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在乌程县东北方向十五里处扎下营盘,营盘内旌旗招展,枪戟林立,在阳光下闪着寒光,远远望去如一片汪洋。

    营盘正中支起一座高大的帅帐,此时刘基安坐于帅座之上,鲁肃坐在其右下首,众武将两边站立,如此安排也让诸将明白了鲁肃在刘基心中的地位。

    鲁肃也未矫情,让坐便坐,十分坦然的坐在那双眼微阖。

    刘基问太史慈“于靡将军现在到了何处?”

    太史慈踏出,抱拳回道“派出的探子还未回,不过应该快了。”

    刘基对众将说道“如今严白虎手中已无多少兵马,本不需要如此多的大军前来征讨,只是徐州州牧陶谦行将朽木,各地诸侯蠢蠢欲动,若不提早平定江东,到时战机稍纵即逝,我们将无有作为,所以在平定吴郡后,我欲携得胜之师,鲸吞会稽。”

    众将听后,各个呼吸急促,摩拳擦掌,男儿学得一身好武艺,哪个不想建功立业?

    刘基扭头看向鲁肃,鲁肃无奈,刘基手下,只他一个文臣,不待刘基出声询问,便开口说道“会稽王朗虽说势力较弱,手下兵微将寡,满打满算能凑出两万,但若是其早有提防,屯兵于余暨,据城而守,十难攻下,更别说鲸吞会稽了。”

    刘基听后微微点头,众将也知余暨是会稽门户,若不打开,大军将无法前进。

    这也是为什么三家分割江东,却一直以来相安无事的原因,每个郡内都有一二地作为门户,除非实力多出太多,强行攻下城池,但是古往今来,攻城一方都是毫无优势可言。

    马忠忽然说道“据说王朗与刺史大人私交不错,能否劝其投降呢?”

    鲁肃笑道“就算劝降,也要先拿下余暨方能成功。”

    太史慈接口说道“唯有先速速拿下吴郡,使其无有防备,方能有机可乘。”

    刘基命人取来一张牛皮地图,悬挂大帐内,上面粗略画着各地城池、地形及路线。

    刘基与众人盯着地图,沉思良策。

    周泰看着地图,想了半天,只觉得头疼,忽然开口嚷道“既然余暨这般重要,干脆直接拿下它不就得了,那严白虎熊货一个,事后收拾也不晚。”

    刘基,鲁肃二人听后眼前一亮,相视大笑,鲁肃指着周泰笑道“不想幼平深喑用兵之道啊。”

    众人茫然不解,周泰嘿嘿笑道“我只是一时乱语,当不得真。”

    刘基笑道“幼平之计甚秒,用兵正该虚虚实实。此次若是拿下会稽,幼平当是首功。”

    二人坐回原位,鲁肃对迷惑不解的众将说道“严白虎已成瓮中之鳖,不足为虑,现下南面三县,余杭,富春,钱塘都兵力空虚,我们只需留下一支兵马守住营盘,以为疑兵,令其不敢妄动。大军南下奇取钱塘,趁夜速攻余暨,而后再攻占富春,余杭,到那时,严白虎不战而降。”

    周泰听后哈哈大笑道“我方才便是如此想的,果然是妙计。”

    众将莞尔一笑,皆是感叹傻人有傻福。

    刘基不再迟疑,当即下令道“兵贵神速,今夜子时,大军开拔南下钱塘,奇袭余暨,留下五百人在此虚立旌旗,以为疑兵,送信给于靡处,让其配合我军,暂困乌程。”

    会稽太守王朗年少时便才华横溢,名动州县,官运自不必说。

    自从其领了会暨太守后,勤修政事,体察民情,一时郡内政事清明,颇受百姓爱戴。

    因其重文轻武,部下多是文官,如功曹虞翻国士之才,还有不愿在严白虎手下为官,从余杭而来的许昭亦是名士。

    而武将仅有周昕,还有被严白虎逼迫,到此避难的吴郡都尉许贡。

    整个会稽郡内只有兵马一万五千人,虞翻屡次谏言“募兵已安境边”王朗均未采纳。

    时至今日,王朗捏着手中严白虎的求救信,方知无兵可用,对身旁虞翻歉然说道“悔不听仲翔之言,以致今日窘境。”

    虞翻宽慰道“严白虎贼寇也,刘刺史兴义兵而伐,百姓翘首以盼,我等不可助之。”

    旁边许昭颇为担忧道“仲翔之言在理,可是难保刘刺史不窥阕吾地啊。”

    虞翻沉思片刻,对王朗说道“余暨只有三千兵马,若是其来犯,难以拒守,不如遣周将军率兵马驻守余暨,而后招募兵士以防万一。”

    时下周昕正率军在诸暨县附近扫贼,王朗采纳虞翻建议,当即命人去诸暨召回周昕,增兵余暨。

    又命许贡负责招募兵勇之事。

    而后听从许昭意见,亲自书信一封送去曲阿,示好刘繇。

    正当王朗众人安排防御之事时,刘基已率军抵达钱塘县,钱塘县城内仅有驻军一千二百余人,见到忽然出现在城下的过万敌军,守城兵士直感到一阵头皮发麻。

    刘基命严舆上前招降,严舆欣然领命,驱马到距城一箭之地停下,冲着城墙高喊“我是严舆,让于县令蹬城答话。”

    钱塘县县令于景,听说敌军寇城,早早便来到城墙之上,看到敌军阵中出来一人,细看下认得,正是已经投敌的严白虎亲弟严舆,遂开口问道“严二将军,你有何事找我?”

    严舆笑道“于老弟,明人不说暗话,吾兄非是明主,我身为严白虎亲弟都耻其为人,而归顺我家主公刘基,其名声想必你也有所耳闻,我说于老弟,今日义兵临城,你何不为了百姓生计,开城归顺我主,以免生灵涂炭呢?”

    一番话说完,城墙士卒皆是眼巴巴的看着于景,意思很明显“人家亲弟都投降了,你还犹豫个屁啊?底下那是上万兵马,感情不是你上去卖命了。”

    于景见此情景心中明了“若是自己不答应,恐怕这人头就得被人摘了,何况那刘基在吴郡名望甚高,口碑也好,人家是正经官宦子弟,总好过严白虎贼寇一个。”

    当下不再迟疑,口中呼道“严将军言之有理,刘公子的名声,我早有耳闻,钱塘上下无不日夜翘首以盼义军到来,我这便打开城门。”

    刘基在后听得真切,对旁边鲁肃说道“看来可令严舆带些人去其他各县招降。”

    鲁肃笑道“主公言之有理,严白虎残暴不仁,势大之时无人敢反,而眼下只需严舆一人,想必便能劝降各县城。”

    时间不大,于景带人打开城门,跪伏于道路两边。

    刘基并未进城,命大军驻扎在外进行休整。

    刘基驱马上前,来到于景身边,对其说道“于县令能够深明大义,实属难得,你仍为此县县令,驻守钱塘。”

    于景大喜过望,没想到刘基如此大度,叩头说道“景愿为主公效命。”

    “嗯,这样吧,你率一些兵马随同严将军去富春,余杭等地进行招降,若是成功另行奖赏。”刘基说道

    于景欣然领命,留下二百余人守城,刘基又拨给严舆一千兵卒,凑齐两千。二人领兵直奔富春而去。

    刘基命大军昼伏夜行赶往余暨,第三天夜里便已悄悄来到了余暨城下。

    因会稽王朗治理有方,此地又无战事,郡内较为富裕,所以余暨县城墙修葺的颇为高大,约有三丈多高,较之吴县,无锡都要高出许多,看的众将暗自咋舌,“这要是强攻的话,不知要死上多少人马才能攻下。”

    刘基也是暗暗皱眉“没成想这偏远之地,城墙修的这般高,真是有钱没地花了。”

    鲁肃说道“趁敌军还未发现,应速速攻城,以免迟则生变。”

    此时已是深夜三更天,刘基借着淡淡的月光,凝目观望城墙动静,见城墙守军一个个昏昏欲睡,正是攻城良机。

    对诸将说道“众将各自挑选精锐之士,一同出击,攻上城墙,而后打开城门迎大军入城,切记要伪装好,到近前后,匍匐前进,以免暴露。”

    诸将先头听得明白,后面半段,不知刘基所说何意,纷纷盯着刘基,周泰问道“这伪装,匍匐前进是什么意思,末将不明白。”

    刘基一愣看了眼诸将,诸将纷纷摇头表示不解其意。

    无奈之下,刘基跃下马,将身子趴在地上慢慢的向前爬行。而后站起来说道“这就叫匍匐前进。”

    又在地上打了个滚,使得身上布满尘土,又在脸上抹了一把,嫩白的俊脸布满灰土,只看清洁白的牙齿,刘基对众人说道“这便是伪装,令军士将全身弄的越黑越好,明白吗?”

    诸将这时哪里能不明白其中妙处,皆是惊叹主公大才,这都能想的出来。

    有了刘基的示范,众人挑选出士卒后,率领着军士纷纷在地上打滚。

    刘基看着地上滚成一片的将士,心中感叹“千人同时打滚,何其壮哉!”

    此后的战争中,军士皆是根据不同环境进行伪装,使得敌军苦不堪言,各诸侯也纷纷效仿。

    伪装已毕,诸将率着众军士嘴中咬着一根树枝,小心来到城下两箭之地,慢慢趴下身子向前匍匐前进。

    等到了城墙根,轻轻的搭上云梯,周泰,太史慈,凌操等猛将当先向上攀爬。

    片刻后便登上城墙,纷纷抽出兵器,四下砍杀,城墙上霎时喊杀声响起一片,守城军将被惊醒,不断有敌军上城阻挡。

    城下观望的刘基抬手一拍脑门,暗骂道“真是少嘱咐一句都不行,暗杀都不会吗?”

    不过还好的是,一帮猛将太过逆天,面对城墙的数百敌军,砍瓜切菜一般进行屠戮,简直是一边倒的屠杀。

    尤其以周泰,凌操最为凶猛,此二人最擅长冲锋陷阵,似乎只有这般才能过瘾,如打了激素一般,往往一人冲进敌军人群中,以一挡十几人。

    周泰砍下敌军头颅,便拎在手中狂笑不已,唬得敌军无人再敢向前。

    有了诸将身先士卒,士卒们士气高昂,接连爬上城墙,汇合诸将一同向城下攻去。

    由于攻城来的太过突然,城上守军只有几百人,如何挡得住这群凶猛之士。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城门便已从里面打开,早已等候再外的刘基,急忙率军冲入城中。

    余暨守将带人还在赶来的路上,远远望到敌军已经攻入城中,见敌势大,不敢再逗留,急忙率余下守军撤离。

    刘基也不追赶,而是命令大军即刻打扫战场,出榜安民。

    至此余暨攻下,会稽郡的大门被打开,会暨郡如赤裸裸的女子一般,展露在刘基面前,等待着刘基侵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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