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发和班主任都赶来帮忙,总算减轻一些负担。从晚上回去一直忙到午夜,看他们的表情缓和了些,呼吸也均匀了。一直提着的心终于放下,整个人瞬间就没了力气。

    我颓然靠墙滑下,坐在冰冷的地面上。由下至上传来的寒气让我难受,但我一点都不想再动。我闭上眼睛,想先歇一会再回寝室。

    阿喵大概已经回去了吧,好像刚才还在我脚边打转,这一会儿却不知去哪了。

    刚闭上眼,耳边就传来呼喊我名字的声音的。我勉强睁开眼,见谢晴焦急地跑过来。还不等我清醒,她就直接把我问醒了。

    “欧阳芷哪去了?”

    “嗯?”我一下子坐直,却没反应过来。“欧阳芷不在她的寝室吗?”我问。

    谢晴摇头,“欧阳芷根本就不是跟我们一起回来的。”我疑惑不解,这怎么可能,还是她从树林中把我叫出来的呢。

    谢晴带我仔细回想一遍,欧阳芷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消失不见的。我们回来时没有少一个人,快到学校门口时忽然他们都倒下了,只有我和阿喵还醒着。那时候地上有六个人,我一个人抬不回来……

    “对!六个人!”谢晴忽然想到什么,双眼放光,“我们去接你的时候只带回来五个!”

    “你是说,在我等你们来的这段时间消失的?”我更加疑惑,“这怎么可能,如果这时有人来把她背走我不可能看不到啊?”

    “先不说这些了。现在唯一能确定的就是欧阳芷不见了,你快去找她。”谢晴说着就开始拉我起来。

    “去哪找?”看她这么着急,我的脑子都开始不会转了。

    “去他们晕倒的地方,也许能发现什么。”

    然而,谢晴把我推下楼之后自己却回去了,原来她是要我一个人去找而不是和我一起。我有些泄气,不过说起来也确实是我的责任。只有我一个人醒着,却连一个病人都没看住。

    刚走出校门,就看到徘徊在门口的阿喵。阿喵见到我很是兴奋,急忙朝我跑来,并在奔跑途中直接变大。

    “阿喵,你已经找到欧阳芷的去向了是不是?”我问阿喵。阿喵显然听懂了我的意思,点了点头,鼻尖哼哧一声,趴下来示意我骑上去。

    我刚坐稳,阿喵就站起来,以风速直奔密林方向。

    停在一处山洞前,山洞低矮,只是在一处小山坡之下,高度勉强容得一人。四周散布着血腥气和酒气,好像刚刚有人在这里喝过酒吃过肉。

    只不过,那人吃的应该是生肉。

    我捂住口鼻,这股腥臭味道实在难闻,阿喵跟在我身后也是不住地用爪子蹭鼻头。

    “嘘……”还没进入洞中,我对阿喵竖起食指挡在唇上,同时仔细分辨。洞内似乎有什么人在,正在发出急促的呼吸声。洞内仅有一点月光,可以看到洞口不远处堆放着几个酒罐子。那种罐子像是古时候盛酒的容器,陶制,里面已经空空如也。

    洞内不深,借着月光可以看到里面有一个半米高的石台,石台边有一个人影跪在那里。

    声音似乎就是从这个人嘴里发出来的。但这个声音让我感到不安。急促的呼吸声,又不像是高度劳累或是病痛导致的。身影在石台边来回移动,双手似乎在石台上游移着。

    我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里的血腥味,难道是欧阳芷的?我转头看向站在身后的阿喵,阿喵虽已变小,身体却因为愤怒急躁而僵硬着,一双眼睛紧紧盯着我,大概是在等待我的命令。

    看它这个样子我立刻察觉出不对,不能再等下去了!我挥手示意进去,同时和阿喵一起冲去。

    “你在干什么!”我冲里面的人大吼,希望能在气势上先占个优势。那人被我吓了一跳,忽然回头目露凶光,一口带着血的尖牙分外恐怖。虽然只有月光,但那双眼睛被月光反射得明亮,丝毫不掩杀意。

    阿喵冲上去的同时那个人也冲了过来。与其说是人,倒不如说是一只鬼。完全暴露在月光下之后我才看清,那是一个穿着黄袍的鬼,灰黑色的头,稀疏的头发,看起来像是一个耄耋老人,而他的衣着更像个古代人。

    两鬼缠斗中踩碎了许多酒罐,发出瓷器碎裂的声音。阿喵拖着他向外走,我趁机进入洞中寻找欧阳芷。

    方才被鬼挡住没看清,石台其实就躺着个人。我小心走进,眼睛也慢慢适应了黑暗。眼前的人外衣散乱,躺着石台上呈昏迷状。但呼吸均匀,胸口起伏略快。我横抱着她往洞外走,这才看清怀中抱着的正是欧阳芷!

    她的外衣被扒开,露出了大片胸腹处的肌肤。她的头和脸很热,本人也因此呼吸急促,十分难受。想到这可能是刚才那只鬼干的,我不由得怒气上涌,帮欧阳芷把衣服整理好,又把自己的外衣盖在她身上,让她靠在洞口内侧。

    之后我便循着阿喵吼叫的声音追去。我跑的飞快,想要尽快找到他们,好暴打那只鬼一顿,以解心头只恨。不知道他究竟对欧阳芷做了什么,但显然不会是什么好事。我不愿再多想下去,只希望自己赶到的及时。

    找到他们时,阿喵正咬着他的一只胳膊不放。这家伙跑的还真快,短短几分钟的功夫就跑了这么远。

    我跑过去直接一拳落在他脸上,他的手臂同时从阿喵口中脱离,整个人摔在地上。我没有给他还手的机会,一步跳起坐在他身上挥拳如落雨。

    他被我打得直呼饶命,我揪着他的衣领,大声质问他对欧阳芷做了什么。他含含糊糊地说什么都没做,或者说是还没等他做,我就进去了。

    了解了他的意图之后不但没消气,反而更加气愤。愤怒会使人力量大增,我能感觉到衣服都湿透了,下手的力量却没有丝毫减轻。不过还好,因为我赶到及时欧阳芷没事。

    终于打得有些累了,我靠坐在一旁的树下,大口喘息着。“你到底是谁?是人还是鬼?”那只鬼满头鼻青脸肿,跪在地上不断求饶,“小的是鬼,黄父鬼。”

    我略微惊讶,他就是黄父鬼?能使得全校戒备,还以为会是个多厉害的鬼呢。“你是什么时候把她带走的?”我继续问。

    “在你不注意的时候。”他低着头低声说。我不注意的时候?大概是等待谢晴她们赶来的时候吧,那段时间因为慌乱确实没太注意身边。

    “你真没碰她?那地上怎么会有酒罐还有血腥味?”我又问。他说他抓了一只小鬼,刚回去时一边喝酒一边把小鬼吃了。喝得有些醉了之后就想……

    后面的内容想也想得到,我没让他说下去。这只不仅是黄父鬼,还是只酒鬼色鬼,留着他只怕没什么好处。本想直接灭了他,又想到昏迷的同学们,就问他这种怪病是不是和他有关。

    他毫不隐瞒,说看过他笑的人都会得这种病。我想了想,有又觉得奇怪,他们是在哪看到黄父鬼笑的?

    “嘿嘿,这就是我的绝招了。遇上我讨厌的人时,我就变成他们喜欢的样子,再冲他们笑,这样就能让他们在不知不觉中得上这种病。”黄父鬼自豪的嘿嘿傻笑,一边向我炫耀着,完全忘了自己现在的处境。

    原来是这样。我想起来,冲路博微笑的好看女子,拦住欧阳芷他们进树林的清秀男子,他们都穿着黄衣,而且他们似乎都没对我笑。

    “你为什么讨厌他们?”我问。黄父鬼的回答让我意外,却又在情理之中。因为他们是捉鬼师。可是,我也是啊?

    “你大概和他们不一样吧,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说。

    我哦了一声,问:“怎么能治好他们?”

    “这个简单。”他似乎正为我的低声下气感到骄傲,忽然反应过来,自己的命可能还在我和阿喵手里,不由得收了笑容,变得神秘而狡猾。“告诉你也可以,不过你得保证放了我。”

    我考虑了一下,还是以救人为主。像他这么弱的鬼要抓住以后有的是机会。我答应了他,刚听他要说出口,忽然身后一阵强风,似乎有一股巨大的力量正在吸收我们。不过我被树挡着,仍坐在原地。但当眼睛睁开时,黄父鬼和阿喵都不见了。

    我慌忙站起身,身后正站着一个人。他的手中握着两个瓶子,背对着月光看不出质地,也看不出他这个人。

    “你是谁?”我问。来人似乎也没想到还剩一个,惊讶了一下,上下打量着我。忽然,他笑了一声,“你是零一的学生吧,我是你的学长。”

    一提学长就让我想起一个很讨厌的人。不过这个人显然并不是他。“你把他们弄哪去了?”我问。他想了想,摇晃手中的瓶子,“你是说,刚才那两只鬼?被我收了,留作驯兽。”

    从他的语言中倒是感觉不出恶意。“阿喵是我的驯兽,还给我。”我刻意放缓了口气,希望他也能听懂我的意思。

    “你是说这只猫鬼吗?”他晃动左手握着的瓶子,“不好意思我不知道。因为他们闯进了我的结界,所以我就赶过来收鬼了。既然是你的,就还给你。”

    “嘭”的一声,小瓶子的盖被拔开,里面有些许烟雾散出,紧接着阿喵从烟雾中跳了出来。

    “这只给我可以吧?”他问我。我看他应该是个温和的人,点了点头。“不过,我的许多同学因为这只鬼病了,我需要他告诉我治病方法。”我说。

    “黄父鬼吗?”他自言自语,“黄父鬼害得的是相思病,相思之病就要用相思之泪治疗,也就是要用他的血熬煮红豆喂给害病的人。我的同学也有许多得了同样的病,回去之后我给你们熬药汤吧。”

    我点头答应,他便兀自回去了。我和阿喵沿着来路回到小山洞,欧阳芷还躺在里面,皱着眉头。

    带她回去之后,谢晴看到她凌乱的衣服,不解地看着我,眼中满是怒意。我跟她解释过了,她似乎稍稍放心了一些。

    “你没动手动脚吧?”她警惕地问我。

    “嗯?”我没反应过来,还以为她是在关心我。“怎么不冻!我把衣服给她披着,回来的路上整个人都要冻死了,何止是手脚。”说着我还特意搓了搓胳膊表示寒冷。

    谢晴扑哧一声笑出来。白了我一眼,“你居然学会贫嘴了。”

    我仍然没明白她的意思,她又问,会给我们送药的学长是哪个?

    经她这么一提醒我才想起来,我根本就没问他名字啊!希望他没骗我,明天就能看到他们恢复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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