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礼红着眼,一身风尘仆仆,这一路走的慢,天气又热,也着实折腾的狼狈消瘦,也苍老了几岁,可怜的不行,“玉姑!”

    魏华玉看着她冷笑,“原来是爹!您这是衣锦还乡了呀!不是被后娘告了停妻再娶,回来的就剩你一个啊?跟着你回来的,不是妻儿,竟然是仆人!?”

    听她这嘲讽的话,魏礼虽然已经做了准备,还是心里不悦,面色却不改,老泪落下,“玉姑!我之前错信了柳氏那个毒妇,竟然不知道她给你们下了药下了毒!只看她柔弱可怜,每次都是先哭,却是错信了她,反而被挑拨的待你和音姑不好!爹以后不会了!爹这次看清了!我要弥补你们!”

    魏华玉冷笑出声,“弥补我们?你要真会弥补,就不会让二郎去给你替罪坐牢了!自己好胳膊好腿,自己犯的事儿自己的罪,却叫儿子给你替罪!一个坐了牢的人,再出来还有啥出路?你这是为了自己不吃苦受罪,为了自己荣华富贵,把亲生儿子都坑了!可能耐的不得了!我和音宝儿可不敢要你的弥补!不来坑害我们就烧高香了!”

    “玉姑......我也是......六神无主了,才同意了二郎去给我替罪的啊!我出来冷静之后就后悔了,只是官府已经判过了,不允许更改了!我这一路都是陪着二郎走过来的!”魏礼哭着解释。

    “是啊!他走路带夹板,你坐马车。”魏华玉毫不客气的怼回去。

    魏礼立马否认,“我没有坐马车,我是陪着二郎一块走回来的!”

    “我们都是瞎子,傻子,你是聪明人,不用跟我们瞎子傻子解释!我们听不懂!”魏华玉不想多理她,抬脚就走。

    魏礼又叫住她,“玉姑!”

    魏华玉又转过身,“对了!我话还没说完!你回来的目的我们也都一清二楚,你打的主意,我们也都知道!你敢再做出算计音宝儿的事儿,我绝对跟你没完!”

    “我没有啊,玉姑!”魏礼眼泪落下。

    “收起你这副让人恶心的嘴脸,对着柳家哭去吧!柳家还等着找你要儿子呢!”魏华玉怒哼一声,警告完,带着林妈妈大步离开。

    魏礼一听柳家找他要儿子,顿时皱起眉,脸色有些不好,又看魏华玉对他丝毫不假辞色。看来真的只能水磨工夫了!?

    柳家已经商量定了派柳成梁一家去柳氏流放地,只一千多里,也不算远,就是前面清苦些。柳成梁自作主张,想要报复魏华音,还有当初砸破他脑袋之仇,但却让魏华音和百余直接把柳氏给告了。也算是恕罪。

    就等着老三柳成材回来,可老三却一直没有人影,也根本没有人见他从京城回来。

    柳满营一家都预感不好,柳赵氏还做噩梦,梦见老三被人害死了!害他的人就是魏礼和袁氏。

    整个柳家二房一片惨淡愁云密布。

    衙门已经报了案,不过却也知道,就算使钱,人在京城丢的,别说人丢了这种事一般不管,想管也没有那么长的胳膊,一个地方小官能伸到京城去。

    所以知道魏礼会回来,就专门盯着他。

    见他回来了,立马就堵上了门,连给魏礼喘口气的机会都没有。

    柳满营那边女儿被流放,小儿子去了袁府之后失踪找不到,火急火燎,心里又憋着恨,嘴上起的全是燎泡,两眼凶恨饿狼一样盯着魏礼,“你不把我儿子还回来,我就立马到官府告你谋害人命!你别想好过了!”

    魏礼也问过,怕柳氏和柳家找事儿,袁氏很肯定的对他说过,“人的确是逃走了!刚开始袁氏把他和二郎叫进府里,也是为了用京城的荣华富贵留住他们,先让他们不往家里报信儿。后来柳成材逃了出来,袁家也不是很多下人,找了几回没找到人,想着他逃回老家来,就没有再管了!你们还找我要人,谁知道他是不是独身一个上路,在路上遭了什么事儿!别啥事儿都怨恨到我头上!”

    柳满营却不相信他的话,“你不把人给我交出来!我就报官!”

    “报官也需要讲证据!没有证据,你们跟谁有仇就告谁!天下早乱套了!以为官府会搭理你们!?真报官,上京城报去吧!”魏礼心里不耐烦,又怒恨的不行。

    柳满营困兽一样,两眼恨意汹汹,“走!咱们官府衙门见!”

    当真的到县衙里把魏礼给告了。

    魏礼现在又没有功名,更不是当官,儿子还在县衙大牢里蹲着,自然直接拿下了。能榨一点油水是一点。

    任职的县令知道这事儿可大可小,抓着魏礼就要打板子。

    师爷拦下,悄声通融。

    魏礼回来时,袁氏给了他两个仆从,一辆马车,三百两银子。

    这一下去了二百两,挨了二十大板。

    师爷说好话,得罪狠了,他这还跟京城那边通着气儿,这才放过了他,告诉柳家没有证据,不能无缘无故立案,让他们到京城告去。

    这就等于指望不上了。

    柳满营举头无望,跑去找魏柔娘,求薛家帮忙。

    薛家却不愿意再蹚这趟浑水,柳氏自己都流放了,他们家算什么玩意儿?儿子丢了也找薛家?当薛家是什么?一个下贱等的丫头片子送过来,就把薛家当钱庄使了!

    直接被薛家的下人轰了出来,“丢的又不是小娃儿,那么大个人,自己不傻,自己找去!啥事儿都找我们薛家!当自己什么玩意儿了!?”

    至于魏柔娘,根本连面都没有见。

    薛大太太直接吩咐了一句,“薛家的小姐,有个罪犯的生母,已经丢尽颜面!她要是去见,那就直接收拾行李,跟他们去了!薛家没她这号人!”

    魏柔娘连出来见都不敢见,只在自己院子里急的直哭,却半点办法都没有。

    进了薛家大门户她才发现,就像被看管起来了一样。虽然绫罗绸缎,金银珠钗,锦衣玉食不断,可她半点自有都没有。还每日被教养嬷嬷盯着,学习严苛的规矩和针织女红。

    以她在乡下窝子里长大的,没一点点世家小姐的样子,天天刺她,踩她,一个下人对着她横眉立眼,还敢下手打她!松懈一点,板子立马下来。半点没有之前过的舒心舒服!

    现在连自己姥姥家的人都不能见!

    虽然她知道来薛家是她的出路,不然就现在的情况,她可能下场凄惨,连陈家小妾都做不成。可在薛家却让她心里更加迷茫了。只有用怒恨支撑着她。

    自己偷偷练习坐卧行走,吃饭喝水的各种礼仪规矩,讨好教养嬷嬷,争取早日能出去,能报仇!

    求助无门的柳满营和柳成梁他们,又到魏家二房闹,闹着找他要人。

    魏礼也心中恨怨难平,袁氏就给了他三百两,这一趟衙门之行,就断送了他二百两银子,还挨了板子。直接让人把他们轰出去。

    魏家沟的村人从他回来就一直在看热闹,见柳家的小儿子去找他,却是再没有回来也找不到了,这闹了一场又一场的,跟看大戏一样。

    魏嫂子几个说起来,都唏嘘袁氏够狠,够毒,因为之前柳氏娘几个吃的水中被投毒这事儿,现在也怀疑柳成材的命折在了她手里。

    听她们议论,魏华音回去拉着白玉染问他,“柳成材被弄去哪了?你知道不知道?”

    白玉染一脸无辜,“不知道啊!我让唐小忠他们去查了,但是没有查到!”

    “你真不知道?”魏华音眯着眼打量他。

    白玉染看着她笑,“怎么?我就这么无所不知?哎呀呀!原来我在音宝儿心里,这么能干!”

    他一脸自恋,夸自己能干,却用那种含笑意味的眼神看着她,魏华音顿时黑了小脸,凶凶的瞪他一眼,“不知道就不知道!”

    看她小模样实在可爱,白玉染笑着把她拉进怀里,“管他干嘛!说不定在半路死了呢!”

    魏华音幽幽的看他。总觉得他像是知道点什么!

    白玉染揉乱她的头发,又拿了发带要给她梳头。

    “太长了,热。我想剪掉!”魏华音看着满头的乌发,实在有点苦恼。虽然不用她自己洗,有人伺候。但头发长在她头上,绾起来沉,披下来热。

    她前世剪过好几次,长长了就剪掉。白玉染知道她之前生活的地方不讲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能随意剪掉这些规矩。

    虽然舍不得她一头乌发,但她又确实烦恼不喜欢,“好!我给你剪!”

    魏华音提过几次,没想到他真的同意了,“我真能剪掉吗?”

    “小傻瓜!当然能!要剪成什么样,我给你剪!”白玉染宠溺的抚着她的小脑袋。

    “到这!”魏华音伸手在下巴比划,剪成短发!清爽利落,还不用怎么打理。

    白玉染黑着脸幽幽瞪她,“我替你跪搓衣板吧?”

    魏华音知道肯定不行,逗他一下气他一下,看他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眼中闪过笑意,压下微微扬起的嘴角,伸手被后背比个位子,“那剪到这吧!”

    白玉染看了下,勉强同意,拿来剪刀,给她把下面的头发剪掉。

    钟婶回来看见,吓的大惊失色,“公子!你怎么能......怎么能剪掉少奶奶的头发呢!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头发不能剪啊!”

    “我让剪的!太长了,嫌它碍事!”魏华音回头说。

    “头发长了才好!不对......不管长短,这头发都不能剪的啊!”钟婶急的脸都红了。

    魏华音说她,“不是还有人卖头发吗?不然那些假髻哪来的?”

    钟婶被噎了下,还是忍不住说她,“那些都是落发的人的头发,就算有卖的,也是走投无路,没办法才把头发卖了!咱们家又不缺吃少穿的!”

    “行了!剪都剪掉了!别啰嗦了!”白玉染蹙眉打发她。

    钟婶看着,只得闭上了嘴,看着剪掉的一大截乌黑头发,可惜的不行。

    魏华音摆手让她走,指使着白玉染给她修剪头发,“要一层层的修出层次感,不要一把齐的那种!太丑!”

    “我先看怎样的,肯定给你修剪好!”白玉染甘之若饴的被她使唤着,满心幸福。仔细的给她修剪头发。

    祝妈妈回来听说,也过来说了两句。不过看两人都没意见,魏华音很是轻松高兴,也就不再多说。

    钟婶把那些头发收起来,用个红绳绑住。然后被白玉染拿走,收藏了起来。

    魏华音轻松高兴了,坐上马车,带着人去看她的棉花地如何了。

    看她和白玉染过来,几个长工都上来见礼,说一堆恭维的话,“东家!按你说的法子,那邝叉子掰掉,掐掉了头,不让它多长,咱们这些棉花涨势可喜人了!你们看那下面的棉花桃子,个个都不小!今年雨水好,天也好,肯定能大丰收!”

    但涨势和产量还远达不到魏华音认知的现代棉花,只可惜她手里没有家伙什,不然能把长绒棉培育出来。现在只能慢慢训化,慢慢杂交培养。提升一下产量和棉绒絮。

    “如果棉花大丰收,到时候都有赏!”白玉染看她神游,出声道。

    几个长工都高兴的谢了又谢,“我们那些亲戚按着东家的法子侍弄出来的棉花,也很不错呢!都说东家做学问的人,种地都不一样!”

    魏华音笑了笑,又去看了种的橙子和柑子,树苗有死的,已经补上了。

    祝妈妈那边就地取材,抓了稻花鱼,摘了菜,自行做饭。

    白玉染和魏华音转了一大圈,又从棉花地里细看了,翻了叶子背面,有些小虫,还不妨事,但再严重,就影响棉花收成了。

    “回去找顾大夫研究一下杀死这些小虫的药草,再给生虫的这些棉花喷上一遍。”魏华音说着,揪掉几个叶子,拿回去做本儿。

    白玉染都听她的,笑看着她嘟囔。

    吃了晌午饭,就带着她摘瓜,“知不知道哪个是熟的?”

    边角连破的地方,种了一片西瓜和甜瓜。

    几个长工就搭了简易房住在不远轮番看着,侍弄的很好。西瓜个头都很大。

    魏华音拍了几个,挑一个最大的。

    “这个最大的我们拿回家!”白玉染笑着道。

    转了一天,带着瓜踏着夕阳赶回家。

    却见魏礼等在大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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