里就可以忘掉那些痛苦,安明仁在家拼命苦读,没几日反倒教阮氏担心他的身体,又劝了一回,母子俩说了些贴心话,才让他平静许多,收敛了些好生吃饭休息

    八月初二,家里收到了安老爷的信,已经启程进京,算算现在已经在路上走了些日了,安老爷不耐颠簸,向来是走水路的,行程要慢一些,但按信上说赶在中秋之前到应是无虞的。

    阖家很是欢喜了一下,尤其是孩子们,安老爷最爱背地里给孩子们零花钱,还带他们上街听曲,三郎一听就是一声欢呼,然后被安真未训没个样子,回去罚抄书十篇。

    三郎委委屈屈得瞥一眼六娘,明明妹妹也欢呼一声扑爹怀里了,爹还抱着妹妹笑呢,怎地就他挨罚?

    二郎自恃是兄长,越长年纪越极力稳重,就是笑也拘了自己不那么夸张。五郎天性所限,就勾了唇角笑笑,表达一下自己有喜悦。三郎夹在他们俩中间一蹦三尺高的欢呼,安真未看得过眼才怪!

    东院也在晚饭的时候告诉了孩子们这个消息,安明仁毕竟年纪有这么大,想得更多些,问了阿爷身体,知道依旧康健后就回房读书了,四娘喜上眉梢,两只要欢呼的手都举到一半了,阮氏一个眼神,立马规规矩矩的端了笑容,讪讪把手放好,看阮氏不说话,又依过去撒娇:“女儿也是太想阿爷了嘛。”

    之后就是数着日子过了,八月初八,安老爷还没到,安真未和阮氏私下里可惜父亲赶不上送长孙第一次参加乡试了,次日起了个大早,安真酉特地告了半日假送儿子去考场。

    连着三日在考场煎熬,出了考场除了因为写得特别好或特别不好而异样亢奋的,都累得不行。

    安明仁连着一个多月不爱惜自己身子,考前那几天也养不回来,出场时脸都白了几分,上了骡车就瘫倒在那,到家才慢慢缓过劲儿来。

    到了晚上安真酉从衙门回来,听儿子说最后一日险些要撑不过去,才笑着跟儿子说:“都是这样过来的,你可算知道身体重要了吧?往后再怎么着也要记得保重好自己身体。”

    这几日天气不好,赶上秋老虎,号房闷热,呆了三天安明仁都觉得自己馊了。二房几个下了学兴冲冲过来看他时安明仁已经在沐浴了,隔着窗子问候了,又聊了几句考场的情况,几人不敢打扰他,都心有余悸地回了西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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