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生气。难道你不?”

    明锋耸耸肩,慢慢地说:“其实还不至于,毕竟曾经在一起住过。他这么做一定有苦衷,如果可以的话,他肯定不会故意拖欠的。”

    江照抬头看了明锋一眼:“你脾气真好。”

    “也许吧。”明锋笑,“反正房租我都交完了,再生气也不过如此,没有必要。”

    江照沉默一会,有点感慨地说:“是啊,慷慨也得需要有这个能力。”

    明锋没想到他竟会冒出这么一句,诧异地看着后视镜中的江照。车窗外霓虹的光彩随着汽车的移动,在江照脸上流转,忽明忽暗地映出他柔和而沉静的面容。他一手揽着田一禾,眼睛却看向外面,目光中有一种莫名的惆怅。

    不知怎么,明锋的心中一跳,他连忙调转目光,专心开车。

    “我是做服装设计的,你呢?”他随口问。

    江照迟疑着说:“算是……网络写手。”

    “哦,原来是作家。”明锋想把气氛调节得活跃一些,故意轻松地说,“那你想象力肯定挺丰富,听说学文的都这样。”

    “学文的?”江照眨眨眼。

    “难道你不是中文系毕业的么?”

    江照垂下眼睑,轻声说:“不,我没有上过大学。”

    “啊……”明锋暗骂自己一句,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幸好安静许久的田一禾突然睁开眼睛,凶巴巴地盯住明锋的背影,沉声道:“他是谁?”

    江照发现自己竟还不知道明锋的名字,支吾着。

    “明锋。”明锋却没有太在意,主动自我介绍,“明天的明,锋利的锋。”

    田一禾睁着通红的眼睛瞪了明锋好半天,掷地有声地说一句:“男人,没一个是好东西!”

    江照:“……”

    明锋:“……”

    明锋一直帮着江照把田一禾扶进卧室,才礼貌地告辞。江照再三道谢,把明锋送到楼下,这才返回来。

    田一禾一沾枕头,呼呼大睡,跟头死猪似的。江照无奈地笑笑,给他脱了外套和鞋子,盖好羽绒被,熄了灯,回身走到客厅里。

    江照展开沙发床,铺好被褥,却发现自己睡不着。那么多年的往事,像被海浪偶然冲上沙滩的贝壳,又重新回忆起来。也许因为酒吧的喧嚣,更突显了此时黑夜的孤寂;也许因为微醺的确能让人放松下来,面对那个隐藏在内心深处的自己;或者,因为明锋当时的眼神——江照说自己没有上过大学的时候,明锋的眼神很复杂,他以为江照没看见,其实看见了。那里先是惊愕,继而尴尬,继而自责,继而遗憾。

    是的,遗憾,尽管只有一丝,但江照对别人的细微表情太过敏锐,还是敏感地捕捉到了。

    他走到电视柜下,拿出那个破旧的黑皮包,轻轻拉开拉链,从里面拿出一张大学录取通知书。很普通的硬纸板,对折,像一张贺卡。

    正中间的照片,照的是该大学的主体建筑,宏伟明亮。江照去过那里,那还是非典结束很久之后,大学放松门禁,允许外来人入内。他在里面晃了整整一天,看看教室、看看篮球场、看看路两边葱茏繁盛的树、看看三三两两交谈的学子。

    一个少年骑着单车从身边掠过,微风拂起他身上的半袖格子衬衫,露出里面天蓝色的背心,有一种见过世面家庭幸福的孩子特有的自信和飞扬。

    江照这才意识到,自己那身衣服,虽然干净,款式却又老又土。

    “江照真厉害,考上这么个好大学,唉,我闺女能有你一半也用功我也就省心了。”

    “哪个城市?”

    “s城喽。”

    “啊,大城市。”

    亲戚们问东问西,没一个开口问他上大学的钱从哪来。

    他也不提。

    他把录取通知书仔细地按原样折好,收进父亲留下的黑皮包里。

    他端过盘子,运过货,卖过菜,送过报纸,甚至还摊过鸡蛋饼。他看着大学校园里出来的男朋友女朋友,或亲昵或疏离地在面前经过。嘴里谈着“这个老师太古板,每堂课都要点名”,“老张头又生病了,今天还是别人代课”,“你考多少分?我算完了,肯定不及格”“晚上去哪玩?哎呀明早不去上课了呗”……

    那时,他以为自己不会感到难过。

    江照把那张边缘有点破损的录取通知书收回黑皮包,像收好一个曾经的梦。又把黑皮包妥妥帖帖放回电视柜最里面,关上柜门,想想又打开,再次确认黑皮包就在那里,又把柜门轻轻关好。

    他走到窗前,拉上厚重的窗帘,挡上外面洒进来的令人遐思的月光。

    江照钻进被子里,闭上眼睛。

    “难道你不是中文系毕业的么?”

    他曾经真的以为,自己不会感到难过。

    往事

    田一禾第一次出现在连旗面前,恰是连旗生命的一道分水岭。又或者,像瀑布流经的一道坎,流过之后就落入一汪深潭,从此不急不躁无喜无悲。

    连旗觉得他前半生真像一道瀑布,还得是庐山的,黄果树的,飞沫四溅热情洋溢响声如雷轰轰烈烈摄人心魄。飞流直下三千尺,笑傲人生又几多。

    那时,天都是五彩斑斓的,得意尽欢的。玉盘珍馐,酒到杯干。那时连氏兄弟跺一脚,整个s城颤三颤。国内的明星、名模、名角,争先恐后地爬上他们兄弟的床。甚至能把远在大陆边界之外的某个著名城市的大腕明星弄过来开一场演唱会,还一分钱带不走。

    在连氏兄弟,至少在连大哥眼里,那些明星们不是明星,只是玩物,区别在于玩哪个而已。

    相比之下,连旗低调一些,尽管该狠的时候也狠,该凶的时候也凶。但平时总是笑眯眯的,人称“笑面虎”,差不多时抬抬手让弟兄们该过去就过去,所以手下跟他更亲近。

    连旗是在一个小饭馆里认识钟青的。连旗不喜欢进大饭店,他觉得太拘束,放不开,而且菜也不好吃,什么三文鱼刺身在他眼里比不上一碗老四季抻面。后来田一禾毫不留情地讥笑他为“土鳖”,再后来被连旗毫不客气地按在餐桌上狠做一回,往jj上和后tun上抹沙拉酱,边抹边舔。田一禾叫着“凉啊凉啊”“爽……啊……爽……”癫狂得直翻白眼。

    话再说回来,连旗在一个小面馆里认识的钟青,钟青就是面馆新招来的小伙计。一身油腻腻的本来是白色的“工作服”,冷冰冰例行公事一般把菜单扔桌子上问:“来点什么?”

    连旗看到了钟青的脸,当时心脏就露跳一拍,所以说警察真tm会选人,做卧底不是该找那种其貌不扬的低调的沉默寡言的吗?

    可惜还没等连旗跟小伙计攀谈几句,几个小混混张牙舞爪冲过来,原来是找钟青收高利贷的。

    钟青身手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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