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后,天已经黑了下来,泽法和修佐约定明天一早就在训练场进行测试,挥手让修佐回去后,转身对泰格说道:“泰格,你父亲很久没有回来了,今天就到我家休息吧。”泰格点点头,他对父亲那个全无人气的住宅也是一点都不想住。

    很快,泰格就跟着泽法来到他家,这栋房子只有两层,外带一个小小的院子,院子里有很多诸如木马秋千之类小孩子玩的游乐设施,看起来已经很久没有人玩了,秋千上爬满了藤蔓,木马上也有些灰尘。泰格没有说什么,之前也听说过泽法老师的事,他猜得到这些应该是泽法老师孩子的旧物。他猜中了,不仅仅是这些秋千木马,连这房子都和泽法家乡的老家一模一样,他将自己的家完整的在马林凡多复制了。打开大门,房子里的家具也有些陈旧,这些也是泽法家乡的老家具,连摆设的和他妻子摆放的一模一样。

    脱下披风放到衣架上,泽法对泰格说道:“坐吧,我这里没有佣人,等会我烧好水后,你再洗洗澡,早点睡觉,明天就要接受测试,我会根据你的表现安排你接下来的学习。”

    泰格点点头,感受着从这房子每一件物品,似乎都散发出缕缕悲伤的气息,突然就没有了说话的**。坐到客厅的沙发上,泰格闭上双眼,之前他和大哥多拉格生离,父亲常年出海,见不了几面,虽然有泽法老师的照顾,这两年他过得很孤独,明明只有八岁,却有了八十岁才有的暮气,这两年,先是跟着疯狂锻炼打基础,后来又在原始丛林像野兽一样过了一年多,未尝不是为了逃避内心的孤寂,虽然实力进步巨大,可他也变得更加孤僻寡言了。

    等到泽法将水烧好后,他将几件衣服放到泰格身边,叫醒假寐的泰格道:“这几件是我家的旧衣裳,你应该可以穿,水也烧好了,去洗澡吧!”泽法将衣服放到泰格手中,又拍拍泰格的肩膀,将他推到浴室,泰格看着手中的衣服,这几件衣服很干净,也很旧,一看就知道放了很久。泰格知道这又是泽法老师儿子的旧物,将身上马克中校提供的不太合身的衣服脱下来,洗完澡后,他小心的将衣服穿上,回到客厅,他明显的看到泽法老师的眼神有过一瞬间的恍惚愣神。

    泽法看着眼前清秀柔顺的泰格,他的脸和记忆中刻骨铭心的面孔有着几分相似,穿着又一模一样,思念如潮水般将自己淹没,嘴里喃喃自语着儿子的名字,他一把将泰格抱紧在怀里,泪如雨下。

    泰格缩在泽法的怀里,感受着久违的温暖,眼眶也开始变红了,两人抱了很久,还是泰格最先清醒,他的脸一下子害羞的通红,在泽法耳边轻轻说道:“泽法老师”!

    泽法一下就清醒了,他连忙偷偷将脸上的泪痕抹去,松开泰格。在弟子面前泪流满面,他也不好意思再摆出严师高徒的脸色。轻轻揉了一下眼角,自从妻儿出事以来,他这还是第一次将心中的悲苦肆意的发泄出来,心思清明了许多。看着乖乖地在旁边坐着,有些羞涩的泰格,一股久违的父爱感觉涌上心头,泰格就像一抹阳光照亮了他孤寂黑暗的心灵。

    “泰格,要听听老师的故事吗?”收敛了下心情,泽法突然有一种想要倾述的**,对着泰格问道,泰格点点头,他对泽法老师家庭的变故很想知道。泽法幽幽叹了口气,有些痛苦的闭上双眼,重新撕开了那被他刻意遗忘的伤口,虽然那伤口从来就未曾愈合过。

    “我是西海出生,十岁的时候就加入海军了,那时候和你一样在海军本部学院学习,只不过比战国鹤还有你父亲要早两年,算他们的师兄,十三岁的时候毕业成为海军本部少校,之后一直在世界各个海域和海贼战斗,那时候我相信生命的可贵,所以哪怕对十恶不赦的海贼都手下留情,只是将他们逮捕,投入监狱而已。”

    看见泰格一脸的诧异,泽法嘴角扯出一丝微笑:“你没有听错,这就是我那时候的想法,随着抓住的海贼越来越多,职位越来越高,直到后来成为海军本部大将。”

    泽法的眼神迷离,语气中满是温柔:“成为大将之后,我更加忙碌了,那时候你师母为我生下了一个孩子,他叫做泰利,是个很可爱很像我的男孩,那时候我有一个完美的家庭,可我却把他们母子丢在老家,一心一意的忙碌事业,这是我这一生最后悔的事,如果我早日将它们接到马林凡多,也不会发生后面的事。”

    泽法的语气变得沉重而悲伤,眼眶又变得通红,有些哽咽的说道:“那天我在新世界抓捕海贼,一群曾经被我抓进监狱的海贼刑满出狱,他们偷袭了我家乡,将泰利和他妈妈、、、”泽法有些说不下去了,时隔多年,如今提起来依旧痛彻心扉。

    泰格懂事的抓着泽法的大手,担心的看着他,泽法在泰格头上揉了揉,舒缓了一下心情,说道:“泰格,你知道我找到那群海贼的时候他们说什么吗?”说道这里,泽法浑身爆发出极大的杀气,泰格只觉得自己像是被巨龙盯上的蝼蚁,跟他比起来,之前的那些猛兽比猫还无害。只听泽法咬牙切齿的说道:“他们居然跟我说我毁了他们的梦想,所以要报复,一群杀戮妇孺的渣滓居然跟我说梦想。那次,我将他们全杀了,碎尸万段挫骨扬灰。”泽法的脸色极度扭曲,一直以来泽法给人的印象或严格或庄重,泰格从来没有见过泽法老师这样残酷的表情,可见他对那些海贼的恨意之深。

    良久,泽法慢慢平静下来,语气也冷静下来:“从那以后,我就开始反思,我们海军满世界的打击海贼,可海贼不见减少,每天都有新的海贼诞生,每天也都有平民百姓被海贼杀害,这样不能平定海贼的海军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后来我想明白了,海贼就是海贼,他们就是世界的毒瘤,邪恶的结合体,对付他们就要严刑峻法,斩尽杀绝,无论是否被悬赏,都要消灭,哪怕暂时造成一些平民误伤,也要彻底灭绝海贼,还百姓一个和平安定的生存环境,这就是最大的正义和仁慈。将这种理念发扬光大就是我后半生的人生目标。”

    泰格明白了泽法这些年长期坐镇海军本部的原因,他为了将这种理念贯穿海军上下,这么多年来都在培养年轻的海军,通过年轻海军的成长,扩大这种理念的影响,如今这个理念已经成为海军鹰派的主流思想,代表了一大批海军将校的正义。

    说完心中积蓄多年的话,泽法轻松了许多,因为明天还要对泰格进行测试,他将泰格赶回房间睡觉,看着泰格有些魂不守舍,知道这次的谈话对一个八岁的孩子来说有些沉重,他没有说什么,这些人生观价值观的认知要自己想清楚,他能做的只是引导,对以前的弟子他也是这样引导的,到时候志同道合的自然会继承他的理念。

    泰格躺在床上并没有睡,他双手枕在脑后一副沉思的样子,听了泽法老师的故事,泰格也开始思考泽法老师的话,不知道为什么,泰格总觉得泽法老师说的有哪里不对劲。虽然他除了婴幼儿时期和多拉格曾经满世界游历外,阅历几乎没有,也无法发现具体有什么不对,可这一年的丛林生涯让他有一种野兽般的直觉,他从泽法老师的话语中感觉到了一种歇斯底里,那是只有陷入绝境的猛兽才有的感觉,他在那岛上不止一次遇见过这种猛兽,最终的结果只有毁灭,毁灭别人也毁灭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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