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日,附近的圩市开集,萧瑜就去买了十几斤糖回来。

    等到那捻子和山葡萄在酒坛中发酵了半个月,萧瑜每坛往里加入二两砂糖。其中有两坛捻子酒她提前用纱布滤了渣才加糖,又特意选了几坛加了不同的香料,将味道调校得更多样。

    为了让这酒味道更好,萧瑜打算将应加的糖分几次放入。

    加糖可以使酒醇化,增加其味道和烈性,否则容易变质。通常越甜的果子所放的糖越少,因为过量的糖会适得其反。

    日子转瞬即逝。

    再过些时候,那些酒就都该过滤了。姐弟三人花了几个晚上才将酒一一过滤。

    初次发酵得酒液倒出来后,坛子底下有些白色的沉积物,萧瑜将其小心地将之收集起来另外存放。

    “那是什么?”一旁的肖玉成看到后问。

    萧瑜解释道:“果子发酵留下的,可以用作酒曲,有了这些下次酿果酒发酵就更容易了。”

    过滤酒渣之后,萧瑜又往每个坛子加了糖,让其继续发酵醇化。

    院子里弥漫一股有些呛鼻的酸败味。肖佩看着整齐摆放的坛子,问道:“这酒什么时候可以开?”

    最近好酒的郝俊得空就会过来,都快坐不住了。

    萧瑜微微一笑:“再过些时日就可以吃了。只是若想酒味浓些,要等上一年半载才好。陈酿几年的话更加香醇。”

    这样酿出来的果酒跟发酵的果汁差不多,并不容易醉人。

    不如买上十斤清酒回来蒸过,弄些烈酒掺入其中几坛,这样就可以快些出酒,还能让郝俊过一下酒瘾。

    想到就做,萧瑜立刻画了图样去木匠那里定制一个蒸酒的小木桶,又寻来合适的细长竹竿小心将竹节打通,弄成竹管与木桶连接起来,做了简易的蒸酒器。

    蒸酒时,肖佩和肖玉成两人站在旁边帮忙,连道:“这酒味如此浓烈,怕是闻一下都要醉倒。”

    萧瑜不由笑道:“酒量浅的还真会如此,阿姐还是先出去为妙。”

    其实肖佩已觉得有些受不住,依言做别的去了。

    平分秋色一轮满,长伴云衢千里明。转眼,团圆赏月的八月十五中秋佳节就近了。

    十四那日,秦广宇过来送节礼,萧瑜将特意备下的两尾竹青鱼奉上,让随侍在旁的安墨目瞪口呆。之前与兰桂坊那仙草冻的合约到期后另续了半年,肖家在银钱上并不短缺,是以竹青鱼还未卖过。

    醉仙居的人把酸笋搬上车,秦广宇笑问:“不知明年是否可以增加几坛美酒?”

    萧瑜微微一笑,道:“秦公子且等着好了。”

    其实屋里备有几坛调校好的捻子酒和山葡萄酒,是萧瑜准备中秋送礼和品尝的。那些酒她都有计划,并不打算现在就卖。因为现在就开的几坛是掺了烈酒或调配过的,自家吃都不够。余下大部分还是陈酿一两年味道更好。

    “那区区就静候佳音了。”秦广宇笑道。

    “近来酸笋卖得好吗?有没有其他人也做这买卖?”

    “别家也有卖酸笋的,不过多是用醋或酒使竹笋变酸,味道终究不同。醉仙居依旧是独家生意。”秦广宇道。

    萧瑜略微点头:“以后总会有人试出此种酸笋的做法,到时候若醉仙楼调整相关菜色的价钱可要告知我一声,也好少做些。”

    “好。”秦广宇起初还以为萧瑜要说不做了,闻言松了口气,又问:“对了,前番托姑娘绘的图册可画好了?”

    上次说到古籍中有记载而如今已失传的作物,秦广宇就有心加以寻访。为了利于辨认,想到萧瑜对那些作物如数家珍,他就请她把记得的都绘成配了文字的图册。他会将这图册交给常随商船出海的友人。若真能寻获,就是大功一件。

    萧瑜当然知晓其心思,这对她而言也是有益无害,自然乐见其成。

    “前几日刚画好,都没机会给你。稍等。”萧瑜回屋将那不过几页纸的图册拿出来。

    秦广宇打开一看,只觉比书上记载得还详尽,而且栩栩如生,就如萧瑜曾经见过,而这作物就长成这样。其书画技艺却颇为平常,不过对于农女而言也算是极为难得了。

    “我于丹青上委实有限,但已尽力绘得清楚明白,也算不负公子所托。”萧瑜看到其神色,含笑道。

    “肖二姑娘画得极好,多谢。”秦广宇有些尴尬地将画收起来,对萧瑜深深施了一礼,语气诚挚不似作假。

    萧瑜忙侧身避过。

    这时肖佩从厨房出来,问道:“秦公子吃过饭再走?”

    “多谢姑娘好意,明日中秋,酒楼里事务繁杂,就不叨扰了。”秦广宇恢复一贯的从容,笑道。

    中秋当天,三人正准备过节的各色吃食,郝俊提着节礼上门了。

    原来郝俊也是父母早亡,唯一的至亲长兄已经成家另过,他便索性到肖家来与萧瑜几人过节。

    晚上肖佩做了丰盛的菜肴,萧瑜备了给姐弟几个吃的果酒味道并不浓,便将那加料的捻子酒和山葡萄酒各舀了一盆出来。

    这酒如琥珀般通透,色泽暗红,果香诱人。

    郝俊闻香即啧啧赞叹,迫不及待地端起碗如往常般大灌了一口,辛辣的味道顿时冲喉而入,呛得他忍不住咳嗽起来,却是双眼放光,大笑道:“痛快!果然好酒!怪不得阿瑜会说外面的酒都不对味!”

    肖玉成也饮了一口,只觉味道浓烈醇厚,一股热流顺着喉咙直到丹田,随即在四肢百骸化开,浑身暖融融好不舒服,同时唇齿留香,回味无穷。但他就尝了这么点,已是两颊生红,轻飘如风驰云骋,见肖佩萧瑜在侧,不敢多饮,仍吃那坛寻常的新酿。

    当晚,郝俊饮得太多醉卧院中,怎么喊都不醒。直到萧瑜取了特制的药散在他鼻下一吹,他才猛地打了个喷嚏醒过来,摇摇晃晃地到厅中的长凳睡下。

    萧瑜看着烂醉如泥的郝俊,扶额道:“怎么醉成这个样子,下回再也不给他吃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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