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人在为这个傻子牵肠挂肚,心心念念的在等他回去。

    想到那个人,整颗心都在雀跃。

    李今朝木然的坐在地上,元清河这句话就像一盆污水一般泼在自己身上,让他觉得整个人从上到下都污秽不堪。

    他突然明白,也许这就是他怎么也赢不了元清河的原因,与他想比,自己的确是太肮脏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 79 章

    李今朝兵败,在沽水河畔遭到察东警备军第二军的围困,全军覆没,而他本人也下落不明,这个消息引得南京城中当日与他交好的政客们唏嘘不已。当年声名显赫家世雄厚的军政界宠儿,年轻有为风流倜傥的卫戍司令,如今却沦落到这样的下场,真是世事难料。

    苏州天平山白云寺,石诚捐了一笔香油钱,为江坤城在白云寺的浮屠中求了一个灵位,把骨灰盒供奉上去,上了三炷香,在蒲团上跪坐了很久很久,久到双腿没了知觉。

    他走出去,走到明晃晃的日头下,时间已经是五月,即使是这般明朗的阳光也驱散不了周身的寒意。

    大殿之中空荡荡的,只有一个小沙弥在清扫台阶,石诚站在积满香灰的大香炉前站了会儿,随即释然而笑。

    纵使曾在佛前许下那般至死不渝的誓言,终究也敌不过物是人非。

    或许善变,才是人心的常态。

    这人世间风云变幻沧海桑田,有些人变了,就是散了,就难再寻回。

    石诚再度踏上下山的石阶,在与一个上山的女人擦肩而过时,石诚怔了怔,停住。

    而那女人一手抚着高高隆起的肚子,一手挎着竹篮,静默的站在他面前,良久,她朝他微微颔首致意。

    “恭喜叶小姐。”石诚看着她臃肿的身子,还礼道。

    “先生介意陪我去上一炷香么?”叶画眉眉宇间并无喜色,她当然没有忘记这位救命恩人,当初在他的护送下,他们父女才得以逃出南京,脱离险境。

    石诚陪着叶画眉重新回到白云寺主殿,他安静的等她上完香,两个人一左一右的在佛陀面前跪下。

    叶画眉双手合十,在佛前拜了一拜,然后转向石诚,双手撑地,深深的叩拜下去。

    石诚忙将她扶起,疑惑道:“叶小姐这是干什么?”

    “张先生当初的救命之恩,我们实在难以报答,如今,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石诚坐直身体看着她,心中已经了然:“可是为了这腹中的孩子?”

    叶画眉抚着腹部,微微点头。

    “冒昧的问一句,这孩子的父亲是……”

    叶画眉眼眶骤然湿润,她黯然的撇过脸望着佛堂:“他恐怕是不会再回来了,我只求孩子能够平安长大成人,我身份特殊,朝不保夕,张先生与他是故交,把孩子托付给你,他也能走得安心。”

    果然是李今朝的孩子!石诚长叹一声,闭上眼。

    石诚找到慧净师兄,希望求见释心禅师一面,而慧净师兄只是将他带到了远离主殿的戒室,便沉默着离开了。

    石诚独自跪在戒室的佛堂里,他明白,释心禅师这是让他忏悔。

    他跪了良久,骤然抬头对佛像怒目而视,突然猛的挥动手臂,将佛像前的香烛等物全部扫在地上。香炉倾倒,经年的香灰撒了一地,长明灯碎裂了,灯芯躺在满地灯油中,火苗跳动了两下,熄灭了。他趴伏在香案前,呼吸急促,双肩颤抖不止。

    “我们就这么罪无可恕?”石诚眼中的怒火逐渐变得凄凉,他凝视着佛陀,突然觉得自己可笑又可悲。

    佛不言不动,只是一脸悲悯的看着他,就如同当日看着那两个亵渎佛祖的男子,那两个背弃信仰的教徒。

    石诚一夜未归,杨兰亭终于坐不住了,天一亮就雇了一辆黄包车一路出城,直奔白云寺。

    说明来意之后,一名裂唇的沙弥不声不响的带着她去了天平山另一边的一处陋室,将她带进院子,便作揖离开。

    杨兰亭推门走进陋室,就看到光线昏暗的室内,一个人影跪在佛像面前,以极慢的频率在磕头,每一下都以额撞地,犹如一个赎罪之人。

    心猛地沉了下去:他不会一整夜都在这里磕头吧?她快步走上前,扶住石诚,却在看清他的脸时失声惊叫:“先生,你这是……”

    石诚的额头已是鲜血淋漓,血顺着眼角鼻尖流淌下来,新旧交替,有的已经呈黑褐色凝固在他苍白的脸上,显得触目惊心。

    杨兰亭慌忙掏出手绢替他清理伤口,沉声说道:“先生,这趟活交给我吧!”情报网接近瘫痪,夏庚生裘大海等骨干被拘禁,军事情报处现已名存实亡,而军统在这个时候派下任务,其用意也是显而易见。

    石诚朝她淡淡一笑:“兰亭,你先出去,我还没完。”

    身后的木门“吱呀”一声掩上,戒室内重新晦暗,他朝佛祖再一次深深的叩拜下去。

    石诚走出戒室的时候已经是夕阳漫天,杨兰亭一直焦急的候在院中,看到他出来,赶忙迎上去,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石诚疲惫的看了她一眼,无力的说道:“回电给他们,就说这一趟,我亲自去,定然不负戴局长所托。”

    大悲无泪,大悟无言,大笑无声,人生只在须臾之间,有些相逢如同白驹过隙,只有佛不动如山,笑看轮回。

    新京的初夏十分凉爽宜人,元清河坐在马背上,在新京的街道上巡逻。

    他自热河一役之后被军部召回新京,察东警备军第二军也被更名为靖安警备军,负责新京以及周边地区的治安。名义上是武装警察,实质上这支军队时刻处在日本军部严密的监视之下,一旦有任何不忠,全军都会遭到日本人的捕杀。在这样的情况下,纵使再想回南京,也得隐忍不发,不能让日本人嗅到任何叛变的苗头。

    新京满大街都是穿着浴衣踢踏着木屐的日本人,男人身材矮小,女人妆容粉白。街道两边也都是居酒屋和日本料理屋,统一装着纸糊的拉门,从艺伎馆的窗户里不时传来东洋乐器的声音和艺伎们的调笑声。

    元清河警觉的左右观望,他联系不上石诚,唯有寄希望于裘大海帮他传递口信,但是两个多月了,他毫无头绪,天天在新京巡逻,却怎么也找不到裘大海本人。

    傍晚时分,遣散了一干部下,他骑着马独自漫无目的的在街道上乱逛。

    不知道南京的形势如何,不知道那个人对于他的所作所为是何看法,不知道他有没有担心自己。他觉得自己被抛在一个孤岛之上,与外界失去了一切联系,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几乎被这封闭的处境逼疯,几乎到了昼不能食夜不能寐的地步。

    他驻足在一家名为“岚之家”的艺伎馆门口,凝神谛听着里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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