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氏瞄了乔氏一眼,撑着笑道:“你大哥和你两个侄子不在,就爹和娘在家,他们听到动静,让我出来瞅瞅怎么了。我当时手边有些事,就耽误了会儿,没想到等出来,事情已经解决了。老二家没吃什么亏吧?”

    乔氏笑得异常灿烂,道:“能吃什么亏啊?咱村子向来团结,没看来了这么多人,怎么可能吃亏?!尤其二嫂她兄弟过来了,还带了个本事的朋友一起,自然只有裴家人吃瘪的份儿!嘿,你别说,我当初就看二嫂那兄弟是个有本事的,结交的朋友个个都不是等闲人,就那韩进你知道吧?人家亲姐夫可是县里的捕头,裴家人还想送义小子去大牢,先把他们这群臭不要脸的弄进去!”

    接着,她目光在胡氏脸上来回巡视一番,又道:“大嫂要不要进去?不过这会儿二嫂可没功夫招呼你,人家忙着招呼客人呢。”

    胡氏笑得艰难,“不用了,既然老二家没出什么事就好,要不然他爹和公爹还要怪我了。我先回了,跟爹和娘说说这边的事,也免得两老操心。”

    胡氏像屁股后面有狗追似的就走了,乔氏在后面呸了一口,嘀咕道:“当谁不知道你那点腌臜心思,我就看着你怎么吃瘪!还手边有点事耽误了,我看是故意的吧,坏了心肠的婆娘!”

    外人都离开了,卢家二房人和梅庄毅两人打算进屋叙话,这才发现还有一个人没走,裴家兄弟俩竟然将妹妹忘在这里了。

    卢广义走了过去,面色无悲也无喜,他将坐在地上的裴贵娥扶了起来,声音几乎没有起伏地道:“你走吧。”

    本来见卢广义过来扶自己,还面露喜色的裴贵娥,顿时脸色一白。

    “义哥……”

    “你走吧。”

    “义哥,你别怪我,那种情况我实在是没办法……”

    “你走吧。”

    “义哥,现在只要你去跟我家里人说,我爹娘哥哥们肯定愿意把我嫁过来,咱们不用私奔的……”裴贵娥一面说,一面就往梅庄毅那边瞅去。

    这时,一个熊似的人快步走过来,粗鲁地将裴贵娥一提,就将她丢出门外。

    “我去你娘的!”

    穿得像只熊似的梅庄毅,将门就是一阖。

    “咋说粗话了,我记得你从来不说粗话的。”韩进在一旁调侃。

    梅庄毅没好气道:“我气的!”又教训卢广义:“以后碰到这样的人,不用给她留脸,不要脸的人就只能这么对待。”

    这话虽有些粗鲁,但不得不说确实是这个道理。二房人都厚道,所以行事难免会有顾虑,而梅庄毅就没这种顾虑,他素来任性妄为惯了。

    无法说对错,只能说为人处事的方式不一样罢了。

    不过经过这事,二房人也都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特别人要特别对待,要不然只会惯得蹬鼻子上脸。

    按下不提,大家进了屋。

    二房两口子和梅庄毅、韩进都上了炕,几个小辈则在炕下火盆前围坐着。

    梅庄毅上炕后,就连声道真暖和,说县里实在不是人呆的地方,还是乡下暖和。其实这与天气无关,而是县里的人习惯烧炭取暖,而乡下人穷,舍不得烧炭,都是烧火炕的。尤其梅庄毅又刚打南面回来,一时之间适应不了南北之间的温差,也是正常。

    见小舅舅怕冷成这样,卢娇月出了屋子,去灶房煮了一壶红糖姜茶,提了过来。

    这红糖姜茶是二房人冬日里惯喝的,一碗下去,整个人都暖了。知道小舅舅爱甜口的,卢娇月特意给他碗里多放了一些糖,然后又照着家里人各自的口味,在几个碗里一一放了红糖。

    轮到韩进,卢娇月也不知道他的口味,不过还是照着给梅庄毅的分量放了,明显比二房其他人碗里多。

    之后用烧滚了的姜茶去冲红糖,顿时一股辛辣夹杂着红糖香甜的味道扑鼻而来。

    梅庄毅早就等着了,见卢娇月给他端了一碗过来,接到手里就喝了一口。明明被烫得直咧嘴,还一个劲儿叫着好喝,又道外甥女知道疼舅舅,也就月儿懂他的心。将卢娇月逗得掩着嘴直笑,梅氏则是嗔他说,这么大的人,还像个孩子。

    其实换着平时,梅庄毅很少会这么无状的,也是离家久了,实在想念得慌。

    卢娇月又给二房两口子一人端了一碗,轮到给韩进端的时候,莫名有些心慌。

    “进子叔。”她端着碗,递过去,没敢抬眼。

    韩进瞥了她一眼,才将碗接下。

    喝了茶,梅庄毅就着今日之事,对二房人进行了一通点拨。

    他倒也没多说别的,只是指导以后碰到这种人应该怎么对付。至于其间的是非对错,却并没有多说。每个人都有自己行为处事的方式,也许在外人看来二房人确实有些妇人之仁,可在梅庄毅和韩进来看,这正是他们的可爱之处。

    外面的世道尔虞我诈,太残酷,人与人之间,多一分温情,多一分容让与包容,总会让人性看起来更有希望。当然好人遇上坏人这种事,就另在外了。若不然怎么会他们在外面风评素来不好,而二房一家子人走在外面,却没有几个人说不好的。

    只是有些太厚道了,不过有他看着,也不会吃什么大亏。梅庄毅默默地想。

    同时另外还有一种人有这种想法,那就是韩进。他早已视自己为二房家未来的女婿,保护老丈人家责无旁贷。以后要对老丈人家里更上心一些,韩进喝了一口甜得发腻的红糖姜茶,如是想着。

    之后,梅庄毅便开始讲自己在南方那边的一些见识,大家坐在一起,你一句我一句的,聊得热火朝天。

    这种场景是韩进从没经历过的,这就是家人吧?

    他望了一眼炕下坐在火盆前,正专心致志听小舅舅说话的卢娇月。

    卢娇月心有所感,也看过来一眼,两人眼睛对了个正着,卢娇月脸一红,心里有些局促,借口去准备晚上的菜食,出了堂屋。

    韩进自打卢娇月出去后,便一直有些魂不守舍的,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将那一整碗红糖姜茶喝了个精光。此时嘴里甜得发腻,他素来不喜欢吃甜口的,今天也是见那茶是她端上来的,他才喝了几口,没成想一个不留神,竟全给喝光了。

    梅庄毅留意到好友的神情,瞥了一眼碗底的红糖渣滓,调侃道:“我说今儿个怎么破天荒,素来不吃甜口的人,竟然将这一碗茶喝了个精光。我还想着莫是小月儿舍不得给你放糖,如今看来也不是嘛。我说,你来我姐家还这么客气作甚,不喜欢喝直接说就是了。”

    韩进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梅氏有些不好意思道:“看这丫头也太实诚了,我让老大再给你换碗别的茶解解口?”

    韩进摇了摇头,道:“不用麻烦了,大姐,我自己去找点水漱口。”说着,人便下了炕。

    “灶房里有水,你让月儿给你舀。”梅氏交代道。

    韩进点点头,就出去了。

    到了灶房,卢娇月正在案板上切菜,见他来了,她心里莫名有些慌,还有些羞窘。

    “你咋来了?”

    “我来瞅瞅你。”

    正说着,卢广智从外面钻了个头进来,道:“大姐,娘让我跟你说,给进子叔泡碗茶。进子叔不吃甜口的东西,你把他碗里放糖放多了。”说完,嘻嘻一笑,又对韩进说:“进子叔,我娘就是喜欢瞎操心,我就来说句话。”

    之后,人立马就不见影了。

    卢娇月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期期艾艾道:“我不知道你不吃甜口的,是不是嘴里发酸,我这就给你泡茶。”说着,就将手在围裙上擦了擦,忙着要给韩进泡茶。

    韩进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道:“没事,只要是你弄的,我都喜欢吃。”

    卢娇月心里又窘又欢喜,万般情绪化为了一句娇嗔:“瞧你嘴甜的,看来真是糖吃多了。”

    韩进没料到她竟会调侃自己,一时有些愣住了。

    瞅着这空档,卢娇月将自己的手从他手里抽出,去灶上看小灶头上的水烧开没,好给他泡茶。见水是滚的,便转身在橱柜里拿了一个瓷碗出来,又在另一个柜子里摸出一小罐茶叶。

    拈了一小撮茶叶,用滚水冲泡了,顿时一阵茶香扑鼻而来。

    “快喝吧,用茶解腻是最好的。”

    韩进端起茶碗,也不喝,就倚在那里看着卢娇月在案板前忙着。

    卢娇月本就是为了掩饰自己的羞涩,才会去案板前继续忙,此时被他这么盯着看,更加局促了。

    “你看啥呢!”

    “看你,真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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