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承丘发现了一件很神奇的事情,似乎在对于齐玉杬的事上,他的嘴总是特别有毒,每一次无心预言基本都能一说一个准的那种。

    比如很早以前,他问林政把齐玉杬给追到了没有,原本只是安着故意刺激的心思,结果他哥转身就以光速把芋圆儿给搞定了,甚至后来居上,抢在谈蹇前面,一步到位。

    再比如后来芋圆儿怀孕,林承丘随意调侃,说他肚子里装着的指不定是一对双胞胎。当时齐玉杬的整张脸都红了,理都不想理他,谁知又是一语中的,再次被他说中。

    林承丘觉得自己在面对齐玉杬时仿佛是个神仙,一边感慨着自己怎么会陨落凡尘,一边暗暗地期待着以后的每一个继续预言的好机会。

    日子悠闲,时光慢慢地走,生活被一件件温馨小事串联成书,似乎很久没有什么波澜起伏了。

    三岁的二宝三宝坐在迷你小车车里,在谈宅的花园小道上进行没有终点的比赛,整个花园里都是两个小崽子的笑声,以及围在旁边的保镖跟着跑来跑去的身影。

    天气刚转热,娇花林护着一张帅脸躲在室内,实在没力气去外面陪儿子嗨。小朋友好像永远都有用不完的精力,他一把“老骨头”已经招架不住了。

    清闲周末,谈蹇坐在客厅陪他享受幸福生活,忽然听他一声感慨:“好像很久没回林家看看了。”

    谈蹇转头看他,问:“要回去吗?”

    “明天吧,我看天气预报说明天比较凉快,”林承丘笑着往他身边坐近些,“正好也让四个小不点聚一聚,更好玩。”

    “好。”谈蹇点头,身旁人越凑越近,仗着家人不在,随时随刻准备上演亲昵戏码。

    两双唇刚吻到一起,林承丘搁在腿边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他接过一看,眼前一道圣光,仿佛自己的神仙光环又出现在了头顶上。

    “喂,曹操……不,嫂嫂。”

    电话里的齐玉杬没理会他奇怪的称呼,声音有些委屈:“承丘,你在家吗?”

    “在啊。”

    “我可以带猪猪果果过来玩吗?”

    “可以啊,”林承丘一头雾水,茫然地与谈蹇对视,顺口问,“我哥呢?”

    向来以夫为天的齐玉杬一语惊人:“他死了。”

    “……”林承丘心脏一抽,隐约觉得这么不正常的芋圆儿一定不能惹,赶紧捂着胸口附和,“哦好,行……那别管他了,我等你啊……”

    通话结束,林承丘心有余悸地望着谈蹇,开始他久违的预言。

    “芋圆儿说我哥死了,我哥能把小白兔惹成这样,别不是沾着什么野花野草了吧?”

    谈蹇:“……”

    林承丘想抽自己几巴掌,明知道自己嘴毒,怎么能说出这么严重的情况?他后悔莫及,希望能砸了那块隐形的半仙招牌。

    半个小时后,齐玉杬带着儿子出现在谈宅。

    很生气的芋圆儿连司机都没有带着,亲自开车出门,让两个宝宝坐在后座的儿童座内跟他一起离家出走。

    小宝贝永远是最单纯的,下车后开开心心地冲向花园找弟弟,和二宝三宝完成革命会师。谈蹇自觉到花园去担任监护人职责,把交流空间留给球圆两人。

    齐玉杬一身休闲夏装走进室内,摘下护眼的墨镜,精致五官闪瞎整个球。

    许久不见,林承丘感觉大天使更好看了,他忍着强烈的羡慕之情,诚恳地致以关心:“嫂嫂,能不能跟我说说,我哥……他怎么死的?”

    结果不提还好,此问一出,齐玉杬的眼眶迅速红起来,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皱巴巴的明信片递给他。

    林承丘心惊胆战地接过,一看那质感就知道了明信片的命运,显然是被捏成一团过。

    明信片上有着娟秀的字迹,写着一行异常装逼的话:“我走过千山万水,始终放不下想念你的心情。”

    落款是一位女性的名字,林承丘非常眼熟,心直口快地就吐出来了:“哦,她啊,她好久以前就追过我哥,那时候……”

    话没说完,林承丘心里咯噔一下,惶恐地抬头。

    齐玉杬满脸崩溃,跟变魔术似的,哗啦啦又丢下一叠明信片,把林承丘掩埋住。

    “我和他偶尔会在市中心的公寓过夜,昨晚他加班到很晚,我就在那里等他……”

    林承丘专心致志地听,认真捧场,一点儿也不敢走神。

    “今天周六,本来说好了一起去逛街,可他接到电话要去一趟公司,所以更改安排,决定午饭的时候直接在餐厅见面。”

    林承丘默默地看看时间,就快到饭点了,所以芋圆儿是准备直接放了他哥的鸽子吗……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太闲,我居然去楼下打开了八百年不看的邮箱清理信件。”

    “……”

    水落石出,林承丘全明白了,原来那堆惹事的东西就是在那里发现的。他低头确认一下最早那张明信片的时间,去年三月,果然是八百年不开一次的邮箱。

    齐玉杬委屈地坐到沙发上:“我不看的话就一直不知道了……可是这个人的明信片为什么会寄去公寓那边,台词都这么撩了,为什么不直接寄到林家呢?”

    林承丘很想回一句“废话”,这多正常啊,林宅的所有信件都是佣人统一收取,明信片这种赤裸裸的东西,在到达林政手里之前必然就会传出风言风语,公司同理。

    对方大概只是没料到林政完全不查看公寓的邮箱吧。

    想想也挺有毅力的,林承丘粗略估算,从林政以“性取向不能更改”为由强硬予以回绝之后,那个女人居然继续保持了长达四五年的单向恋爱,而且还挺自得其乐。

    林承丘觉得他哥很无辜,自己很有必要为他说一句公道话。

    “嫂嫂……我觉得这事真不怪我哥,他不跟你一样没看邮箱吗?”

    齐玉杬快哭了,可在这时候居然没丢了自己的智商,可怜巴巴地给出一番惊呆球球的论证台词。

    “我觉得有两种情况……第一,这位女士在我出现前就在追求林政,这意味着明信片绝不可能是从去年三月才开始出现,也就是说,林政一定在那之前偷偷地清理过一次邮箱……第二,如果对方真的是从去年三月才开始寄出第一张明信片,那么她对林政的感情一定就萌生在差不多的时间里,而林政对我隐瞒了一切。”

    林承丘目瞪口呆,意识到自己长久以来的大错特错。

    他以为在林政身边总是软绵绵的大芋圆儿是个无脑恋夫的小可爱,但实际上,齐玉杬从来没有对不起过自己的高学历与高双商。

    林承丘心悦诚服,审时度势,立即叛哥投嫂,把所有知道的事情抖得干干净净,举起双手老实交待:“嫂嫂,我都说,这个女人很早就认识我哥了,大概在你们认识前的一两年左右吧,具体的我真记不太清……她很喜欢我哥,但我哥弯成蚊香,钳子都把他给掰不直,一早就义正言辞地拒绝过了。这女的好像特矫情,平时就是一副悲情剧女主人的气质,所以能苦恋这么久也不太让我惊讶,但我确实没想到她还在给我哥写明信片……我了解的情况就这么多了请嫂嫂明察。”

    齐玉杬难过地点点头。

    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林承丘望向茶几,发现是自己的那只,来电显示人是他亲哥。

    齐玉杬着急提醒:“不要告诉他我在这里……”

    林承丘比个ok,拿起电话开免提,主动申明:“哥,你别问我,芋圆儿不在我这儿。”

    齐玉杬:“……”

    电话那边的林政低声一笑:“保镖说他带着儿子开车出门了,我知道在你那里。”

    林承丘向齐玉杬表示无辜:“你看,他自己知道的。”

    林政听着对话,隐约猜到齐玉杬在旁边,无奈地开口,也不知道是在问他还是问林承丘,道:“突然怎么了?”

    齐玉杬不回答,气氛一时尴尬,林承丘觉得这么不行,替他骂一句“臭不要脸的”,果决挂断电话。

    “嫂嫂别气,我站你这边。”林承丘耿直地表明立场。

    齐玉杬心塞塞地保持沉默,转头望向落地窗外,四个小朋友在谈爸爸旁边玩得格外开心,没有任何烦恼。

    虽然不明就里,但明显察觉事情不对的林政很快赶来谈宅,进门之前先去花园,把可爱的双胞胎儿子抱来当武器,父子三人一起出现在齐玉杬面前。

    林政坐到身边哄他:“回家吧,儿子也玩累了。”

    从来只会对他说“好”的芋圆儿迟疑片刻,抽出纸巾给宝贝儿子擦掉额头上的汗水,捏捏小脸问道:“宝宝,今天和两个弟弟玩得开不开心?”

    “开心!”猪猪果果兴奋地蹭爸爸,“爸比,我们还想再玩久一点可以吗?”

    “可以……今晚留下来和弟弟睡在一起好吗?”

    “好,谢谢爸比!”

    林政:“……”

    林承丘无比同情亲哥,立场摇摆,决定要不还是帮帮他好了。他伸手摸摸两个侄儿的小脑袋,接着芋圆儿刚才的话继续哄。

    “那让爸爸们先回去,今晚和弟弟一起睡不许哭鼻子,明天小叔再送你们回家好不好?”

    “好!爸爸爸比再见!”猪猪果果高高兴兴地亲亲大芋圆儿再亲亲林政,手牵着手跑回花园,继续和二宝三宝混在一起。

    林政很欣慰,弟弟没白疼。

    齐玉杬微张着嘴望向林承丘,说好的站在他那边,结果转身就背叛,人和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没有了。

    这两人的眼神纷繁复杂地投来,林承丘自带防护罩,全当看不见,默默将一叠明信片整整齐齐地理好,递到亲哥手上,深藏功与名。

    林政看着他遁往花园,低头瞧了瞧自己忘了清理的玩意儿,心里全明白,摇头笑了笑。

    “我跟她没什么。”

    齐玉杬红着眼睛不说话,拿着车钥匙出门去。

    林政难免有些头疼,结婚四年了,别说林承丘,他也从来没有见到过这样的齐玉杬。

    齐玉杬在他眼里总是乖乖软软的,相处再久都仍是脸红红地跟他说话,仿佛永远都是那个抱着抱枕缩在沙发上等他晚归的大宝贝。林政确乎没见过齐玉杬较劲的一面,习惯了他迷恋的眼神,也习惯了自己总是给予呵护的角色设定。

    直到今天林政才明白了,齐玉杬不是没脾气,而是底线比较高,轻易难触及。然而不论再高,等到原则上不接受的问题真正出现的那一刻,再软的芋圆儿也会变成一颗冰团子。

    林政揉揉额角,无奈地跟出门去,开车跟在身后,不急不缓,耐心陪他逛遍整座城。

    齐玉杬甩不掉他,好在理智在线,也没打算在行驶过程中和他玩飙车游戏,瞎转了一个多小时后竟然将车开去两人先前约好的那家餐厅。

    林政隐隐松了口气,看着他的车开进停车场,终于能和他好好地谈一谈。

    “杬杬。”刚下车的齐玉杬被林政拦住去路,老司机停车比他迅速,成功将人拦截。

    齐玉杬抬头看着他,憋了半天,低声委屈道:“我饿了……”

    谈话点不能成功切入,林政叹气,低头浅笑,同他进室内用餐。

    齐玉杬保持着自己的委屈,向服务生点餐的时候,没有忘记林政喜欢的口味。

    这是典型的软暴力,没有殴打,没有冷战,依旧温柔,却始终带着一丝难以描述的失落消沉,仿佛绵里藏针。

    林政最吃这套。

    朝夕相处,林政很早就发现自己拿这样的芋圆儿没有办法。他在脑里想了很多种沟通的方式,到最后不得不选择最突兀的办法,直接拿出那叠明信片摆在餐桌中间,向齐玉杬推了推。

    只有这样的办法能让齐玉杬不再回避,齐玉杬垂眸看着那些明信片,沉默很久,抬头时澄澈的双眼含着一眶清泉。

    “你在瞒我……”

    “我和她确实没有什么,”林政就事论事,“就算没有你,我也不会喜欢女人。”

    “既然你这样说,那可以假设是个男人,你也会选择隐瞒我吗?”

    齐玉杬的逻辑一直很清楚,重点从一开始就不在于背叛,而是是否坦诚,是否有所隐瞒。

    林政无言以对,所谓“和她没有任何关系”的立场完全站不住脚,即便在商场上也很少遇到如此强劲的对手——而且还是这种以柔克刚的对手。

    “对不起,”他只能认错,“我隐瞒只是不想影响你的情绪。我也是在去年清理邮箱时才发现她一直在给我邮寄明信片,在那之后我发过讯息给她,希望她能停止这样的行为。她没有给予任何回复,我以为她默认了,之后也忘了这件事,没想到明信片又积累了这么多。”

    “我相信你的,可是……”齐玉杬轻轻摸着明信片,满眼期待地看着他,“我只是希望你不会瞒我……老公,你以后都告诉我好吗?”

    “好。”

    林政点头,这样的眼神,这样的芋圆儿,他什么都可以答应。

    林政和齐玉杬和好了,林承丘在第二天送侄儿回林家的时候观察出这个结论。

    本来也决定在今天回家玩玩的林承丘带着老公儿子一起出现,趁着谈蹇和林政闲聊的时候凑到齐玉杬身旁八卦,拐弯抹角地打听昨天的后续。

    齐玉杬对他弯眸,人畜无害地说道:“我就跟他讲,以后有什么事都告诉我,就好了。”

    “啊……就这样?”

    “嗯,刚看见明信片的时候是我太激动了,其实不是什么大事。”齐玉杬双颊微红,轻描淡写地带过整件事情。

    林承丘一声长叹,早该猜到这样的结果,毕竟这个芋圆儿无条件沉迷他哥啊……

    正在玩耍的果果不小心撞到沙发角,脑门红红一片,痛得哇哇大哭。

    齐玉杬赶紧去哄,林政也蹲在儿子身旁查看是否严重。

    刚要心疼凑上去的林承丘顿了顿,看着齐玉杬与林政挨在一起的画面,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感觉芋圆儿身后的小尾巴晃得更欢了。

    啧啧感慨一整天的林承丘没忍住在晚上的时候悄悄对谈蹇表达自己的一腔感想:“我哥和芋圆儿在一起可真是绝了……这一辈子都别想吵架。”

    谈蹇颔首附和:“嗯,他们很合适。”

    “一物降一物啊,有没有感受到?”

    “嗯,”谈蹇继续配合,却一不小心接错话,“林政确实被齐玉杬吃得很死。”

    “……”林承丘瞪眼,“???”

    谈蹇茫然:“不是吗?齐玉杬很能让林政没脾气。”

    林承丘下巴快掉到床底下去。

    低情商代表谈总好像窥破了天机。

    林承丘震惊地陷入沉默,开始在脑袋里纠结到底是谁把谁吃死了的这个逻辑。

    他一直以为林政能完整掌控芋圆儿的一切,直到谈蹇一句话,促使他反向思考,迅速到达真相的位置——可能传说中的“扮猪吃老虎”,就是这么一回事吧……

    “我的天呐……”林承丘的三观受到剧烈冲击,在不眠夜中惊叹整晚。

    另一边的齐玉杬仍和林政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

    至于孰强孰弱……

    或许爱情里,根本不需要考虑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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