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落!
    吕阳的腿顿时下陷,气劲废墟澎湃四溢,周身符文遍布,发出一声金属相撞之声,地板破裂,掀起一阵灰尘,双腿弯曲,瑟瑟发抖,他的脸彻底变形,方天画戟已经弯曲到了一个极致。
    诸多房屋当即倒塌破碎,那些在远处的南宫家门客被这一道剑气震伤,根本来不及躲避,只是余威就将这很多人马破开掀飞,宗师面前,一切有为法都是无为法。
    “咔嚓”
    一声轻响,方天画戟破开一道裂缝,吕阳脸色一变,用力摇了摇牙,却在这一瞬间,一口鲜血喷出来,方天画戟直接断成两截,整个人也横飞而出,砸在石板上,顿时发出“铿锵”之声,地面上砸出一个人形坑,烟尘一地。
    而杜若则在那剑落下之下就快速逃跑,虽然他跑得很快,而且也因为吕阳阻挡了大部分攻击的原因,仅剩那点机会让他跳到了街道旁的墙上,然而,这一剑下,这条街都快翻了,一面墙,宛若纸糊的一般粉碎。
    唐刀飞落插在地上,杜若从墙上骤然落下,一口鲜血喷出来,身上也是遍体鳞伤,无数道剑划过,留下伤痕累累,随着那一剑消失,他直接开始大口大口的吐血。
    狼狈不堪根本不足以形容此时的杜若,他几乎只剩下一口气了,就那样躺在地上苟延残喘无可奈何,身上的鲜血也在不停地流出,那些伤口里似乎都若隐若现有着剑气在游动,杜若能够感觉到,仿佛千万根银针在血脉里来来回回,让他的伤口根本无法愈合。
    “大哥!”
    杜若强忍着浑身疼痛,用力翻了一个身,趴在地上,像是蚯蚓一样,吃力的往前蠕动着,好半晌才爬到吕阳用身体砸出来的那个大坑旁。
    “大……大哥,你怎……怎么样?”
    废墟般的街道上被杜若的蠕动拖出了一条长长的血路,当他停下来时,血液快速堆积,有些都已经缓缓流进了坑了,他咬着牙掏出血淋淋的手臂,轻轻的拉了拉吕阳的衣服。
    杜若的手臂已经变形,衣袖完全破碎。
    当他深出手的时候,吕阳终于动了一下,缓缓从深坑里爬出来,浑身也是破败不堪,鲜血淋漓,趴在杜若面前,咧开嘴笑了,刚笑了一下,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
    两人对视了好一阵,鲜血布满的都绽放出笑容。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笑得很放肆,笑得很淡然。
    只是有一些神经病一般大笑。
    南宫琥珀站在另一边,静静地看着。
    正被南宫家门客扶着的南宫家成也突然大笑起来,猖狂的大吼道:“来人,快,快,给我杀了他们,给我乱刀砍死,给我……”
    南宫琥珀突然转头,眼神冰冷的看了南宫家成一眼。
    那一瞬间,南宫家成浑身冰冷,如入冰窟,没敢继续说话了,他被南宫琥珀那冰冷的眼神,泛着寒光的瞳孔给吓到了,他有一种感觉,他若是敢开口,或许,不知道从何处就会飞出来一柄剑,插在他的嘴里。
    这是位宗师,无情之道。
    笑着笑着,杜若也累了,用力翻了个身,怀里一个平安符落了出来,他瞥了一眼,也没有捡起来,都没有意义了,他躺在地上,大喊道:“扶摇仙子,给我们兄弟俩一个痛快吧,都是混江湖的,最后一丝尊严,希望您成全!”
    吕阳也翻了个身躺着,沉声道:“能够接扶摇仙子一剑而不死,我吕无道也没算白活这么多年,死在你剑下,不冤!”
    大风来时,南宫琥珀那红衣飘飘,秀发飞舞,神情淡漠,仿佛碧蓝湖水,没有一点杂质,气质超尘脱俗,不食人间烟火。
    打量了一眼杜若和吕阳,当目光落在杜若旁边时,她突然怔了一下,平淡的眼神里出现了一抹恍惚。
    一把长剑突然带着光泽自远方飞来,瞬间消失在南宫琥珀身旁,也在那一刻,这条长街上无处不在的剑气骤然消失,该有的风声依旧还在,该有的星辰依旧在闪烁,废墟在滚动,一切有声却胜无声的寂静,只有一步一步轻缓的脚步声。
    杜若和吕阳头对着头,脸上带着坦然的笑容。
    “大哥,只可惜,认识你太晚了。”
    “不晚不晚,刚刚好!”
    “是啊,刚刚好,那就约定来世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如何?”
    “哈哈,你们这些读书人,就是会说话,不过,我怎么记得这是男女之情的话,怎么,你想下辈子嫁给我还是娶我啊?”
    “大哥,下辈子你还是多读点书吧,这句话可不是形容爱情的,是同袍,是兄弟情!”
    “那好,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杜若微微笑了笑。
    死,真的不可怕,本就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多活了这么久,还有何遗憾的,况且,这一次死亡,还有个兄弟陪着一起,不枉走着一遭,不亏!
    南宫琥珀的脚步声越来越清晰,渐渐地,能够看到那红衣之下有一片白花花的大长腿,只是,可惜不是时候,否则,值得好好欣赏,这双腿,够玩十年吧!
    杜若缓缓闭上了眼睛。
    吕阳也缓缓闭上眼睛。
    过了一会儿,杜若突然感觉到南宫琥珀似乎蹲在了他身旁,微微睁开眼,就看到南宫琥珀捡起了那个装饰特别丑的粉色平安符,“平安”二字还差了一点,但是,南宫琥珀却看得很仔细,冰冷的脸上居然出现了一丝柔情。
    杜若吐了一口气,说道:“怎么,扶摇仙子你眼光这么别具一格啊,既然喜欢,那我就送给你了,若是将来遇到有个黑丫头来认领,就还给他她,嗯,顺便跟她说一句,我已经死了,让她逢年过节的给我烧点纸……”
    南宫琥珀脸上突然掠起一丝笑容,仿佛融化了一个世界,很怪异,似乎是在气恼,也似乎是宠溺,低头看着杜若,柔声道:“这么丑,你还一直都带在身上啊,你不是很嫌弃的嘛?”
    杜若眼中闪过一抹惊异,瞪大了眼睛,道:“大妞,是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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