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厨房。

    这孩子长得水灵,性格又乖,从来不卖可怜来讨赏。

    其实挺可爱的。

    荼萤想了想,要不我也培养个继承人,等老了以后…

    给我端茶倒水。

    荼雁正给手指涂着药,一个小丫鬟跑过来,“雁宝宝,家主叫你傍晚去院子里找他。”

    荼雁瞪大眼睛,认真点点头。

    “还有,这是家主叫我给你的。”小丫鬟从袖口里拿出一个小玉瓶放在荼雁手心。

    小丫鬟去别处干活了,荼雁拿着小玉瓶发呆。

    打开塞子闻了闻,一股清凉的香气,几乎能闻出来有多贵,小心地涂到手上,发现凉凉的一点也不痛。

    师尊怎么知道我烫到手了。

    师尊神通广大,当然什么都知道啦。

    荼雁抹掉眼泪,捧着药瓶双手合十小声嘀咕,“刚刚我不是故意说师尊不好的,师尊是个大好人,菩萨你要继续保佑师尊。”

    然后欢快地跑去了荼萤的院子。

    荼萤正在堂中端坐。

    荼雁小心地走到荼萤面前,规规矩矩跪坐下来,小声道,“师尊,您找我。”

    荼萤睁开眼,视线从荼雁哭红的眼角上挪下来,手指摩挲着面前摆着的一个木盒,缓缓问道,“为师教你功法,愿意学么。”

    荼雁胆怯的眼神忽然变得熠熠发亮,直起腰来,难以置信地问,“真的?”

    荼萤皱眉,“我骗你干嘛。不想学拉倒,想学的有的是。”

    荼雁啄米似的点头,“学学学!”

    哪能不想,只要能名正言顺跟着师尊,学什么都好。

    (四)

    荼萤随意盘坐着,伸手拨开面前木盒的铜销,木盒打开,里面静静躺着一把墨绿色的短刀,通体莹润如玉。

    荼萤松了松衣袖,袖子里滑出另外一把雕流萤的青短刀,平放在木盒里。

    “这是我的老家底了,流萤双刃。”荼萤伸手拿起荼雁的小手放在稍小的另一把短刀上,轻声道,“记好了,我的叫弄萤,你的叫腐草,都是有灵性的。”

    荼雁轻轻摩挲短刀的纹路,手背温热,师尊的手心有一层薄茧,硬硬的。

    简直不敢相信,师尊把成对的短刀传给了我一把。

    荼雁一时激动地不知道说什么,仰着红扑扑的小脸望着荼萤,结结巴巴地问,“师尊不教我看玉赌石吗?”

    荼萤先是一怔,有些心虚。

    为了不在小徒弟面前丢面,荼萤伸手摸了摸那个毛茸茸的小脑袋,哼笑道,“那个也教,只是太看天赋,看你学不学的会了。”

    “观玉和武学哪个也不能轻视,记住了。”

    荼雁用力点点头,认真问道,“师尊是怕我学会了赌石会遭人妒忌,所以要保护自己对不对。”

    荼萤嘴角一扬,“嗯。”

    不得不承认,虽然还不知道这孩子根骨如何,单看脑子是绝对够用的。

    非常聪明。

    荼萤给了荼雁两本书,一本赌石观玉的入门书《解玉经》,一本短刀武学《无端录》。

    荼萤开始讲解玉经,从毛料原石讲到雕镂工艺,十分深奥,开始荼雁还听得认真,后来眼皮越来越沉,硬撑着没睡过去。

    荼萤讲得口渴,抿了杯茶,摸摸靠在自己腿边快要睡着的小孩。

    “看来这个年纪给他讲玉经有点早。”荼萤双手托着荼雁小胳肢窝,把这软乎乎的小宝贝抱起来,搁在了自己榻上,轻轻帮他解了外面的小罩衫,盖上了一层绒毯。

    做完了一整套,荼萤脸颊发烫。

    太丢人了,自己竟然在照顾小孩,被阎王殿的看见还不知道要怎么取笑。

    荼萤一时睡不着,坐在榻沿上走神。

    被流放到人间这么多年了,也不知道还回不回得去。

    那就不回了吧…反正在这儿…也没那么无聊。

    荼萤回头看了看安详睡着的荼雁,红嫩的小嘴微微张着,侧身蜷缩在被窝里。

    拿手指戳一戳,荼雁吧嗒了一下嘴,继续睡,不知道是不是做了噩梦,眉头皱皱的。

    荼萤忍不住把荼雁从被窝里抱出来,自己靠在床头,让荼雁趴在自己胸前,一下一下轻轻摸着后背哄着。

    软软的小孩趴在身上,荼萤满心都是前所未有的满足和暖意,倒有点舍不得放下了。

    忽然看到荼雁还沾着点药膏的手指,被烫到的地方还红肿着,荼萤拿起那个小胖手仔细看了看,微微吹了口气,荼雁手指上的烫伤竟立刻消了下去,随即完好如初。

    “你会一直陪着师尊吗。”

    荼萤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

    “不可能吧。”

    ……

    “如果真的会…那我也…”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荼萤还清晰记得自己是怎么被陷害流放到人间,所以一直在犹豫,不想等到以后才发现自己痴心错付,白白养出一条咬人的蛇。

    荼萤想把荼雁放回被窝里,可这小孩睡觉没安全感得很,睡着了还牢牢挂在荼萤身上不松手,非要抱着才安心。

    荼萤轻叹口气,把软软的小身子贴在自己身上抱着,自己斜坐着靠在床头合了眼。

    这孩子这么怕一个睡,刚来那几天是怎么熬过来的。荼萤心头松动,有点心疼。

    清晨,荼雁迷迷糊糊醒过来,发现自己整个趴在一个人身上。

    “谁啊…谁抱我…”荼雁揉揉眼睛,一抬头,对上荼萤幽深的青灰色眼睛。

    “咦,这人的瞳色好浅,像地府的鬼君一样喔…”荼雁在心里嘀咕了一句,突然反应过来。

    “师……师尊?!”荼雁连舌头都系在一起了,屁滚尿流地从荼萤身上爬了下去,险些摔下床铺,被荼萤给捞了回来。

    荼萤缓缓起身,拉开窗帘,阳光一照,浅灰的眼瞳便恢复漆黑。因为不想吵醒荼雁,就一动不动地靠了一晚上,微微动动胳膊肩膀,身上的骨头铿铿作响。

    荼雁满脸愁容,低垂着头跪坐在荼萤面前等候发落。

    我竟然睡了师尊一个晚上,完了,这下肯定要惹师尊不高兴了。

    荼萤瞥了眼跪得可怜的小宝贝,淡声问,“干嘛跪着。”

    荼雁低着头小声认错,“徒儿有错,不该听师尊讲学的时候睡着,不该留宿师尊卧房,不该睡师尊。”

    荼萤听着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既知错了就认罚,去罚跪。”荼萤道。

    荼雁委屈地爬下床榻,鞋也顾不得穿,光着小脚丫跑到门口,往硬邦邦的砖石地上扑通一跪,可怜巴巴地低着小脑袋,偷偷拿余光看荼萤有没有消消气。

    荼萤从墙角的铜盆里舀了些水洗漱,略略收拾一番以后往书案旁一坐。

    “谁叫你跪门口了,过来,跪这儿。”

    荼萤漫不经心地拍拍身边的一个厚厚的羊绒垫子,随手又翻开书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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