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放出来办这件事,我早已猜到,那宝藏的传说一定是真的了。”

    “我目前打探到的只有这么多。”周璧笙已经闭上眼,显然不愿意再交谈下去。

    子夜之前,元清河闪身回到房间。屋里没有点灯,一片漆黑。感觉到黑暗中明显有异动,书桌边似乎坐着一个人影,元清河本能的喝了一声:“谁在那里!”

    那人也不说话,从椅子上站起来,以极轻的脚步,缓缓的走过来。元清河下意识的摸了摸后腰的枪。

    “少爷……”那人影微微弓了弓身子,低低唤道。

    元清河这才松了口气,暗骂道这小子黑灯瞎火搞什么名堂。他摸到桌上的火柴,点燃美孚灯,却见石诚咬着唇,脸色青白的站着,眉头拧在一起。

    “少爷……”石诚又唤了一声,似乎欲言又止,双手握紧垂在两侧,右手提着个食盒,指关节握得发白。

    “你小子什么时候变得吞吞吐吐的?”元清河并不避讳他,自顾自的脱了衣服,换回了那一身孝服,再用麻孝将自己整个人罩住,白布几乎垂到地面。

    “我听到璧笙少爷和沈先生在灵堂里说的话……”他提着食盒去灵堂送饭,无意中听到了那早已筹谋许久的算计和出卖,震惊的回到房里,失魂落魄的等着元清河回来。此刻食盒里的饭菜和他的心一样,早已冷透。

    元清河一怔,手上的动作顿了顿,继续整理腰带,他的脸被白麻布盖住,表情隐藏在白布的阴影里。

    “你想说的只是这些?”声音冷淡不带一丝情绪。

    没来由的,石诚觉得恼火,觉得这人不可理喻,明明是被最爱的人出卖,被从小到大的哥哥背叛,被唯一的姐夫算计,被夫人冷眼看不起,为何这人完全冷眼旁观,好像那个被出卖被背叛被算计被轻视的人,不是他自己一样。

    “是他多次在你的饭菜里下j□j,是他教你喂你抽大烟,是他让你自甘堕落整日纵情声色,也是他这些年来一直在你身边监视你的一举一动。这些,你都是知道的,你能不能不要再自欺欺人……”

    “够了!”粗暴的打断他,元清河猛然转身,伸手掐住石诚的咽喉,将他顶在墙上。石诚只听到“咚”的一声,后脑勺撞在墙上,眼前一阵眩晕,扣着喉咙的手强劲有力,并且越收越紧。

    “我不准你再说他一个字!我和他的事,不用外人来多嘴!”石诚开始窒息,眼睛昏花,耳边冰冷刺骨的声音却异常清晰,“我现在就能掐死你!”

    石诚感觉双脚离地身子慢慢被提了起来,瞳孔放大,眼中一片虚空。他冷冷的笑着,艰难的说道:“就算、杀了我,也不能改变他背叛你的事实……”

    元清河当然知道,很久以前就知道。

    那晚,这个整日沉闷的低着头唯唯诺诺,性子温吞吞的小厮吃了他的一些剩饭,于是发了情,一直缠着他,浑身绵软目光迷离的往他怀里钻,双颊潮红的在他身上乱蹭,直到他用一桶冰冷的井水浇醒他,将他关在柴房里。那时他就明白,他的饭菜是被人动了手脚的。事实上,自那次之后,他就很少再去碰别人送到他面前的食物,除了石诚送来的。

    从那时候开始,他总是有意无意的开始回避一些事实。他对自己解释,也许、也许璧笙只是觉得不够尽兴,为了他们之间可以多一些闺房之乐才在他的饭菜里下药,于是,他更加努力的去迎合他,处处顾及他的感受,给他一次又一次温柔似水的缠绵。

    可是那一次,璧笙去南京复诊,带回来一个精致的木匣子,神秘兮兮的说是给他的礼物,可以化解忧愁。当他打开,却发现那是一套上好的烟具和一盅粘稠的黑褐色烟膏。那时璧笙笑吟吟的为他烧好一个烟泡递过去,他却乖顺的接过,默不作声的吸了下去,即使他知道,那是毒,是可以让人上瘾发疯的毒。

    可是那是璧笙给他的礼物,给他化解忧愁的神丹妙药。也许,他在很多年前就已经中了璧笙的毒,已经无可救药。

    他怔怔的看着眼前这个不贪生不惧死的少年,永远是这副迟钝却无所畏惧的样子,反而是倒映在他瞳孔中的自己的脸,是那么苍白,那么哀伤。他暗笑自己:很多事情,居然不如这个卑微的少年看得懂看得透。

    他现在唯一能够相信的人,亲口对他说,爱人背叛了自己……

    自欺欺人么?自己尚且一直在欺骗自己,又怎能怪这个欺骗自己的世界?

    他脱力的放开他,石诚捂着脖子瘫软在墙角,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眼前的迷雾渐渐散开。

    天井里的铃铛响起,元清河转过身打开房门走了出去,冷冷的丢下一句:“葬礼开始了,你准备一下。”

    四个身材结实的伙计抬着元老爷的灵柩从堂屋走出来,元清河表情端庄肃穆,走在灵柩前面,石诚站在元清河身后掌灯。

    沈世钧扶着二姨太走在灵柩后面,周璧笙手执灯笼跟在他们身边,微黄的灯光摇曳着,照得院子里的白影犹如鬼魅,没有人说话,都井然有序的跟在灵柩后面。

    周璧笙快步赶了上来,握着元清河的手,担忧的问道:“清河,你脸色不太好,真的没事吗?”

    元清河怔愣了半晌,反手一把握住他的手,安慰的捏了捏,摇摇头勉强笑道:“我没事。”他仍然愿意选择相信,选择自欺欺人。

    身后传来一声叹息,几乎微不可闻,可他却听到了。

    那人的嘴角努力上扬,下意识的对周璧笙做着笑的动作,可瞳孔之中却流露出凄凉之态。石诚悲哀的看着他,叹了口气。

    “石诚,少爷就交给你了,你好好照看着。”周璧笙对石诚吩咐。

    “是,璧笙少爷。”既然元清河选择当一个鸵鸟,自己当然没有干涉他的权利,石诚低低的应声。

    作者有话要说:

    ☆、第 7 章

    出了宅子,夜风微凉,石诚看到从整个元家庄各家各户涌出许多一身白衣的人,正在渐渐融入身后这支队伍之中,其中不乏须发皆白的老者和乳臭未干的龀童。

    刚出元家庄,两对童男童女j□j队伍,跟在灵柩之后,最前面那对,男孩手执灯笼,女孩手臂上挂着个硕大的铜铃,石诚注意的数了数,大概是每走七步敲一次铜铃;另两个孩子一人手捧一只硕大的坛子,铃铛每响一次,两人就从手中的坛子里掏出一个鱼丸大小的白色棉花球,放入灯笼里点燃了,左右路边各丢一个。那棉球是浸足了烧酒的,烧得很旺。走在灵柩两侧的伙计们拿着装满纸钱的麻布袋,每每听到铜铃声就撒一把纸钱,黄色白色的纸钱在漆黑的夜空中明晃晃的飘着,那气氛真是说不出的诡谲。

    石诚生平头一次见到如此奇特的葬礼,那个关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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