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侄共侍一夫,想想就恶心。

    “我估摸着你小姑姑是想忍着让卢娇杏生下孩子,然后再撵她走,毕竟以你小姑姑的身子,以后恐怕也是不能生孩子的。”梅氏猜测道。

    “都这种情况了,她怎么还觉得能把人撵走?她哪来的自信?”

    梅氏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道:“谁知道呢,人和人的想法大概是不同的。你三婶之所以气成这样,一来是杏丫头死不悔改,二来也是她撞破后硬要把杏儿那丫头带走,谁知道你小姑姑还在前头拦着她。”

    好吧,卢娇月这下真是没话可说了。

    “那三婶打算咋办?”

    梅氏摇了摇头,脸上戚戚然,“你三婶这阵子上门少,我也没问她到底想咋办。我估计终归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儿肉,你三婶如今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卢娇月叹了一口气,可真为难她三婶了。这不是生了个女儿,是生了个冤孽。

    她正欲和梅氏说什么,突然听到外面响起周进诧异的声音。

    “你咋来了?”

    庄氏敲门后,就被程婆子领了进来。

    程婆子虽没见过庄氏,但听说过周进有个娘,只是不在这边住。问清楚庄氏的身份,就把她领了进来。

    庄氏满脸局促:“我听说你媳妇生了,想着今天是洗三,就专门过来了。”顿了下,她解释道:“本想上午就来的,被耽误了会儿,估计是赶不上孩子洗三了,我就是来看看孩子……”

    梅庄毅见庄氏来了,人就避去了西屋。

    周进听完后,点点头,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孩子在里头,我领你去看看。”

    见到梅氏后,庄氏更是无颜以对,她脸上带着十分明显的羞愧,对梅氏道:“亲家,谢谢你照顾进子,还照顾月儿,我、哎,我这个做娘的真是……”

    “没啥,真没啥,多大点儿事,月儿是我闺女,我把进子当自己亲儿子疼。应该的,都是应该的……”和庄氏唠了两句,梅氏就借故躲出去了,她实在不擅长应付这种场面。

    卢娇月也不擅长,可她这会儿在坐月子,不能下床,只能撑着笑坐在炕上听庄氏苍白而无力的解释。

    其实她都能明白,也许只是管中窥豹,但从那日韩老栓上门的样子,就能知道这近一年的时间,婆婆为啥没上门。甚至她怀着身子的时候,也没见她出现过。

    卢娇月是个善良的姑娘,也许天性使然,也许是活了两辈子的原因。她逢上什么事,总会设身处地为他人着想,而不是自私自利地只想着自己。

    人活在世上,总有这样那样的为难,谁能保证自己一辈子就不会对不起人?只要心是好的就行。她看的出庄氏的为难与难以启齿,甚至看的出来她的愧疚,想着对方的处境,所以她真不好谴责什么。

    尤其她还是进哥的亲娘。

    可她也并不是一个太会说话的人,只能对庄氏道:“娘,真没啥,进哥虽然出门了一段日子,但家里买了人侍候,还有我娘家就在隔壁。生点点的时候,我也没遭什么罪,家里人都守着呢,进哥也赶了回来,你看我现在挺好的。”

    庄氏连连抹着眼泪,语不成调。

    “好孩子,娘亏心,对你亏心得慌。你娘照顾了你这么久,你生孩子还忙里忙外,你坐月子可万万不能再劳烦她,我来侍候你坐月子吧……”

    听到这话,卢娇月有些吃惊地望了周进一眼,不过两人也来不及交流,只能她自己应付道:“真不用的娘,我娘反正也没啥事,家里还有程大娘帮着照顾……”

    周进也出声道:“你家那边还有那么一大摊子,你来添什么乱!”其实周进也没想这么说,可不知怎么话出口就成这样了。

    庄氏的身子僵硬了一下,卢娇月嗔了他一眼,赶忙拉着她手解释道:“娘,你可别误会,进哥不是这个意思,他就是不想给你添麻烦。”

    “我懂,我都懂。”庄氏抹了抹眼泪,打岔道:“孩子呢,我能看看吗?”

    周进这才从炕梢把点点抱了过来。

    炕这东西热得不均衡,一般都是炕头热,炕梢的温度稍微低一些,小奶娃经不得热,所以平时孩子都是放在炕梢的,让她可以感觉到暖,但不会暖得太厉害。这是梅氏叮嘱的,两个新上任的爹娘也不懂这些,反正就是听娘的。

    庄氏抱着襁褓,激动地手直打哆嗦。想去碰碰孩子的小脸蛋,却又踌躇不决。就在这时,熟睡中小点点睁开了眼睛,对她咧了咧嘴,这个时候的孩子其实是不知道笑的,但让庄氏来看就是小孙女对她笑了。

    “她对我笑呢。”庄氏刚止住的眼泪,唰的一下就出来了。

    卢娇月凑趣道:“点点这是喜欢奶奶呢。”

    庄氏当然知道儿媳妇这是在宽慰她,她虽没和卢娇月处过,但看也知道这姑娘是个好的。她曾无数次感激老天,给他儿子这么好的媳妇。

    庄氏整整在周家呆了半个下午才走,临走时还念念不舍的,卢娇月对她说,让她有空了就来,她连连点头。

    庄氏走后,周进陷入沉默。

    良久,他才揽住抱着女儿的妻子,道:“谢谢你。”

    “谢我什么?”

    周进深吸了一口气,“谢谢你之前说得那些话,谢谢你没有对我娘心生埋怨,谢谢你帮我宽慰她。其实我并不是个太会说话的人,明明有时候不想对她那么说,也不想伤她的心,但每次话说出口,总是会让她伤心。养儿方知父母恩,生了点点以后,我才觉得我以前待我娘有些苛责了,不管怎么样,她都是为了我和我姐好……”

    卢娇月有些不习惯这样的周进,遂打岔道:“行了行了,咱们不说这个。既然明白这些,以后咱们好好孝敬她就好。虽有些不方便,但总是有机会的。”

    周进点点头,在她额角吻了一下。

    庄氏直到天擦黑才回到韩家庄,踏进家门,就见家里静悄悄的。

    东西厢都点着灯,屋门紧闭着,倒是正房那边黑灯瞎火的。

    她踌躇了一下,就往正房那边走去。掀开门帘子走进去,抬头就对上正坐在炕上韩老栓的大黑脸。

    “这是去哪儿了,这么晚回来?”韩老栓有些阴阳怪气道。

    庄氏没有理他,去了一旁凳子上坐下。

    韩老栓继续道:“小海到处找你,哭得不得了,我对他说你去找你亲儿子去了。”

    庄氏唰的一下自凳子上站起来,往西屋跑去,“你丧心病狂!”

    西屋里黑漆漆的,庄氏抖着手去把灯点燃,就看见小儿子歪在炕上睡着了,脸上还带着泪痕。

    自打那次后,韩老栓便在韩小海耳边有意无意说周进的事,说他搬到附近的一个村子落户,说他娶了媳妇,媳妇怀了孩子,还说周进提了几次让庄氏跟他过去住。等庄氏发觉已经晚了,小儿子总怕她会扔下他跟大儿子走了,连私塾都不去了,还是她百般安抚再三保证,才又去私塾。即是如此,每日下了学,韩小海首先第一件事就是找娘。

    庄氏恨韩老栓,更恨他掐准自己的命脉,也因此她明明知道儿媳妇大着肚子,儿子又出远门了,却是没办法上门。这次还是终于忍不住了,才趁韩小海去私塾上学之际,偷偷跑去大溪村。

    庄氏摸着小儿子的脸,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着。

    韩老栓像鬼一样的走到她身后来,“心疼什么,我以为你不心疼他的。”

    庄氏当即就想站起来和他厮打,她此时心里藏着恶鬼,恨不得撕碎眼前这个人才好,可当眼神触及到熟睡中的小儿子,她僵硬而紧绷的身子却又顿住了。

    一个声音从她牙齿缝里挤了出来,“你给我滚!”

    韩老栓嗤笑一声,扭头而去。

    庄氏明白那嗤笑是什么意思,在韩老栓走后,双肩一下子塌垮下来。

    老天为什么不让她死,为什么不让她死!

    坐月子的这一个月的时间,对新上任的爹娘来说是混乱的。

    虽有梅氏和程婆子两人在一旁搭手,可孩子要吃奶,晚上自然只能跟卢娇月睡。而周进又不愿意搬去西屋,也因此他跟卢娇月过上没白天黑夜的日子。

    时间对两人来说没有任何意义,他们的时钟是跟着小点点转动的。

    小点点还小,肚子里装不下东西,半个时辰就要吃一次奶。白天黑夜都是这样,吃完了就要尿就要拉,白天还有梅氏和程婆子在一旁帮忙,等晚上的时候,周进觉得两人辛苦,既要照顾母子俩,还要忙着做家务做饭,也不忍两人一把年纪了,还要晚上守夜,便自己亲自上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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