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头皮都发麻,大约是尴尬得狠了,娘这几天再不提娘家那群要命的姑娘了,让他稍微放松了一点,这才有心情拉着赵晋元上街游逛。

    “你怕什么?你难道打不过她?”赵晋元表示十分不理解,廉国公将门世家,刘尉虽然好吃懒做,从小被家里逼着也没把武艺落下,怎么会打不过那些娇滴滴的姑娘呢?

    刘尉怪异地看他一眼,瑞王那般风流,怎地儿子这么不开窍?

    “不能打女孩的。”刘尉语重心长地解释。

    “凭什么?”赵晋元挑眉,一脸桀骜:“那么烦人为什么不能打?踹一脚不就老实了?”

    ……

    刘尉默默去挠墙,对瑞王府的教育简直跪了。

    说完这句话的赵晋元反而若有所思,要是……要是那个小丫头烦人,他打还是不打?

    唔……下不去手啊,看见只想捏捏她肉嘟嘟的脸……

    被撞了一下,赵晋元回神,连忙摸一下荷包还在,撞到他的人连连道歉:“对不住对不住,”

    看到只是个半大小子愣了一下左右看看:“你家大人呢?”

    赵晋元又黑了眼,要你多管闲事?

    “大叔,我们俩一块的。”刘尉笑呵呵凑过来。

    那人却是个爱操心的,看他不是独自一人放心了些,坚持又嘱咐两句:“街上人多,你们年纪小别光顾着玩,多留点心,仔细荷包钱袋别被扒了,还有年年都有借这时候出来拐孩子……呃……”

    看这俩孩子虽然一脸稚气却长得人高马大的,大约是不会有拍花子的会看上他们吧……

    “总之,多留心,别玩儿太晚,早点回家!”

    刘尉的眼都直了,头一回见男人也能这么鸡婆的,怕他再碎碎念连忙拱手:“多谢大叔了,我家有健仆暗中护卫呢。”

    赵晋元坚持为母服丧,又是一身素白,因上回恼了那珍珠,这回头上就只一根发带,什么装饰都不要了。刘尉家里不太讲究这些装饰,衣饰也很简单,男人一时没看出来他俩出身显赫,一听这话有些讪然,知道自己瞎操了心,拱手连道:“不谢不谢。”

    看他赶紧走了,刘尉笑得不行,赵晋元反而看不下去了:“有什么好笑的?”

    那人虽然啰嗦了点,也是一片好心,总好过……好过那些顶着长辈名头时时都想着算计你的。

    刘尉看他神色,慢慢敛了笑。

    这半年瑞王府那位新王妃没少折腾,只是没放在明面上,而且小打小闹的,有时候就是说几句咯应人的话,赵晋元要告状都嫌自己跌份儿。

    瑞王还是老样子,不在外面风流的时候就在园子里潇洒,林氏再折腾,赵晋元不告状他也像是什么都不知道。

    但只要当着他的面,林氏是休想仗着是继母勉强赵晋元任何事的。

    这样的父亲,想当然赵晋元心情很复杂,要亲近亲近不起来,要怨恨也怨恨不起来。父子俩就那么不咸不淡的处着,林氏也不敢真拿赵晋元怎么样。

    但比起原来骄横恣意的少年,赵晋元这半年来还是沉默不少,只有跟几个亲近的朋友在一起的时候还能像以前那样笑骂打闹。

    “不找了!”刘尉豪气地勾住赵晋的肩膀走。

    赵晋元皱眉,一胳膊肘捅过去:“离我远点。”

    看刘尉吃痛放开又松开眉头关心道:“荷包不要了?不是你娘亲手绣的吗?”

    刘尉苦着脸:“大不了回家挨顿抽呗!”

    又贼兮兮道:“其实那个荷包我一点也不想戴,丑死了,我娘那手艺,啧,她真好意思让我们全家都戴出来。”

    最佩服的是爹,居然能一脸淡定的戴着那构图僵硬死板的荷包去上朝。

    嗯……廉国公世子,骑都卫刘章不会告诉儿子他路上就偷偷换掉的事的……

    赵晋元白了他一眼,有种跟他娘说去?

    “不找就走了。”

    “走走,赶紧的,今年花灯游街的是桃夭楼的花魁月殊仙,听说极美,咱们得去看看!”

    瑞王外头红颜知己加姘头能从东市排到西市去,赵晋元最烦这个,用力拽了刘尉一把:“有什么好看的,去看斗鸡!”

    ……

    刘尉真想死了,放着如花似玉的美人不看去看两只疯鸡互咬?

    他虽然才十岁,男女之事上不说全懂,但不比赵晋元被先王妃拘得紧,他在世家子弟圈儿里长大多少沾了点恶习,早猴着他表哥偷偷带他去过一回教坊司了,还学着表哥摸过姑娘小手儿……

    这样一想,再看懵懂不知事的赵晋元,莫名有种怜悯和成就感,唉,算了,斗鸡就斗**。

    他到底年纪还不到,只是学着大人的风流样子罢了,并不放在心上。

    两个少年又兴冲冲挤出去找地方看斗鸡了,六娘也收回目光,唔,没看太清楚,不过好像又长高了?好想问问他吃啥长的,她天天坚持喝羊乳似乎也没有拯救她的身高啊,心塞。

    隔壁伙计过来请示:“闵大郎君,我们东主回来了,不知是否方便打扰?”

    闵大郎君喜道:“快请快请。”

    又与其他人介绍:“金风楼的东主梁兄讳景,也是举人出身,性情极好,堪为佳友。”

    复又小声道:“梁兄夫人早逝,他对亡妻一往情深,为此一直不愿续弦,每每提起必要落泪,呆会儿千万莫要问他家室。”

    ……

    男人们都有些惊住了,再奔放的情感也不能提提就哭啊?一时间对这位梁景梁东主都有些心情诡异。

    闵大郎君尴尬道:“梁兄人为正直,就是……太重感情了。为了把儿子拉扯大放弃举业,又置下这般家业,真是极为不易。”

    闵二郎君便罢,安家兄弟一听这都肃然起敬,梁景与安老爷当年何其相似?

    安家的男人重功名,但更重家人,梁景这样的人还未见已被引为半个知己。

    于是梁景一进来受到了热烈欢迎,搞得一向话唠的梁景都一愣一愣的,偷偷瞟了闵大郎君好几眼,闵大郎君只能无辜以对,两家毕竟是安家进京以后才熟识的,对安老爷那段被褒贬不一的往事并不知晓,只当是安家兄弟给自己面子……吧。

    出来又不是为了吃这顿饭的——起码孩子们绝不是。

    吃个半饱垫了肚子,就有人不安份了,二郎瞪了三郎好几眼,还是止不住他跟屁股上有钉似的,外边一阵锣响,三郎立刻弹了起来焦急道:“舞狮的来了舞狮的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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