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诺亚;还有欢迎您,沃顿先生。我是紫罗兰·埃蒙斯。”

    焕然如新的厅堂里灯火通明,人头攒动。年轻优雅的贵族小姐们身穿色彩艳丽的缎袄,穿梭于垒着美酒的高台之间,身后跟着英俊的骑士。高台上,一个小提琴乐队演奏着一首听来十分古典的乐曲,曲子用了大量的三连音,显得庄重又不失俏皮。漂亮的妇人和爵士们步入舞池,和着节拍庄重地向舞伴致意。他们中有的人注意到了诺亚和莫里斯,小声交谈起来,一时间整个大厅的贵族纷纷停下动作,都向他们行礼道:“欢迎殿下们!”

    诺亚向他们致意,他牵着莫里斯的手朗声道:“诸位务必尽兴。”

    这是属于他的时代的掠影,他站在这里,以当之无愧的王储身份。

    音乐在继续,谈笑也在继续。穹顶缓缓张开,露出寥廓的星宇。紫罗兰带着诺亚和莫里斯两人来到餐桌前,那里有一个硕大的水盆,里面游动着许多色彩缤纷的小鱼,不断变幻着光泽,如同洒在三棱镜上的日光发出的倾城之色。一群小厨师们呈上晚宴的佳肴,为首的是躺在砂粒中的水母和海星,接下去是躲在水底不敢伸展触须的龙虾。它们被放进宴会厅中心的一个庞大的烧锅里,很快发出咕噜咕噜的水声,人群间时不时响起惊叹声。

    侍女们把温度适宜的龙虾汤送到贵族们手上。人们从没尝过这样味道鲜美的汤羹,赞不绝口。诺亚喝了一口,舒服得眯起眼睛道:“我好像能感觉到海浪的味道。”

    莫里斯点点头表示赞同。这是一种令人心旷神怡的味觉享受,好似亲眼看见沙滩上细小的波浪之间成千上万闪闪发光的细小鳞片在纷飞旋舞,好似夏日的傍晚最凉爽的海风从碧蓝的海面上拂过,温柔地吹过脸颊。

    深棕带着黄色的美味的安来饭、热气腾腾的栗子粥,还有厨师们自制的古因德里奶酪和小面包。明亮的灯火下,孔雀披着艳丽的羽毛,火鸡张开了金褐色的翅膀,酒瓶呈现出红宝石般瑰丽的色泽。水果在金色的盘中被拼成皇冠的形状。路易总管特意将樱桃酒倒进诺亚、莫里斯和紫罗兰的酒杯。宴会厅里每个人一时都被别西卜的摇铃深深蛊惑,正如但丁地狱篇章里所描述的那样。

    吃饱喝足,悠扬的音乐声里,少女们提起裙摆向舞伴示意,挽着骑士的胳膊展现优雅的舞姿。水晶酒杯的碰撞声里,莫里斯向诺亚伸出手。

    诺亚在紫罗兰揶揄的目光中将手搭在莫里斯的手上。正好一支小步舞曲的乐声响起,诺亚并不和贵族少女们一起排列在舞蹈的队伍里,而是围着合乎礼仪地配合莫里斯跳着女步。他解开挂满鲜花的腰带,脱下了织锦的上衣和五彩的配饰,身上只穿了一件用钻石扣在前襟扣起来的纯白无暇的长袍。浅金色的长发和比月亮女神的娇美容颜更胜一筹的脸庞风华无双。

    舞会进入高|潮,诺亚悄悄向莫里斯挤眉弄眼示意。他带着莫里斯走到一处小门,拉开用蓝色的水晶制成的把手,离开了大厅。沉浸在美酒和舞蹈里的宾客并没有发现宴会的主人悄然离去了。

    诺亚和莫里斯来到静谧的花园里,蔷薇散发出馥郁的气息。诺亚把盖在画布上的纱罩取下,露出一片沐浴在阳光下的广阔的原野。他提起画笔蘸上冷色调的画油继续渲染,很快将日光变成星光,草原变成一片灿烂的花园。他在画布一边预留出的空白处写下异常优美繁复的古体文字,一边写一边轻声用现代的语言朗读一段大祭司写在星象书中的文字:“米兰的让和三王、北斗七星受邀请参加诺亚埃蒙斯和莫里斯沃顿的婚礼。北斗最急,所以第一个出发了。他走的是上路,天空的最高处。三王很快抄最下面的近路赶上了它。而懒惰的米兰的让前一天睡得太晚了,所以落在了最后。它气急败坏,为了让它们停下,把自己的手杖向他们扔过去。所以人们把三王叫作米兰的让的手杖……”

    还没念完,话音便被莫里斯吞进唇齿间。

    *别西卜是七宗罪里代表贪食的恶魔(堕天使)。

    ☆、十

    雾季最后的最后,那幢山腰上的旧房子被卖掉了。

    红头发的女人得意的笑声里带有生意人特有的阿谀殷勤。在她胜利的背影后面,老人佝偻着脊背,默默地为他的花田播撒最后的几颗种子,犹如临死的人为自己仅剩的生命不停地做计划,来缓解对死神的恐惧一般。然后他不得不离开这座他为之付出了全部心血的花园,他静静站在那里看着它,犹如停止呼吸的破旧的雕塑。

    很快,那块招牌不见了,那些让老人引以为傲的果树和一年四季变幻不断的花果变了个样子。被诺亚一直惦记着的那株没有一根多余枝条的干干净净的蔷薇也消失了。

    房子被修葺一新,一下子失去了所有关于旧主人的记忆。

    然后关于阿尔勒老人那幢小农舍的故事结束了。原来灰暗的大门现在换成了新鲜的青绿色,刚刚上过油漆,还做成了漂亮的拱形。生着不听话的葡萄藤的栅栏被连根拔除,跟旧的门板一起堆放在角落里。整块的草坪代替了原先被小心翼翼、珍而重之分割而成的花圃,叫不出名字的艳丽花卉、水池和瀑布,里贝隆山不曾反抗这些用钱换来的景物,它们堂而皇之地侵占原来朴素的小花园,把胜利洋洋得意地投射在门旁边安防的一面戴满鲜花的落地镜上。

    老人的幸福戛然而止了。他所有戴着园艺帽,拿着花钳或者水壶,蹒跚走在石块砌成的小路上,那些心酸的,熟稔的,热泪盈眶的幸福都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他的儿媳妇手里叮当作响的钱币声音。

    诺亚对这位身材肥胖,态度跋扈的新主人没有一丝好感,每次跟莫里斯出来散步都宁愿绕道走。有时候,他的形体随着雾汽的消散变得苍白而透明。

    一个午后,他们和紫罗兰一起散步,在阿尔勒老人的房址前听到富人和阿尔勒老人的儿子儿媳大声交谈,谈论那条即将通过里贝隆古商道的新盘山公路和那座碍事的、将被改建的中世纪城堡。

    雾季即将结束,美丽朦胧的轻纱般的雾帘在天地间褪去。莫里斯紧紧攥着诺亚的手,却无法阻止诺亚的身体变得如同薄雾一样透明虚幻,仿佛一吹即散,强抑着心中的慌乱。

    诺亚看穿了他的心思,将粉色的唇映在他的手背上,安慰道:“没关系,等着我,我们很快就会再次见面的。”

    山间的轻风吹散了最后一缕雾气,像是给跨时空的童话画上一个句点,神秘的天堂脱下了最后一层长袍。原野泱泱,城堡在里贝隆山巅不知疲倦地,如同五个世纪前落成时一般执着地矗立着,显出一种护卫的姿态。

    莫里斯知道这是失去了魔力的精灵在守护着遗留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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