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十五年短暂的人生中:头一次示爱被她嘲笑,头一次索吻被她扇耳光,头一次洞房被她踹要害,头一次色、诱被她骂流氓……

    这似乎不是一个超品皇爵应该经历的坎坷。

    九殿下眉间渐渐蹙起,松开衣襟,陡然出手,不再友好的一把将顾笙扯进自己的怀里。

    “啊……”顾笙脚腕一紧,连人带绒毯,被扯回那个诱人的怀抱,下巴被狠狠捏住、抬起,被迫对向眼前那个人。

    顾笙睁开眼,那张绝色的脸正偏头俯视着自己,眼角眉梢染满了愠怒。

    心脏又是一阵狂跳。

    不成了,不成了,要被拖出去仗毙了!

    “你是不是还想着二姐?”

    顾笙瞳孔骤缩,立刻否认:“殿下,这话诛心!你这么着要仆怎么活!”

    她又不是未经世事的小姑娘,既已经嫁了,心里早断了所有后路。

    只想伺候九殿下当一辈子“伴读”,不过是想护着心才不想被彻底占有。

    顾笙对视着那双淡金色眸子,神色坦荡。

    九殿下略眯起眼,觉得她不是说谎,千秋那晚,是她主动献身,母后也说,被指为王妃时她十分欣喜,自然不是出于被迫。

    顾笙颤着嗓音辩解道:“仆自八岁起,就一心伺候殿下……”

    闻言,捏着她下巴的指尖缓缓松开,那双凌厉的桃花眸子微微舒展,嗓音却依旧狐疑,“那你为什么百般推拒?”

    江沉月蹙眉张开双臂,示意顾笙看看自己,忍无可忍低斥顾笙:“孤很难受,你看不出来么!”

    嗓音中,夹杂着几近乞求怜悯的痛楚。

    顾笙心头一揪,低下头,她的顾忌说不出口,想了想,便软语解释道:“仆还没有被正式册封,万一在此期间怀上了,头一胎孩子是嫡是庶该怎么论?”

    闻言,九殿下陡然瞪大眼睛,确实没想过这茬……

    沉默须臾,突然“咚”的一声,直直栽进床褥中。

    顾笙吓得一哆嗦,手脚着地爬到江沉月跟前,伸出食指戳了戳额头,说出与昨夜相似的问话:“殿下!您没事吧?”

    沉默片刻,颤抖的嗓音自被褥中闷闷的传出:“是父皇误了儿臣……”

    **

    承安王府,日头西下。

    宫里赐下的毒酒与白绫,都安静的摆在顾娆卧房的雕花檀木桌子上。

    屋里哭声动天,有丫头仆妇的嚎哭声,也有顾娆心碎的抽泣。

    大皇子紧紧抱着顾娆,瘫坐在床边,嗓子里压抑着低沉的啜泣。

    顾娆揪着大皇子的衣领,埋头哽咽:“殿下!奴家舍不得离开您!想伺候您到老,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够!奴家不想死……”

    大皇子肥厚的手掌将她在怀里按得更紧,断断续续的抽泣:“娆儿……不要离开我!”

    门外又有小太监哆嗦着嗓子来催促,“主子,张总管说是已经过了交差的时间,实在不能拖延了……”

    “滚!”大皇子暴跳如雷,圆胖的脸霎时间涨得通红,回头看向顾娆,那双勾魂的凤眼此刻已经哭得红肿,眼中深情满溢。

    心中又是一阵绞痛,余光看见桌上的白绫与毒酒,五雷轰顶。

    老百姓常说,他皇室江家情种辈出,大皇子虽后院妻妾众多,却独宠顾氏这么些年。

    如今为这女人,他几乎丧失争取皇位的机会,心里虽有埋怨与懊悔,却仍旧无法忍受她离去。

    越是到了生死离别的档口,越是撕心裂肺的不舍,此刻恨不得同她一起去了倒也罢!

    顾娆掖着帕子掩着口,偷偷抬眼觑大皇子神色,收回视线,便抽泣着叫侍从全都退下,要单独与大皇子相偎片刻。

    等门被关起,顾娆抬头贴近大皇子耳边,轻声道:“殿下,奴家一条贱命不值得您伤心,只是舍不得殿下往后经受相思之苦……”

    大皇子心中一绞,像是深怕她忽然消失一般,死死抱紧了,磕磕巴巴道:“不!我…不会让你死……我要再去求父皇!”

    顾娆见时机已成,立即俯在他耳边小声道:“殿下万莫冲动,圣意已决,再多纠缠,圣上必定会加重责罚,娆儿倒是有个办法,只是担心殿下……”

    大皇子猛一睁眼,扶起顾娆的肩膀,急道:“什么办法!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快说!”

    顾娆低头做出犹豫的模样,被大皇子连连催促,才附到他耳边,一番耳语……

    **

    婚后第九日,清早,顾笙装扮齐整,随九殿下回娘家吃宴。

    轿子落至颜府门前时,太阳还在远远的东头。

    颜府门前的两个石狮子重新修葺过,朱红的大门都重新上了漆,空气里还能闻见油墨的气味。

    姥姥带着一家老小,出门迎接皇爵和王妃,恭恭敬敬迎进府。

    走过外院的青石砖道,顾笙从前一直觉得姥姥的府邸宽敞气派,今儿一入府,陡然有一种小门小户的错觉。

    细想才明白,是清漪园实在太广阔,乍一回来没习惯。

    一连数日没出过王府,顾笙昨个本想出街逛,石榴却劝她不要随心所欲的出门,还打比方,说她如今是皇爵圈养的金丝雀……

    现在想一想,哪家主子养只鸟儿,要造那么大一笼子?

    院子里那颗老石榴树的影子投在青砖上,有鸟儿落在枝头欢快的鸣唱。

    初春了,空气中有种让人愉悦的动静,还说不上温暖,却预示着安逸的来到。

    她前日已经得了消息,顾娆的尸首已经抬出承安王府,下葬了。

    顾笙侧头扬起脸,就见身旁的九殿下板着一张脸。

    微敛的下巴,冷淡的眉眼,透着股诱人的威严。

    还在为房事呕气呢……

    周围正在偷瞧皇爵美色的侍从,见王妃忽然回头,急忙都收起视线。

    顾笙从前也被侍从们这么“仰望”过,当时都是欣赏的目光。

    如今,这些人脸上写着的表情,却都是“咱笙姐儿这回可沾上大便宜了……”

    顾笙嘟起嘴,选择无视,跟随众人走进了堂屋。

    同九殿下按照礼节给姥姥上茶之后,顾笙便跟随颜氏走去了后院。

    一离开九殿下的势力范围,石榴的一双眼睛就滴溜溜对着前头的颜氏打转,满腔的怒火,要给颜氏告状:三姐儿不乖!不肯跟彤史学侍寝的本事!还不给殿下抱抱!

    顾笙只觉石榴的一腔怨愤燃烧正旺,后悔来时没叮嘱她不要瞎告状。她可不想出嫁头一次回门就挨娘亲的训……

    让小人渣看见了得多解气?

    丢人!

    想想还是觉得不甘心,顾笙拉住石榴,让她陪自己去隔间整理仪态,顺带威逼利诱收买她。

    二人绕过堂屋,走到侧院小池边,石榴一脸疑惑:“姐儿不是要去隔间吗?”

    顾笙故作深沉的立在池边,垂头沉声道:“你是不是想跟娘告状?”

    石榴顿时脸一红,鼓起腮帮子不说话。

    顾笙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池中石榴的倒影,刚欲“威逼”……

    陡然间,一个熟悉的脸孔映在水面上,自两人的缝隙间探出头。

    顾笙确定那人双眼与自己对视了一瞬,而后迅速退后,消失不见!

    “顾……顾娆……”猝不及防,顾笙脑子嗡的一声响,一股寒意自后脊凉到脚跟!

    “姐儿?”石榴没听清她的话,纳闷的走上前询问。

    “啊!”顾笙一个趔趄瘫倒在池边。

    堂屋里颜老太君正说着话,隐约听见侧院一声凄惨的叫喊。

    尚未回过神,就见太师椅上的珞亲王陡然站起身,闪电般朝着声源飞窜而去!

    九殿下连门都没走,直奔窗子,一手支着窗台纵身一跃,就仿佛撕裂空气般,陡然消失在了众人眼前……

    怔愣了好一会儿,颜老太君眼睛陡然睁大,这才反映过来,那叫声是自个儿家笙姐儿!

    发生什么事了!

    第114章

    石榴慌张无措的伸出手,试图搂紧瘫倒在水池边的小主子.顾笙挣扎着往后挪,想要远离池水,似乎又忽然想起什么来,惊恐的转头看向身后,下意识的朝反方向躲,几乎要掉进水池去。

    初春的空气中,飘荡着漫天的柳絮,主仆二人这一通扑腾,周围的柳絮绒迅速飞舞着,擦过脸颊脖梗,更是吓得顾笙慌张捂住脸惊叫。

    石榴被主子的模样吓坏了,急得眼前一阵阵发晕,却仍旧试图搂紧她。

    余光瞥见一袭杏黄长衫陡然掠至身旁——

    尚未来得及抬头,石榴已经下意识猜到了对方的身份,心情一下安宁下来——

    九殿下来了,笙姐儿安全了。

    胳膊陡然被九殿下一手勒住!

    转眼间,石榴揽着顾笙的手臂被断然拨开,整个人被沙包似得提起来,被九殿下抬手甩出几丈远!

    石榴摔了个七荤八素,挣扎着支起身,就见九殿下一手揽住顾笙,满目震怒的垂眸注视着自己,沉声斥道:“你作甚么!”

    石榴满目骇然,九殿下是把她当作元凶了?

    再看看自家笙姐儿,此刻仍旧神志不清。

    方才,慌乱中顾笙被石榴一通揪扯,周围没有其他人,看起来,确实像是受了石榴的惊扰,想躲开纠缠。

    “不!殿下!奴婢……”石榴顾不得浑身疼痛,忙挣扎的跪伏在地,急切辩解道:“奴婢什么都没做!主子刚才正对着小池塘,还没说两句话,就忽然大叫了一声,而后就成了这样!”

    闻言,见顾笙仍旧在挣扎,九殿下几步上前,低头看向小池塘——

    这池塘显然是由人工挖凿而成,不过三丈见方,池水清可见底,依稀可见池中游鱼来去。

    就水面波纹看来,短时间内,绝没有人曾藏身其中。

    碧绿的水波上倒映出顾笙慌张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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