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笑玉重伤后昏迷,醒来时发现自己身在山中小屋,屋内有位神女山鬼般的黄衫少女,还当自己身在梦中幻中,不由得心醉神迷,但想到自己大仇未报,不由得将所有梦幻抛下,相询之下,又知黄衫少女并非自己救命恩人,此时,一个四十上下的汉子推门而入,刘笑玉一见之下,大叫:“怎么是他!”

    这推门而进的汉子不是旁人,正是吕毅。

    那日杨过救下吕毅,翌日清晨二人分手,吕毅一路东来,来到重庆府,联络各处义军。昔年元兵来袭,重庆府几任守将依山筑城十余座,完成了以合州钓鱼城为重点的山城防御体系,这是历史上重庆石构城墙的开端,山城之名便由此而来。

    重庆府本就是群山绵延之地,山城与山城之间相互勾连,十分险要的山势,加上长江天堑,座座山城都是牢固非常。刘笑玉的父亲刘整降蒙时,四川境内宋蒙势力曾出现一边倒的情况,整个重庆府南宋兵力几乎只有义军,饶是如此,义军仍是数次大败蒙古,直杀得元兵尸横遍野,血流成河,虽已是多年往事,川蜀义军将士复仇般的狰狞脸庞,让嗜杀如斯的蒙古兵团现在想起,仍是胆寒心惊,瑟瑟发抖。

    见川蜀久攻不下,蒙军伤亡惨重,刘整便向忽必烈提议,放弃川蜀,转攻襄阳,忽必烈接纳了刘整建议,集中兵力围攻襄阳,元军这才从川蜀等地退兵。重庆府守将见元兵一时都退了,守城的心便懈怠了,慢慢退出山城,只固守重庆府及各地县城城池,竟将那几十年辛苦修筑的山城要寨丢弃,境内各处义军这才分散在了各处山城要寨。

    吕毅见刘笑玉醒来,甚是激动,一个箭步迈了过去,哽咽道:“笑玉公子,你终于醒了,我还以为……”一句话还未讲完,竟激动得无法再说下去。

    此时的刘笑玉,心中当真是五味陈杂,我那般苦苦追杀他,虽然曾暗中相救,但这些他又何曾知道,想不到吕叔竟还是这般待我。像刘笑玉这般冷面之人,也不禁为之动容,但也只是片刻时间,他立时冷静下来,心道:“我如何能和他在一起,如何能让他人,特别是唐家堡人,知道是他救了我?”于是一边向吕毅言道:“吕叔,谢谢你救了我。”一边竟要挣扎着起来。

    吕毅上前扶住刘笑玉:“笑玉公子,你这是干什么?”

    “我……我要回唐家堡。”

    吕毅一声轻呼,道:“果然如此。”

    刘笑玉闻言,心中起疑,问道:“吕叔,为何这样说?”

    吕毅放开刘笑玉,站起身在小屋内踱步,看样子十分踟蹰,让旁边的薛青柠看得十分着急:“吕叔,你就告诉他吧,反正他早晚也是要知道的。”

    吕毅顿脚言道:“好!笑玉公子,实话跟你说了,你并不是我救下的,我只是受人之托在这里照顾你。”

    刘笑玉朝旁边的薛青柠瞧去,见她笑靥如花也正瞧着自己使劲点头。心中更是疑惑,又向吕毅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吕毅道:“那一日我在寨中正与薛寨主商议事情,他便带着你来了,当时你已昏死过去,他说你在唐家堡中受了重伤,因为伤势太重,怕你一时不济,便用内力给你续命,如果要养伤,还是要给你找个妥善处安置,当时是深夜,一时不能找来马车,便夹着你,一边给你输真气,一边奔袭而来,唐家堡虽说离这里并不十分远,若是没有代步工具,一时三刻又如何能到,想他一定是带着你奔走了一夜。”

    刘笑玉耳中听着,心中一边想象着那一路是如何的艰辛,一边回想那天夜里发生的事情,渐渐忆起,自己从唐家堡出来后,似乎确是被人夹起,他还隐隐约约听到“笑玉,你一定要坚持住”的说话声,看来这人是认得我的,只是当时我神智已不十分清醒,只能辨别出声音的内容,却不能从声音辨别出何人。

    却听吕毅接着说道:“哎,他果然是个人物,如此高义,怎不教人钦佩。当时他将你托付于我,要我一定救你起来,他因为有事在身,不能片刻停留,放下你后便走了,临走时又千叮万嘱,如果你醒后痊愈,可任意去留,却万万不能再回唐家堡。”

    听吕毅讲完,刘笑玉心中疑团仍未解开,于是问道:“那救我的人是谁?”

    吕毅面露难色:“这个现下还不能告诉你,他说如今还不是时候,时候到了,你不找他,他也自然会找你。”

    刘笑玉察言观色,吕叔对那人如此钦佩,而且言听计从,想他自然是义军中的一个大人物,而我却是叛军刘整之子,他现下救了我,将来若是有求于我,我又待如何回他,他这样的身份地位,还能有什么可求于我的?这样想着,嘴中冷冷说道:“他救了我,我自会想办法回报他,若将来强求我做什么,那也是万万不能的。”

    吕毅本想,我将这事情一旦讲清楚,笑玉公子定会感激于他。没想到笑玉公子竟会如此绝情,与以往的笑玉公子完全不是一个人了,难怪他即为唐门中人,还会在唐家堡里受了重伤。

    刘笑玉见吕毅不说话,脸色瞬息变化,心中已知道大概,于是揭被起身。吕毅一惊,连忙问道:“笑玉公子,你这又是……”

    刘笑玉道:“我不是要回唐家堡,只是你们的大寨,我也不能待的。”

    闻吕毅还未说话,旁边的薛青柠怒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们大寨你为何就不能待,即便你想待,还要问问我们要不要留。”

    刚才吕毅言道他与薛寨主商议,刘笑玉已料到薛青柠与这个薛寨主关系非同一般,不是父女,便是兄妹,见她如此说话,也不理她,只是冷冷一笑。

    吕毅道:“笑玉公子,你误会了,我们现下没有在鹤山坪大寨,而是在寨下。”

    这一下倒出乎刘笑玉意外,不过马上便又会意过来,心中更加不平。

    原来,那人将刘笑玉托付给吕毅等人后,未及言明便走了。他走后薛寨主甚是诧异,便向吕毅询问刘笑玉的身份,吕毅便将刘笑玉的情况大致给薛寨主讲了,那薛寨主本名叫作薛大奎,原本就是当地一个山寨头子,脾气十分暴烈,不知在何处学了几手外门功夫,甚是厉害,人们就给了个诨号,叫做鹤山霸王。

    薛大奎本是当地一个士绅之子,早年因家庭琐事,一气之下离了家,几年后,突然接到家中消息,说家中发生大变故,要他即可动身回去。薛大奎离家多年,归来时却见父亲亡死,庭院被毁,一问之下才知是元兵所为,正好家中二娘是江湖出身,娘家便是这鹤山坪大寨,薛大奎这才带着大娘、二娘,与薛家一众老小投了鹤山坪大寨,做了南宋川蜀义军。

    薛大奎身负血海深仇,立誓要杀尽蒙将元兵,在薛大奎看来,刘整本是南宋将领,却投降做蒙古走狗,比蒙军元兵更可恨,刘笑玉是刘整的儿子,莫说要救这人,杀他还来不及呢。当即双眼充血,抡起砂锅大的拳头,就要取刘笑玉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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