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拢在一边的窗帘,透出几丝薄薄的亮光,外面的天空灰蒙蒙一片,狂风之下树叶掉的差不多,窗户之下的花圃已经见不到半朵完好的花,经过一叶狂风骤雨的摧残,植物被折磨了精疲力尽,再无心修饰自己的外表。

    偌大的床上,两条人影交缠在一起,娇小的人乖巧的被圈在宽广的胸怀,这似乎还不够锁住她,于是男的又加了一条腿扣在她的膝盖,牢牢地拉近彼此之间的距离。

    “嗯……”女的似乎有苏醒的趋势,轻哼一声,转了转身子,却没有能够换一个姿势,她蹙起眉头,双手猛地一挣,打在男的脸上,只听见清脆的一声弹奏声,这个被台风束缚的早晨总算是来临了。

    餐桌之上。

    辛深京用勺子挖着碗里的粥,不时小心翼翼的抬头看正在用冰块敷脸的某人。

    “在欣赏自己的成果?”顾修容注意到她再次看过来的眼神,将冰块放在桌上,露出右边脸颊上通红的一片,身子往前凑了凑:“怎么样啊?还满意吗?”

    辛深京刚往嘴里送了一口粥,看着他一脸委屈凑过来要说法的样子,突然觉得好笑,笑的时候又忘记自己口中还有东西,于是——呛着了。

    惊天动地的咳嗽声中,顾修容捧着牛奶往嘴里送,幸灾乐祸靠坐在椅子上:“真是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啧啧。”

    辛深京咳得眼中含泪,又听他这么吐槽自己,恨恨道:“你的语文挺好啊。”

    “一般一般,程度在你之上而已。”

    “臭不要脸。”辛深京用面纸擦干眼角的泪水,继续捏着勺子往嘴里送粥,虽然嘴巴贱,但是煮粥的本事不错,这粥不加小菜,她都能喝两碗。

    “我臭不要脸?”顾修容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单手指着自己的鼻子:“你一定忘记了昨天晚上你自己是怎么样的了。”

    辛深京丢给他一个卫生眼,下了桌子,去厨房盛第二碗,顾修容小口喝了一口牛奶,笑骂道:“还是一个猪。”

    吵闹中带着平静温馨的早晨,在一串急促的敲门声中被打破,辛深京回到桌子上,看着还在悠闲喝奶的顾修容,瞪眼:“门响了这么久,你不去开啊?”

    “不想开,开门肯定没好事。”

    “你听他还在敲,一定是很急的事情。”辛深京放下勺子,打算自己去开门了,顾修容看着她的背影,轻哼:“一定没有好事。”

    门打开,门口站着一位穿着风衣的大叔,满脸的络腮胡子,一头卷卷的黑发被风往后吹开,露出高高的发际线。

    “顾修容在家吗?”大叔礼貌的问了一句,然后身子灵活的将还在发呆的辛深京往旁边一挤,自言自语的走进屋子,看见坐在桌子上的顾修容,兴高采烈抬手打招呼:“我就知道你在家。”

    “不,要办案的那个我今天不在家。”顾修容朝站在大叔身后的辛深京喊道:“快回来吃饭。”

    “哎哟喂,我就知道你小子下手够快,但是快到这种程度还真是老王我吓到了,这不是上次那个在警局做笔录的姑娘吗?”大叔贼兮兮的坐在沙发上,也不着急说自己到底是来干什么的,上下打量了一下辛深京:“不知道还要多久,你这个黑风洞就可以多个压寨夫人?”

    顾修容懒懒的扫了他一眼,视线又落在杵在桌子前面的辛深京:“干什么呢?粥都快冷了,还不喝。”辛深京连忙听话的坐回桌子前面。

    大叔看见,又嘲笑道:“你这个小娇妻还挺温顺。”

    我不是小娇妻,辛深京在心里补充。

    “你可以离开我家了。”顾修容放下杯子,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然后下了逐客令。

    大叔不高兴的撇嘴:“你这个混小子,这么没有礼貌,我既然来了哪有轻易走的道理?”

    “张小川昨天晚上回来了,你走吗?”顾修容双手插在裤兜里,靠在桌子上,看大叔茂密的毛发内精彩纷呈的表情。

    张小川是谁?辛深京小口的喝着粥,密切的关注着发生的一切。

    “卧槽!”大叔骂了一句,立刻站起身要往外面冲,走到一半,又折了回来,满脸沮丧:“不行,我现在不能去。”

    “为什么不能去?”

    “这就是我今天来找你的原因。”大叔上前一把抓住顾修容还放在裤兜里手,双眼恳切:“我需要你。”

    我的天呐!现在是什么画风?粗糙大叔和鲜嫩少年之间的爱恨情仇吗?我的手指,我的手指,我的手指好想碰键盘!

    辛深京捧碗的手不自觉的更紧了些,兴奋的颤抖着手中的勺子,发出轻微的声响,两只眼睛更加是目不转睛的盯着正在上演的年度大戏。

    “可是我不需要你。”少年清冷的外表一点温度都没有,吐出的话语宛若冬日里的冰碴子。

    大叔痛苦的呐喊,依依不舍:“我们以前是有过美好的岁月的。”

    “你说了,那也是以前。”少年的心坚如磐石。

    “你不要这个样子,你这个样子我会很受伤。”大叔伸手捂住自己的心脏,因为心痛连连后退。

    少年冷哼甩开他的另一只手:“赶紧滚。”

    “你怎么可以如此冷血无情,你忘了我们曾经比肩作战了吗?”大叔不肯离开,在做最后的挣扎,他想挽回这段感情,即使它不被世俗所容。

    “王雪成!你要是再不滚出我房子,今天我就让你彻底出不去!”压抑怒气的声音,少年双手交十发出清脆的骨节声,目光阴冷。

    原本看戏的辛深京,也不知道脑子里面的哪根线崩掉了,激动的将碗往桌子上一放,动作激烈的离开餐桌,冲到大叔面前说道:“这个时候你需要给他一个拥抱,来融化他像千年寒冰一样坚不可摧的心脏。”

    大叔似懂非懂,问了一句:“这样做有用?”

    辛深京恳切的点头,然后又来到顾修容面前,双手交握:“你心里是不肯他离开的,即使嘴里吐出的话语如此冰冷,但是你潜意识里面还是不愿意他走远的,你不想看见他沮丧离开消失的背影。”

    大叔上前一步,欣喜:“真的吗?小容容。”双手伸开,做拥抱状。

    顾修容一个头两个大,看着满眼都是星星的辛深京,知道她又抽风了,但是没有想到王雪成这个渣渣也跟着起哄。

    “你要是再敢把我和男的凑一起,我就让你夜夜笙歌风流不止!”顾修容咬牙切齿的在辛深京耳边哼道,说完还示威性的咬了一口她的耳坠。

    于是原本沉浸在bl导演梦里面的辛深京粉白的脸“噌”一下变得通红,然后捂着脸急冲冲的往卧室里跑,再也不出来了。

    大叔轻佻的吹了一声口哨:“挺会撩妹啊,啥时候教教我啊。”

    “你赶紧滚。”顾修容黑脸,一看见这货就没好事。

    “别呀,那边还指望着我请回大神帮忙破案呢,这个案子跟宗教似乎有点联系,杀人手法贼血腥了……”大叔似乎想到了案发现场,晃晃脑袋赶紧让自己不去想。

    “不去不去。”顾修容伸出手将大叔往门口推:“我没空。”

    “唉!有话好好说嘛,我都不去看张小川了,你就应该知道这个案子情节严重,身为这个城市的一员,你怎么也得出一份力啊。”大叔努力劝说。

    “我顾修容冷血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案子血腥怎么样?哪一件案子不血腥?不去不去。”大叔已经被他推到了门口,站在台阶上。

    “你再考虑考虑啊,案子发生在……”

    “砰!”门被无情的关上了。

    大叔摸摸鼻子,继续把话说完:“发生在你小娇妻家附近。”

    “什么?”门刷的一下重新被打开,露出顾修容那张满脸不耐烦的脸。

    大叔知道有戏,抬脚往上走了一步:“这个案子发生在她租的房子附近三百米,你就算不为了其他人着想,也得为了她着想啊,犯人一天不被抓住,你那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就存在一天的危险,她不可能每天都住你这儿吧?”身子微微一挤,他再次进入屋中。

    顾修容站在门口,深呼吸了一口,看着那张满脸络腮胡子的脸,终于松了金口:“有资料吗?”

    “我们车上说。”大叔听罢立刻朝他走:“今天早上六点的时候,居民在垃圾堆发现的尸体,还没有来得及做成书面材料,我先过来找你的。”

    “给我五分钟。”顾修容点点头,然后朝着卧室走去,手放在门把上一扭,发现里面反锁了,想到了刚刚她脸红的样子,他唇角微勾。

    “开门,我进去换个衣服。我要和王雪成出去办案。”

    辛深京趴在被子上,听完露出一张脸,然后下了床去开门,在看到顾修容似笑非笑的表情后,原本降下来的燥热,这一刻刷的一下再一次上了脸。

    不过这一次顾修容没有再调戏她,进屋之后就利落的从衣柜里拿出一套衣服,然后丝毫不避讳的直接脱了上衣,矫健的身材瞬间进入辛深京的眼帘,看的她直吞口水。

    顾修容很快就把衣服穿好,走出房门的时候,发现辛深京还傻乎乎的站在门口,觉得很可爱,便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我出去了,你在家里等我,等台风过去后,我再送你回家。”

    辛深京根本没有听到他说的话,只知道刚刚那个摸头杀简直戳中了她残留不多的少女心。

    大叔已经坐在了车上,目光依依不舍的看着顾修容隔壁家的窗户。

    “老天总是不让有情人终成眷属。”他轻叹。

    顾修容嘲笑道:“是你道行太浅,收不了张小川这个泼猴。”

    大叔觉得有道理,点点头:“我还需再去西天取经。”

    车子发动,带着警笛声,像离弦之箭窜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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