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帆徽有些懊恼,他居然没有想到带着随军郎中,这是重大的失误,战斗厮杀肯定会有伤亡,救治伤员是很重要的事情,很多时候因为救治不及,一些伤员含恨永远闭上眼睛,毕竟没有真正指挥过真刀真枪的战斗,还是有疏漏的地方,日后一定要总结,吸取教训了。

    天微微亮,应该是卯时左右,马继刚前来禀报,前面山谷的流寇,几乎都撤离了。

    听到这个消息,吴帆徽的嘴角露出冷笑的神情。

    李勇、马继刚、孙凯林和刘方恒等人,集聚到吴帆徽的面前。

    “清理山谷的事宜,辰时开始进行,最多一天时间,就可以完成,此地距离贺双全驻扎的上板梁子,距离不到三十多里地,外面山谷的流寇,肯定是去投奔贺双全了,如此可能出现两种情况,其一是贺双全觉得奇怪,为什么张妙手的麾下,全部都投奔他去了,询问的情况之下,可能会派遣专人到落霞坳一探究竟,不过就算是贺双全派遣流寇到落霞坳,也应该是明日了,毕竟这么多的人投奔,他需要做出安排布置。”

    “第二种情况,那就是张妙手的心腹,将这笔帐完全算在了贺双全的头上,假意带着众多的流寇去投奔,实际上是想着动手杀死贺双全,为张妙手报仇,若是出现这等情况,应该是今夜,过了今夜,张妙手的心腹就没有机会了,相信贺双全也能够明白过来。”

    “出现第一种情况,对我们是不利的,毕竟我们人数不多,面对面厮杀,损失会很大,贺双全无所谓,他看重的恐怕是钱财和力量,至于说招募人马,他随时随地都可以做。”

    “出现第二种情况,贺双全必死无疑,我们会趁乱出击,斩杀贺双全,一旦贺双全被我们斩杀,则流寇会一哄而散,他们绝不敢和我们厮杀。”

    “按照我的分析,出现第二种情况的可能性最大,府谷、神木和葭州等地的流寇头目或者掌盘子,数不胜数,任何一个有些胆量的人,振臂高呼,都能够聚起一帮人,自封为掌盘子,张妙手与贺双全的心腹,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张妙手的心腹,一定认为是贺双全杀死了他们的掌盘子,所以他们必定打着复仇的旗号行动,若是能够成功,他们中间会出现新的掌盘子。”

    “贺双全不蠢,能够想明白这些事情,不过等到他真正明白的时候,变故怕是已经发生,骤然有一大帮人去投靠,贺双全高兴还来不及,短时间之内想不到其他的事情。”

    “李勇,你们第一队的兄弟,还是要辛苦一番,马上前去探查贺双全的情况,若是发现张妙手麾下的流寇,悉数去投靠贺双全了,马上回来禀报。”

    “马继刚,孙凯林,告诉弟兄们,清理山谷之后,抓紧时间歇息,今夜准备出击。”

    辰时,清理山谷的行动开始。

    一具具流寇的尸首被找到,抬到一起,一个大坑已经开始挖了,所有流寇的尸首,都会埋在一起,有人专门清点流寇尸首。

    辰时一刻,搜寻山谷的人来禀报,脸上带着狂喜的神情。

    绕过一道小山坡,吴帆徽的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数量众多的麻袋摆放整齐,密密麻麻,最下面还铺着枯草,麻袋的左边,是十多口木箱子,木箱子比那四口檀木箱子大很多,最大的惊喜还是来自于麻袋的右边,几十匹战马静静的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人。

    麻袋的后边,是十多辆马车,看样子张妙手已经做好了一切的准备,真的是要转移到神木或者府谷去了。

    吴帆徽做梦都想不到,张妙手劫掠了这么多的钱粮,还有那些战马,基本都是蒙古马,这些战马是来之不易的,难不成张妙手真的与官军厮杀过,这应该不大可能。

    很快,吴帆徽明白了,他前面的判断出现了失误,那就是有哗变的边军加入到张妙手的队伍之中,蒙古马是边军骑兵主要拥有的战马,若不是这样的情况,张妙手不可能拥有这么多的战马,也是在这个时候,吴帆徽明白张妙手的担心了,贺双全看重的主要可能不是钱粮,而是这些战马,对于流寇来说,拥有的战马越多,力量就越是强大,不仅仅可以和官军对决,还可以吞噬小股的流寇。

    清理的事宜马上开始。

    吴帆徽静静看着马继刚带着众人努力的清理粮食,欢天喜地的数着战马,这一刻,他内心是豪迈的,有了这些钱粮和战马,他的力量将变得无比强大,他已经有了足够的资本来扩充队伍。

    午时,马继刚和孙凯林两人开始禀报山谷之中清理的情况。

    找到流寇的尸首五十六具,加上通道进出口斩杀的十六个流寇,四个巡逻的流寇,以及在通道入口被射杀的八个流寇,一共是八十四名流寇的尸首,昨夜的战斗之中,还是有七十三个流寇逃离,从外面的山谷逃离。

    至于说在里外山谷守卫通道的流寇,吴帆徽没有关心。

    听到这个数字,吴帆徽还是倒吸一口凉气的,张妙手派遣了不少心腹出去侦查,加上驻守内外山谷通道的流寇,其麾下的心腹,接近两百人了,这些人之中,肯定是有哗变的边军,否则张妙手麾下能够战斗的流寇没有那么多。

    还要经过了精确的部署,要不然强行进攻,损失一定是惨重的。

    战马六十四匹,全部都是蒙古马,马车十二辆,粮食五百八十五石,木箱十六口。

    弓箭五十七张,箭翎一千二百枝,雁翎刀九十二柄,长柄眉尖刀十六柄,对襟锁子甲三幅,对襟棉甲四十二幅,鸟铳十二把,通条十七根,布袋五十二幅。

    此外就是一些旗帜了。

    看到了弓箭、长柄眉尖刀、对襟锁子甲、对襟棉甲和鸟铳的时候,吴帆徽证实了自己的判断,的确有哗变的边军投靠张妙手,只是规模还不是很大,而对于张妙手为什么想着前往神木和府谷,真正的原因也浮出水面,张妙手肯定是看重了哗变的边军,能够大规模的吸纳这些边军,他的力量将更大的壮大,之所以会出现张妙手畏惧贺双全的说法,大概是张妙手自己想到的理由,否则麾下的流寇,不一定心甘情愿跟着到神木和府谷去。

    从流寇尸首的衣服里面,清理出来一些碎银子和铜钱,这些还在清理之中。

    巨大的收获,带给吴帆徽是难以言表的惊喜。

    饶是他有思想准备,也想不到有如此巨大的收获,那些木箱都没有打开,用绳索紧紧的捆绑起来,这是吴帆徽立下的规矩,若是木箱在这个时候打开,里面的金银珠宝都展露出来,谁能够保证是不是有人起了贪念,随便从中抓一把,那就违反了规矩,是要遭受惩戒的。

    不过忧虑也随之出现在脑海,大量哗变的边军,加入到流寇的队伍之中,促使流寇的力量空前壮大,否则依着流寇原来的力量,根本不可能从神木渡过黄河,进入到山西境内。

    流寇力量的壮大,边军不断的哗变,意味着北方和中原的局势将愈发的混乱,也意味着吴帆徽必须要耗费一定的精力,保证家人和吴氏家族的安全。

    吴帆徽独自一人走进了张妙手的木屋里面。

    屋子里面很简陋,一张床,一个简陋的木桌,两把椅子,桌上摆着几个大碗,床上还有暗黑色的血渍,这是张妙手留下的,斩杀张妙手的是李勇,他冲进木屋的时候,张妙手刚刚从床上爬起来,还没有来得及拿起床边的雁翎刀,就被李勇砍翻了。

    屋子里面被清理过了,兵器被搬走,其余的东西暂时没有动。

    坐到木床上面的时候,吴帆徽闭上了眼睛,他试图思考张妙手的内心,其实他和张妙手没有多大的区别,迄今为止都是打劫钱财,只不过张妙手是以造反的名义,他则是以游历的名义,斩杀了张妙手,获取了大量的钱财和战马兵器等等。

    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这世界就是这样。

    吴帆徽记得,曾经在史书上面看到,尽管中原和北方的老百姓陷入到全面的灾荒之中,可明王室的王爷,以及不少的士大夫家族,家中存粮甚至多达万石以上,李自成进攻南直隶的时候,收获巨大。

    看来不管是不沾泥张存孟,还是张妙手,包括贺双全等人,没有劫掠到真正的士大夫家族,否则他们收获的粮食,绝不止这些。

    毕竟是造反的初期,流寇的力量还不是那么壮大,他们对士大夫家族还是有着本能畏惧的,不敢轻易的进攻,他们面对的主要就是乡绅富户,这些乡绅富户没有士大夫家族那样富裕,但是家中存有的粮食和钱财,相对来说也不少了,若是能够多劫掠一些,收获同样是巨大的。

    现如今,不沾泥张存孟和张妙手劫掠的钱财,全部都归吴帆徽所有了。

    接下来还有贺双全,吴帆徽可不会放过他,贺双全拥有的钱粮,不会比张妙手少多少,甚至可能更多。

    在吴帆徽看来,贺双全那里的钱粮,已经属于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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