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与先生请假要回家成亲的事,已经被他许多同窗知晓了,大家俱是一脸笑意与他道喜。杜廉心中愉悦,不免便带着笑与同窗们寒暄,与他相熟的一名李姓同窗,调侃道:“见杜贤弟一脸愉悦,可见对方也是一个美娇娘。”

    杜廉但笑不语,心中想起卢娇月,不免脸上又添了几分喜色。

    他与卢家娇月自小认识,虽极少说话,但也是了解对方秉性的。她长相貌美,温顺贤惠,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实乃是一如花美眷。虽说身份差了些,但杜廉从不是自视甚高之人,他自己也不过出身农家,自然没有什么好嫌弃对方的。

    尤其卢家娇月还是十里八乡中数得上号的漂亮姑娘,杜廉打小就念中自有颜如玉的道理,他倒不用去书里找,自己身边便有。也因此,当他娘与他提了和卢家二房结亲的事,杜廉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答应下来。

    甚至卢家那边让自己再等上一年,他娘劝他另选良配,他也未同意。他近两年时间是一定要成亲的,他娘实在太辛苦了,他必须要娶一个贤惠的媳妇回来替他娘分忧。另这一两年他在科举上大抵不会再有任何进益,只有一个秀才身份的他,想娶高门女,是不用想的,所以卢家娇月是目前最合适,也是最合他心意的人选。

    杜廉并未怀疑过自己考不上秀才,若不是去年他娘生病,他要在家中侍疾,此时他已经是秀才了。

    见杜廉脸上的喜色,他的这些同窗们还有什么不懂的,俱都笑了起来。

    有人打趣道:“看来杜兄未来的妻室,必然是一位美娇娘了,也不知是何等美娇娘,竟让素来自制的杜兄露出如此喜色。”

    一旁有人插言道:“陈贤弟既然好奇,到时候咱们去喝杯喜酒,不就能见到了。”

    “要得,要得!”

    众人皆应声附和,定下到时候杜廉成亲的时候,去杜家喝喜酒的。杜廉自然没有什么不愿意的,有这么多同窗去喝自己的喜酒,对他来说也是一种长脸的事情,于是便答应下来。

    又和这些人寒暄了几句,杜廉才走出书院。

    等他坐牛车回到家中,已是暮色四合。

    杜寡妇也已经做好了饭,在等他。

    杜廉回到家中,先去净手洗面,又去换了身衣裳,才来到饭桌前。

    端起碗,吃饭,杜寡妇一个劲儿的将好菜都夹到杜廉碗中,无视女儿杜鹃儿直个劲儿翻她的行为。

    “娘,我成亲那日会有同窗来喝喜酒,到时候你要另备一桌好点的席面招待他们。”用罢饭,杜廉放下碗,对杜寡妇道。

    杜寡妇面露一丝难色,到底还是答应了下来。

    杜廉对娘点了点头,便回屋去了,他每日临睡之前,都要再看会儿书才会睡。

    待杜廉进了东屋,杜寡妇和女儿收拾桌子。

    杜鹃儿小声道:“娘,我觉得这事你不告诉大哥,恐怕不成。我看大哥的样子,他似乎挺看重那个卢家娇月的。”

    杜寡妇赶忙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低声骂道:“你生怕你哥听不见是吧?声音小点会死?”

    杜鹃儿翻翻眼,委屈道:“我的声音已经够小了。”

    杜寡妇瞪了她一眼,警告道:“反正你不准给我说漏了嘴,若不然小心我将你嫁给那韩老实。”

    杜鹃儿哼了一声,端着盘碗扭头出去了。就会拿这个威胁她!

    杜寡妇又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儿子中意那卢家娇月,可是她大姐来告诉她,如今她已经和卢家二房闹僵了,二房人如今没把她恨死都是好的。胡氏自是来表功加诉苦的,可杜寡妇完全没放在心上。若是再认真点说,即使她放在心上,她也没办法。事情已经成了定局,二房不可能将女儿嫁过来,她也舍不得卢家那病秧子五亩地的陪嫁。

    可她几番试探儿子,得知的都是非卢家娇月不娶。也因此,杜寡妇万不得已才会动了那种心思。

    她几乎可以预料到到时她儿子的反应,可她没有办法,只希望她到时候诉诉苦再哭上一哭,能将此事掩盖下去。

    不就是个女人嘛,灯一关都一样,希望儿子能明白这个道理。

    杜寡妇心事重重的望了东屋一眼,叹了一口气。心道:儿呀儿,娘为你也算是操碎了心,连脸皮都不要了,你可要千万争气些,到时候要什么样的女人会没有。

    崔氏最终还是决定给卢桂丽陪上一些嫁妆。

    不说其他的,铺盖衣裳总是要一些的,若不然女儿嫁去杜家后用什么,总不能新嫁娘还穿旧衣裳。十里八乡都有陪嫁给做新衣裳的规矩,她若是不给女儿做,会招来外人笑话的。

    只可惜老两口手里已经没有什么钱了,办这些东西花不了多的,几两银子也是要得的。无奈,崔氏只能找儿子媳妇们‘想办法’。

    那日胡氏来二房说老两口叫二房两口子过去,其实就是为了说给卢桂丽置办嫁妆的事,二房两口子没去,事情就落到了大房和三房头上。

    二房因为有那件事在前头,不出面也是正常,老两口除了叹息也不能说什么。可三房不出面,就有些说不过去了。不过乔氏这人做得出来,听闻又要让自家出银子,当场就给顶回去了。

    崔氏被气得不轻,幸好还有大房。

    胡氏倒也没有为难崔氏,很爽快的拿出了二两银子,二两银子虽不多,但办得紧凑些,也是够的。

    别问二房的人为何会知道如此详细,这还要归咎于乔氏闲的没事总来找梅氏说话的行为。自打分家后,乔氏就对梅氏热络上了。梅氏如今对这个妯娌,也是挺无语的。你摆冷脸,她当做看不见,再做过了,梅氏自己都做不出来,于是只能接受乔氏三五不时来二房这边串门的行径,偶尔听听上房那边的八卦,也就当是听乐子了。

    于是,卢桂丽婚事的一些细节都通过乔氏的嘴,进入了二房人的耳里。

    据闻,杜家当日来下聘,包的红封里没有银子。之所以会架势做那么足,不过是给外人看的。

    其实想都可以想象的出来,杜家又怎么可能有钱给卢桂丽做聘礼银子。

    还据说,杜家当日来下聘所带来的东西,都是胡氏出钱给办的。

    乔氏也是不小心听到胡氏和杜寡妇私下里吵起来,才知晓这一事情。乔氏十分诧异,她知道杜家的家境不好,没想到竟会如此差,怪不得会因为五亩地娶小姑子呢。

    知道这个秘密后,乔氏立马来告诉梅氏了。

    “二嫂,亏得你当初没上她的当,若是将月儿嫁去那杜家,不是害苦了孩子。”那个她自然指的是胡氏。

    梅氏的脸色十分不好看,她并不是个傻子,这发生的一出又一出,实在是让她不能不多想,当初女儿的婚事是不是胡氏故意设计出来的,就是想让她女儿去填杜家那个窟窿。

    毕竟她女儿若是出去做绣娘,养活一家人可是不成问题。

    而女儿素来很少出门,又因为自己不愿让她动针线,所以极少有人知道女儿能做一手不错的针线活儿,也就只有娘家人和婆家的人知道。因为女儿孝顺,闲来无事的时候总喜欢给家里人做衣裳,给胡氏这个做大伯母便做了好几身。

    梅氏越想越阴谋论,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防微杜渐,不让女儿碰针线,但还是没能逃过旁人的算计,算计的人竟是孩子她大伯母。

    梅氏没心情跟乔氏说话了,找了个借口将她支走。

    乔氏倒也识趣,也没做多留。

    卢明海这会儿不在家,梅氏也没有可以商量的人,只能耐着性子自己在家中想心事,越想越觉得就是如她所想的那样。

    这一切,卢娇月自是不知道。

    她现在会固定一个时间做会儿绣活儿,也不做多长时间,上午半个时辰,下午半个时辰。这样一来,她娘看见了也不会说什么。当然她也会有偷偷做的时候,幸好她和大哥换了屋子,她如今一个人住这边,倒也不怕她娘突然闯进来。

    另一边,乔氏回到前面,人还没到屋门口,就看见女儿卢娇杏从屋里出来,又往上房那边去了。

    这段时间,卢娇杏去上房的次数十分频繁。

    她打的是帮卢桂丽做嫁妆的幌子,陪嫁的铺盖和衣裳都是要现做的,卢桂丽身体不好,卢娇杏又够主动,崔氏便将这件事交给了她。也因此,最近她极少会在乔氏眼前出现。

    乔氏一挑柳眉,叫住卢娇杏。

    卢娇杏见娘叫住自己,脸不禁僵了一下。

    “跟我进屋!”乔氏道。

    卢娇杏不甘不愿跟在她娘后面,进了三房的屋子。

    “娘,有什么事啊,我还要替小姑缝铺盖呢。”

    乔氏冷笑一声,仿若不认识自己女儿似的,上下打量着她。卢娇杏被乔氏看得心里直发悚,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你如今倒是能行了,拿着上房那边来威胁你娘!”

    卢娇杏垂下头去,怯道:“怎么会呢,女儿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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