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干净了身体,再勉强将那身满是鲜血的破工装扔在了泉水中冲洗,梁梁赤裸着身子蹲在了泉眼边的一块岩石后,小心翼翼地拧开了手中的金色瓶子。

    一夜之间,在自己身上发生的劫难和这些匪夷所思的现象,似乎都是从这个金色的小瓶子上开始的。

    从拣到了这个金色小瓶子开始,梁梁已经用过了好几种方法,想要打开这个明显装着液体的瓶子。可是那螺纹形的瓶塞却像是被焊死在了瓶口上,怎么也打不开。

    可是在子弹那强大的撞击力量之下,从瓶口中渗漏出来的那种咸涩的液体,却好像是刚刚滴落在了自己胸前的伤口上。也许就因为这个,在胸口中弹、大量失血和毒虫叮咬的情况下,自己却总是能转危为安、安然无恙?

    这瓶子里的东西,究竟是什么玩意?

    除了在幼年时听过的传说或是神话里有这种所谓灵丹妙药的描述之外,恐怕还真没什么可以让自己在瞬间恢复健康的东西了吧?

    那满是黑色泥土的工地,难道真的时神话中的神仙驻足的所在?

    小心地将还有大半瓶神秘液体的金色瓶子攥在了手中,梁梁再次发现了一个古怪的事实——狂奔了一夜,自己竟然根本就没有感到一点焦渴或是饥饿。就连刚刚接近泉水时的痛饮,也不过是习惯产生的下意识动作。

    自己竟然不会饿,也不会渴?

    这瓶子里面的液体到底是什么玩意啊?

    不等梁梁将脑子里混乱的思路理出个头绪,寂静空山中,隐隐约约地传来了一阵呼喊声。

    来不及考虑这呼喊声究竟是谁发出的,经历了那令人恐惧的夜晚,梁梁早已经成了惊弓之鸟。顾不上泉水中漂洗的破烂工装上还有着清洗不去的血渍,梁梁一把抓过了湿漉漉的工装,三步并作两步地窜到了一丛茂盛的灌木中,尽力蜷缩起了身体,战战兢兢地打量着周围的动静。

    如果那些运送尸体的人最终清点尸体数目,那么他们很快就会发现少了一句尸体。而在昨天晚上的仓惶逃窜中,梁梁也实在没有信心不留下任何一点痕迹。万一那些家伙追上来,恐怕这瓶子里的灵丹妙药也无法再救自己的小命了吧?

    远处随风传来的呼喊声时而清晰、时而模糊,在侧耳倾听了好长时间后,梁梁犹豫着钻出了那丛茂盛的灌木,将那身湿漉漉的工装胡乱套在了自己的身上,直朝着传来呼喊声的反方向走去。

    在这种时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山林中传来的呼喊已经显得有气无力,或许是遭受到了什么沉重的打击,或是面临着绝大的危险,那渐渐减弱的呼喊声中,竟然夹杂了越来越浓厚的凄厉味道。

    猛然间,在山林中疾行的梁梁停下了脚步。

    很小的时候,曾经在孤儿院中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小女孩被领养,而在几个月之后的一个雨夜,从窗外的雨声中传来的,也就是这样的越来越凄厉的呼喊声。几乎所有的孩子都听见了那凄厉的呼叫,但却都因为恐惧而蜷缩在了自己的被子里,没有人愿意走出房间去看个究竟。

    第二天一早,走出了房间的梁梁第一眼看见的就是那个倒在了孤儿院大门口的女孩的尸体。完全赤裸着身体的女孩身上已经没有了一丝血色,但在她身边的那条淤塞的阴沟里,却满是淡红的血水。

    在当时,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是在稍微长大之后,那个不幸的女孩临死前凄厉的呼叫声,却始终留在了梁梁的脑子里,挥之不去!

    如果当天晚上,能有一个人走出房间,或许那个女孩就不会因为被强奸后的大量出血而惨死在门外了吧?

    就像是在梦游一般,梁梁飞快地转过了身子,在辩明了呼叫声传来的方向之后,跌跌撞撞地朝着呼叫声传来的方向跑去。

    山路崎岖,在连山路都没有的地方,就更是让人难以行走。虽说梁梁的身上总是有那么一种古怪的力量在支撑着梁梁拼命地行走,但在密集的丛林中的那种憋闷的感觉却没有丝毫的减轻。当那声微弱的呼叫声再次在梁梁身边响起时,已经累得不停喘息的梁梁几乎以为那只是自己的幻觉。

    小心翼翼地拨开了和自己的胸膛一般高的灌木,梁梁禁不住朝后猛退了几步,险些被身后的一条凸出了地面的树根绊倒。

    就在自己的脚边不到一寸的地方,一条阴暗的山峰正张开了狰狞的嘴巴,等候着那些在山林中失足的生物。如果不是自己再次停下来辨别呼叫声音传来的方向,恐怕现在自己已经和那个倒霉的家伙一样摔到了山缝中了吧?

    说来凑巧,就在梁梁险些跌坐在地上的位置上,一个漆黑漆黑的小药篓正静静地躺在了灌木丛中。或许那掉进了山缝中的人是个采药的药工,只顾了采摘那些稀罕的药材,却忘记了仔细看看脚下的道路了。

    来不及细想,梁梁一把抓过了翻滚在地上的药篓,抄起药篓中的那把锋利的开山刀将山峰附近的灌木砍了个干净,再丛旁边的大树上砍下了几根坚韧的藤蔓,胡乱地搓成了一根粗大的绳子栓在了自己的腰上,另一头则是抛过了横在山缝上的一条粗大的树干,做成了个简单吊索。

    慢慢地放松着手中的藤条,梁梁足足花了十几分钟的时间才下到了那条狭窄山峰的底部。山峰的底部积累的厚厚腐叶散发着一股难闻的恶臭,而在那些腐叶之中裸露出的森森白骨却是更加令人惊心。年深月久,看来坠入这山缝的已经不止一两个人了。以前的那些遇难者,或许就是因为没有人来救援,活活地饿死在了这山峰中了吧?

    头顶上的光线被密集的树冠遮住了大半,除了勉强能看清楚山峰中的那些散发着白森森颜色的枯骨之外,几乎什么夜看不清。顺着狭窄曲折的山峰找了半天,方才还在大呼小叫的声音却是怎么都听不到了。直到感觉到脚下踩着的腐叶有些异样,梁梁这才发觉自己已经踩上了那个呼救者的身体。

    顾不上看清楚呼救者究竟伤在什么地方,梁梁不由分说地用腰间的藤条将呼救者与自己绑在了一起,双臂尽力拉扯着滑腻的藤条向山峰上方攀缘。

    两个人的体重,尤其是已经失去了知觉的呼救者那死沉死沉的身体,几乎让梁梁耗尽了每一分体力,当梁梁的脑袋终于探出了狭窄的山缝时,发抖的双手已经快要抓不住滑腻的藤条了。

    天色已近正午,就连幽暗的树林中也有了比较明亮的光线。将昏迷的呼救者平放在了一株茂盛的大树下,梁梁先是靠着粗大的树干喘息了一会,这才有了精力去看看自己救上来的究竟是何方神圣?

    被救上来的是个已经有了白发的老年男子,从他那满是风霜痕迹的脸上和那双老茧横生的大手伤判断,这应该是个常年在山林中讨生活的采药人或是猎人。或许是在跌落山峰时撞伤了胸口,从他口腔和鼻孔中涌出的鲜血已经将他的面目遮掩的看不清楚,但从那微弱起伏的胸膛和一阵阵轻微的抽搐看来,这个倒霉的采药人还是有着极其顽强的生命力的。

    小心翼翼地解开了采药人胸前的衣服,即使梁梁不是专业的医生也能看出这个采药人伤势有多严重。胸前的几根肋骨明显的折断了,也许骨头断裂的部分已经深深地扎进了肺叶中。真是难以想象,在连呼吸都困难的情况之下,这个采药人还能拼命地呼喊了那么长的时间?

    微微回忆了曾经在书本上和电视中见到过的接骨方式,梁梁毛手毛脚地用那把锋利的开山刀从周围的大树上砍下了几块厚实的树皮,再将一些药篓中放着的草皮树根垫在了树皮内侧的位置上,尽量放轻了手脚,将那个呼吸越来越微弱的采药人胸前的伤处包裹了起来。

    做好了这一切,梁梁摸摸身边的那个金色的小瓶子,不由得暗自犯起了嘀咕。

    既然自己也许是因为这小瓶子里的古怪液体活了下来,那么拿着这个看起来命在旦夕的采药人做个实验,应该救更加有把握了吧?

    反正这个采药人已经是被自己救了上来,也尽了自己的能力为他包裹了伤处,如果这瓶子里的液体能够管用,自然是皆大欢喜。如果不行,那么自己也算是尽力了。在这样的深山老林中,如此严重的伤势,恐怕生存下去的可能性也不大了,至少在自己这样对医学一窍不通的人手里,救活他的希望不会比天上掉馅饼的可能大。。。。。。。

    小心地拧开了手中的金色瓶子,梁梁胡乱从身边的灌木丛中摘取了一根草叶,从瓶子里吝啬地蘸了一点点的液体,连着那根草叶一起塞进了采药人紧闭的嘴唇中。

    忙完了一切,梁梁终于可以再次斜倚在树干上小憩片刻。树林中很静,似乎在这一刻,全世界的声音都寂静下来。抬头看着天空中正在释放着光明的太阳,不知不觉之间,一股从身体深处传来的疲劳感觉,让梁梁静静地堕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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