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子溪只得捂着肚子更加卖力地追,她正在心里感叹晏海清竟然这么快的时候,就摔了一跤。

    ……疼。

    杨子溪从来不知道随便摔一跤竟然能这么疼,有种骨头都要刺出来的撕裂感。她坐在地上揉着脚,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突然面前出现了一个人,晏海清抿着唇蹲下来,手伸了伸又停了下来,垂在膝盖前,一副想看看杨子溪伤况又不敢的样子。她小声问:“你还好吧……”

    杨子溪泪眼婆娑地仰头看晏海清,声音也软绵绵的:“疼……”

    晏海清更加愧疚了,说:“对不起……”这件事其实跟她没有关系,但是她认为要是自己不跑的话,杨子溪也就不会摔了。

    杨子溪眨了眨眼,睫毛像小刷子一样,把本来含在眼睛里将流未流的眼泪抖落下来了。她问晏海清:“你为什么要跑?”

    第18章 脚踝

    为什么跑?

    晏海清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小心翼翼捞起杨子溪的长裙,查看了一番脚踝,最后得出结论:“你脚肿了,还能走吗?”

    杨子溪本来没有觉得有多痛,听晏海清说了之后自己也看了看,果不其然,脚踝上肿了一个包。她心里哀叹:果然就不该装模作样,你看,报应来了吧。

    晏海清站起来,把手伸过去,说:“先站起来,我带你回去。”

    杨子溪抓着晏海清的手费力地站起来,才发现原来那只脚已经肿到不能走路的地步了。她试着走了两步,钻心的疼痛便从脚上传了来。

    杨子溪娇气的很,当即大声表示:“我不能走了!”

    晏海清小声道:“有这么严重?”她蹲下身再次检查脚踝,杨子溪身体没了倚仗,不能保持平衡,只能单手撑着晏海清的肩膀。

    对方看起来瘦瘦弱弱的,肩膀却很有力。

    杨子溪穿着坡跟凉鞋,跑步的时候正是因为没踩稳才摔了的。现在光是单脚站立就很吃力了,她把全身的重量都放在一只脚上,又借着手臂传导了一半到晏海清身上。

    杨子溪以为晏海清只是看一看,谁知道脚踝上传来冰冰凉凉的触感。

    ——晏海清正在轻轻地触碰,以便确认伤势。

    杨子溪几乎是第一次被别人接触到这个地方,一时间觉得别扭得不行,她把受伤了的那只脚往后挪了挪,说:“你先站起来……”

    晏海清说:“你别动啊。”她的手不依不饶跟进,把肿起来的部分全部描摹了一遍,才道:“还好,不是很严重。勉强还能走。”

    晏海清抬起受伤的那只脚,慢慢帮杨子溪把鞋子脱了下来。她把鞋后跟勾在小指上,随后站起来,牵起着杨子溪的手绕过她的脖子,顺势把杨子溪架了起来。“你把另一只鞋子脱了吧。”

    杨子溪一愣,突兀道:“你干什么!”

    脚上似乎还传来晏海清手的触感,眼下对方却已经钻到了自己胳膊下,这些变化似乎都只是一瞬间发生的,杨子溪还没反应过来,事情似乎就已经成了定局。她对这种肢体接触还不习惯。

    晏海清说:“送你回舒梦雪家里,你不是不能走了么?”说这话的时候晏海清带着某种颇为奇妙的表情,似乎搞不懂对方为什么这么大惊小怪。

    杨子溪“哦”了一声,想着坡跟凉鞋实在是很碍事,于是慢慢地把另一只也脱了。晏海清又弯腰捡起来,跟先前一只勾在一起。

    杨子溪一只胳膊挂在晏海清的脖子上,杨子溪几乎全是靠着晏海清驾着自己走。她这时候才想起来自己为什么会追出来。她问:“晏海清,你在给舒梦雪做家教啊?”

    晏海清“嗯”了一声,说:“我还搬过尸体。”

    杨子溪特别诧异,迷茫道:“……啊?”

    晏海清又接着说:“把胳膊一抬往脖子上一围,然后拖着走就可以了。尸体没力气,脚都在地上挪的。”

    杨子溪想到那个画面特别恶寒,也没去思考晏海清为什么会去做那种事情。她脚下顿了顿,试图把手拿下来,就听见晏海清接着道:“你一动我还以为你诈尸了呢。”

    晏海清甚至把杨子溪的胳膊重新往上抬了抬。

    杨子溪这才知道,原来晏海清是打趣自己完全不用力。她沉默了一下,想起自己见到晏海清的时候,不是在教室就是在打工,似乎永远都是一副忙碌而上进的状态。杨子溪过了一会儿问:“你是不是很缺钱?”

    晏海清没说话,架着杨子溪又走了一会儿。就在杨子溪认为对方不会再回答的时候,晏海清的声音响了起来:“你是不是旅游去了,和钟梨一起?”

    今天的晏海清似乎思维特别跳脱,打趣完杨子溪又问了这么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杨子溪茫然应道:“对啊,今天刚刚回来,怎么了?”

    晏海清轻轻地点了点头,然后说:“我放假之前听你说了,没想到你现在就回来了。”

    说话间晏海清已经架着杨子溪到了舒伯伯家里,舒梦雪站在门口左顾右盼,见到两个人回来了很开心地叫道:“家教姐姐!小溪姐姐!”

    杨子溪低声呸了一声,说:“小崽子才跟你玩了半天,就已经把你放我前面了。”

    晏海清轻轻地笑了一下,说:“你吃醋啊?”

    这个笑容清淡又纯粹,似乎展颜之后就要消失,杨子溪恰巧捕捉到了绽放的那一瞬间,心想:原来跟上一世那张照片完全不一样,晏海清是这么清秀而好看的人啊。

    待到两人走近,舒梦雪才发现杨子溪似乎脚不太方便,她夸张问:“小溪姐姐你怎么了!”

    杨子溪斜睨了晏海清一眼,说:“跟家教姐姐打了一架,我打输了。”

    晏海清抿了抿嘴唇,奇迹般地没有反驳。她把杨子溪交给舒梦雪,说:“你把她带进去吧,我走了。”

    晏海清把鞋子放在地上,第一次没摆放整齐,然后又挪了挪,确认规规整整之后才直起腰了。

    大概真的是处女座?

    杨子溪一愣,问晏海清:“马上就要吃饭了,你不留下来吃晚饭吗?”

    晏海清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再次飞快地跑开,在视线里越来越远。杨子溪看着晏海清的背影,马尾辫不要命似的疯甩,看着挺有趣的。

    也不知道晏海清回去之后,头发会不会乱。

    可看着这背影,杨子溪也同样想起来了一件事情:晏海清七扯八拐,还是没有回答“为什么跑”的问题。

    舒梦雪个子太矮,扶着杨子溪又扶不稳,她看了看晏海清离开的方向,又看了看杨子溪,问:“小溪姐姐,你为什么跟家教姐姐打架啊?”

    杨子溪敷衍道:“因为她不听话。快扶我进去,脚疼死了!”

    第19章 截胡

    晏海清一见到杨子溪就跑,虽然原因不明,但是杨子溪还是觉得自己幼小的心灵受到了巨大的伤害。

    也许正是因为这个,当天晚上她甚至梦到了晏海清。

    梦里的杨子溪是旁观视角,看见晏海清穿着一袭黑裙,长长的黑色头发搭在耳边,遮住了一大半的表情。她拿着一支白玫瑰,神情冷淡地在墓碑林立的墓园里穿行。走了一会儿,她站定在某块墓碑前,仔细地擦拭了一番。

    晏海清把白玫瑰轻轻地放在了墓碑前,随后席地而坐,丝毫不在意自己价值不菲的裙子。坐下之后她不发一言地盯着照片看,然后缓缓地流下了泪水。

    杨子溪清楚地知道自己是在做梦,却还是吓了一跳,对方面无表情流泪的行为看上去实在是很诡异,尤其是还在墓园里。

    这个梦安静而哀伤地持续了很久,久到杨子溪都要以为永远不会醒过来的时候,场景里出现了第三个人。

    陆阳文跌跌撞撞地跑到晏海清面前,衣衫不整,看上去特别落魄。他红着眼睛问晏海清:“原来你打着这个主意?人死了我很遗憾……”

    杨子溪这时候才后知后觉地反问自己:谁死了?她在梦里盯着晏海清的脸看了这么久,却丝毫没有想过凑近去看看那到底是谁的墓。是没想过,还是不愿意去想?

    晏海清突然站起来,扬手给了陆阳文一个巴掌。“滚。”晏海清冷着脸说。

    酷!杨子溪在梦里赞了一句,然后看见晏海清摸了摸墓碑上的照片。杨子溪“飘”过去,贴在晏海清的脑袋后面,想看看这到底是谁。

    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闻到了晏海清头发的香味,也闻到了泪水的味道。

    原来泪水是有味道的么?

    她轻轻地嗅了嗅,面前的晏海清突然打了个寒颤,然后迅速回过头,目光在空气里扫了一圈,停在了某个地方。杨子溪心知自己只是旁观者姿态,却没想到晏海清直勾勾地盯着自己,没有任何的迟疑。这目光不像刚才那样冷漠麻木,包含着深沉而浓烈的情感,叫杨子溪心悸得很。

    晏海清的嘴张了张,似乎正要说什么。下一瞬杨子溪就醒了过来。

    她捂着自己的胸口,猛地坐了起来。胸腔里的心脏咚咚直跳,闷闷的很难受,她在床上坐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紧接着,她给钟梨打了个电话:“钟无艳,我们去咖啡馆写作业吧。”

    既然梦见了晏海清,那么去见见本尊似乎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顺便还能解决掉作业的问题。

    杨子溪专门带了作业咖啡馆,出乎意料没有见到晏海清。

    石尧听说她是去找晏海清的,一脸迷茫,迷茫中却又隐隐地透着点不自然:“没啊,她就干了一号到三号三天,之后好像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你没跟她约好就过来了吗?”

    杨子溪一愣,她带着道具(作业本)来堵人,没想到扑了个空。她思考了一下,做出了下一个决定:“那就算了,我们走吧?”她征询地看向钟梨。

    钟梨可有可无地耸了耸肩,她本来就只是陪杨子溪来抄作业而已,既然学霸不在,那么回去也可以。“那去我家打游戏吧。”

    杨子溪背着包跟石尧说:“再见。”

    石尧挥了挥手:“拜拜。脚扭了还要出来抄作业,你也真是爱学习……”

    杨子溪刚刚走到门口,突然想起来了什么。她猛地回过头,对钟梨道:“我们喝点东西再回去吧,顺便还能在这里写作业。”

    钟梨诧异:“啊?为什么?”

    杨子溪轻轻地笑了一笑,说:“我待会跟你说。”

    石尧见着两人折返,眼睛瞪得大大的,嘴巴里都可以塞下鸡蛋了。“怎么又回来了?不是回去打游戏么?”

    杨子溪拿着单子装模作样地看了半天,道:“怎么,咖啡店还能赶人啊?”

    “不是不是……”石尧说:“就是奇怪嘛。”

    杨子溪拍了拍自己对面的座位,说:“石尧,坐。”

    石尧道:“我还要上班呢……”

    “你偷懒摸鱼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不要怕这十几分钟,我就是有个事要问你,你坐啊。”杨子溪支起下巴,饶有趣味地看着他。

    钟梨直接绕到桌边,把石尧推坐下了,道:“你坐坐坐啊。”

    这幅架势像极了审问。石尧心惊胆战地坐下,问:“问什么啊?”

    杨子溪笑了笑,说:“你知不知道晏海清去哪里了?”

    “你对晏海清怎么这么执着……我都说了我不知道啊,十一她只上三天班,休息去了吧。”

    杨子溪道:“我昨天傍晚才扭脚,今天晏海清要是没跟你联系过,你怎么知道的?”她突然靠近石尧,小声说:“晏海清在躲我?”

    既然晏海清昨天去当家教了,那今天不在这里去当家教的可能性还是有的。可石尧知道杨子溪的脚扭了,这就很不一样了。

    要么是晏海清专门打电话给石尧通知这个事情,要么是昨晚到现在他们见过面。最有可能的,就是晏海清今天其实来上班了,可是石尧帮着瞒自己。

    所以杨子溪折回来,就是为了看石尧的反应和店里的值班表。今天和晏海清交错的那个格子里划着勾,真当自己没看见?

    找不到晏海清也就算了,可是晏海清躲得这么明显,到了要拼命跑、要联合石尧撒谎的地步,又是为了什么?石尧又为什么要配合?

    这一点反常实在挠得杨子溪心痒痒的,她本来以为昨天是因为晏海清自尊心受不了才跑的,可自己见过对方在那么多地方打工,也没见对方表现失常。要说是家教的工作比较特殊,不至于连咖啡馆里也要躲吧?

    事出反常必有妖,杨子溪怀着解谜的心情,打算从石尧这里找突破口。晏海清之前连“求不告密”都说不出口,现在更怕挖不出什么了。这个人就是什么都不愿意说的类型,好在还有石尧这个猪队友。

    石尧眼神躲闪了一会儿,道:“这……不是……她……她没有在躲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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