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6年,这及其不平凡的一年,曾经有人用天崩地裂、惊心动魄这两个成语来形容。而随着时光流逝,1976年的帷幕慢慢拉开,芽儿也越来越沉默。一想到这一年即将发生的天灾*,内心深处不由的涌出深深的无力感和内疚。

    有时候她会痛恨自己的自私和冷漠,即使她拥有空间这逆天的法宝,即使她知道历史的进程,知道即将有二十多万人在那场地裂中丧生,她却什么也不敢做。她内疚与自己的懦弱和自私,可她又不想打破现在这种平静的生活,她享受这浓浓的亲情,喜欢沉溺在这无私的宠爱中。有时候她又安慰自己,自己不是不做,而是即使自己说出来也不会有人相信,反而可能会被扣上封建迷信的大帽子,给家人带来麻烦。现在的芽儿是矛盾的,心中的秘密压的她有点喘不过气来。

    翟耀辉发现一直是大家的开心果的芽儿,最近似乎是心事重重,虽然她在尽力掩藏自己的情绪。但敏锐的翟耀辉还是发现了,当芽儿只有一个人时,会发呆,会迷茫,那小小的身影看的他心脏好像是被什么紧紧捏住一样,很疼、很涩。

    这天,吃过早饭,芽儿的几个哥哥难得放假在家,碗筷一放下就拉着芽儿去找翟耀辉他们练拳。他们看出来妹妹精神头不好,就想给妹妹表演一番。

    其实,男孩子对运动之类的活动一向都很有兴趣。自从几年前有人见过翟耀辉他们练拳,村子里有不少男孩子一向崇尚武力,慢慢的开始热衷于这种运动,隔三差五的去找翟耀辉他们指点。杜家的几个兄弟更是如此,他们可是肩负着要好好保护妹妹的重大责任呢。

    那边杜家几个兄弟跟冯凯正在练拳,翟耀辉见旁边的芽儿又开始发呆,不由走了过去。“芽儿,能陪着翟哥哥去后面的小山坡晒晒太阳,休息一会不?刚才翟哥哥陪那几个小子练拳可是累坏了。”说着难得态度强硬的的拉着芽儿出去了。

    翟耀辉看着乖乖的跟自己出门的芽儿,跟以前那活泼调皮的样子截然不同,不由得柔声问道:“芽儿,能告诉翟哥哥发生什么事了吗?翟哥哥保证不告诉任何人,就当咱们两个的小秘密。”

    “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啊,只是这几天没睡好而已。”芽儿扯着嘴角故意做了一个调皮的笑容,只是看在翟耀辉眼里更加心疼。

    “还骗翟哥哥,看这小脸给皱的。”翟耀辉假意不悦的说道,但眼神里那浓浓的担心却怎么也掩饰不住。

    “翟哥哥,你说有没有人相信梦到的事情会真的发生?”看着翟耀辉坚定的眼神和浓浓的担忧,芽儿不由的松口问到。翟耀辉在芽儿心中同样是可以信赖、可以依靠的。他的地位,并没有翟耀辉自怨自艾的想的那么低。

    翟耀辉见芽儿愿意开口,继续诱导道:“芽儿都梦到什么了,可以跟翟哥哥说一声吗?”

    芽儿张了张嘴,不过在看到翟耀辉眼神里不可错辨的疼惜后,又继续说道:“如果我梦到将会发生很可怕的事情,会死很多人,而且所有的一切都那么真实,那么历历在目。翟哥哥,你说如果我说出来,会不会有人相信?”

    “你个傻丫头,梦毕竟是梦,不要再胡思乱想了。”翟耀辉见芽儿要开口,拍了拍自家小姑娘单薄的后背,“翟哥哥会相信你的话,可别人并不会。即使芽儿现在说出来,也会被认为流言惑众,动摇民心。再者,即使芽儿梦到的一切,将来真的会发生,也不能随便说出来知道吗?这样的话谁也不能说,当然除了翟哥哥之外。”

    翟耀辉比芽儿更清楚这个年代的生存法则,慎言慎行。见小丫头似乎还没完全想明白,翟耀辉拍着芽儿的后背,继续开解道““芽儿,你要知道在大自然面前,个人的力量很薄弱。天灾*是我们无法预测和避免的,所以芽儿不要庸人自扰。而且即使是真的,那也不是芽儿造成的,芽儿不用内疚的。芽儿唯一要做的,就是好好保护好自己。”

    “...,芽儿记住了吗?以后有什么心事一定要对翟哥哥讲,千万不要埋在心里。”翟耀辉忍不住再叮嘱几句,却久久不见芽儿回应。一低头,小丫头已经靠着自己身上睡着了。

    在稍显苍白的脸色和淡淡的黑眼圈衬托下,巴掌大的小脸显得愈发可怜可爱。翟耀辉把芽儿抱到自己怀里,见小姑娘紧皱的眉头稍稍舒缓开来,放心了不少,这个善良可爱的小丫头啊。

    翟耀辉在芽儿光洁的额头上轻轻的亲了一口,不带一丝杂念,只带丝丝的心疼。这是这一亲,好像是鸦片上了瘾一般,那温热的美好触感,让翟耀辉再也控制不住。就像找到好玩的玩具一样,往小脸蛋上亲一口,小翘鼻上亲一口,连元宝形的小耳朵上也没有放过。等翟耀辉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距离那晶莹饱满的粉唇只有一线之隔。

    那微微张开的粉唇对翟耀辉来讲,有着致命的吸引力。翟耀辉凭着过人的意志力,才勉强控制住那汹涌而来的朦胧情愫,强使着自己没有亲上去,不由的在心里暗骂自己一句禽兽不如。只是这陌生的情愫,已经如猛虎出闸,再也按耐不住,不经意间已经生根发芽、茁壮成长。等将来这层薄薄的纱纸捅破时,它已经深深的驻扎的翟耀辉心底最柔软处。

    虽然强忍着没有亲上去,但骨节分明、修长有力的手指还是不自觉的在那小小粉唇上摩挲起来。等睡梦中似有所感的芽儿,用那小粉舌轻轻的舔了舔这外来之物时,才把陷入沉思的翟耀辉惊醒。翟耀辉见小姑娘并没有转醒,心脏嘣嘣直跳,不知是松了一口气还是被吓着了。只是从今往后不经意间有什么已经不一样了,怀里的小公主已经开始长大了。

    等翟耀辉平复了突然汹涌而至、陌生而又甜涩的*,时间已经不早了。翟耀辉打横抱起依旧酣睡的小姑娘,步伐坚定的往杜家走。

    杜爷爷他们见自己小宝贝竟然睡在翟耀辉怀里,心里很不是滋味。这幸亏自家芽儿还小,要不然他们才不管是不是翟耀辉帮他们安慰了自家小宝贝,直接当成耍流氓的先打一顿再说。

    翟耀辉能发现的事情,杜爷爷他们同样发现了。那越来越苍白的小脸,每天晚上的辗转反侧,杜爷爷他们都早已发现。可是每次不等他们旁敲侧击的想开口问一问时,贴心的芽儿就已经强作笑颜的插科打诨过去了。

    这会杜家人见自家最近精神不好的芽儿,竟难得在一个外人怀里睡熟了,心里的情绪相当复杂。所以现在,看向翟耀辉的眼神有打量,有审视,还有丝丝的防备。

    本来就心虚的翟耀辉,再对上杜家人这审视的目光,饶是他一向镇定自若,这会也不由的紧张。再一想到刚才自己对芽儿做的事,赶紧轻手轻脚的放下小姑娘,然后落荒而逃。

    芽儿心底的事有了宣泄口,难得酣睡一觉。等她一觉醒来时,内心的矛盾和担忧已经稍稍放下。确实如翟哥哥说的那样,即使自己跟别人说别人也不相信。在滚滚历史洪流前面,自己既然解决不了任何的问题,那只有坦然面对。自己要是再继续纠结下去,就真的成了矫情和庸人自扰了。

    芽儿慢慢的又恢复原来开朗爱笑的样子,一家人都松了一口气。没等大家注意到翟耀辉最近怎么很少登门时,沿着历史既定的轨迹,这天崩地裂的一年,随着z总理去世的消息传来,已经正式拉开了帷幕。

    1月8日晚上,当清河湾的乡亲们都搬着马扎,跟往常一样继续每天晚上听收音机的活动时,一个震惊全国乃至全世界的噩耗从收音机里传了出来,那位可亲、可敬的全国人民的总理在这日逝世了。一时间整个大队部是一片死寂,直到收音机里不断传出来的哀乐,所有的乡亲霎时泪流满面,先是低声的呜咽,然后是放声痛哭。呜咽声、痛哭声给这寥寂的冬夜蒙上一层哀伤。

    杜家,饶是早早做好心理准备的芽儿,在听到这个噩耗时,也无法控制的哭了出来。连杜爷爷、李爷爷他们这些家里的顶梁柱们,眼泪也不由的从一张张饱经风霜的脸上留下。杜奶奶他们更是放声痛哭,老百姓的天瞬间坍塌了一半。

    z总理的去世,全民哀痛,举国致哀。可没等人们走出这哀痛,各地的天灾接二连三的传来。三月八日,吉林省发生了极为罕见的陨石雨,五月二十九日云南先后两次发生强烈地震。

    现在清河湾的乡亲们对这收音机既恨又爱,每天都是不敢听而又不得不听。其实,不光各地的坏消息一个接一个的传来,连清河湾的日子也不好过。

    从五月份开始,绵绵阴雨就下个不停。这个时候正是地里的庄稼灌浆成熟的关键时期,这一场接一场的阴雨下个不停,尤其是清河湾又处于群山之中,这地里的水压根无处可排,乡亲们半年的心血眼看就要泡汤了。

    杜爷爷和杜爹两个人天天扛着铁锹,去地里观察试图想法排水。但每次回来的时候都愁眉苦脸,杜爷爷连戒了好几年的烟又重新抽了起来,这天要变了吗。

    “哎,现在地里的雨水已经快要把庄稼淹没了,这地里的水又排不出去。要是按照这个劲头再下上几天,这庄稼就不是减产,而是绝产了。”杜爷爷狠狠的抽了一口烟,一脸的沧桑和无耐,这地里的庄稼可是乡亲们的命根子啊。

    “这老天爷就看不得老百姓过上几年安心日子,这天怕是要变了。”李清源情绪也很低。

    隔壁小隔间,早早的就躺下的芽儿,清晰的听出了爷爷他们的无奈。在滚滚历史洪流和神秘的大自然面前,个人确实是无能为力。自己即使有空间这逆天的法宝又有什么用呢。不过,再听到爷爷那句排不出去时,芽儿突然间灵机一动,自己的空间可以装东西,那地里的那些雨水是不是也能?

    芽儿这么想着,脑海轰的一声,滚滚洪水呼啸般涌入了空间里的江河湖泊。芽儿的脑海也像针扎一般,剧烈的疼痛起来。可是既然有效,芽儿就不愿意放弃。抱着这个念头,芽儿坚持着,直到坚持不住昏迷过去。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村民们冒着雨跟往常一样,个个扛着铁锹继续去地里观察。不管有没有办法,总比在家里干坐着着急好。不过没等走到田间,有那眼尖的突然发现原来一片沼泽般的田间,现在只是一片泥泞。连七倒八歪的庄稼也能看的清清楚楚,这雨水一夜间突然退下去了。

    看见这种情况,乡亲们都扔下肩头的铁锹,一个个跑到别的地方察看。然后就听见乡亲们放声大喊:“老天爷啊,这下子咱们有救了。”

    等杜爷爷兴冲冲的回来跟家人报告完这个好消息,杜奶奶更是激动的连声念了好几句的“阿弥陀佛,老天保佑”。要不是现在破四旧破的厉害,估计这会就要上香拜上两拜了。

    李清源比起性格粗狂的杜爷爷来,要心细很多,不由的开口问到:“按照刚才你说的,实在是太奇怪了,这地里的水又不是一天两天了,怎么一夜之间退的一干二净。”

    正高兴的杜爷爷见老大哥扫自己的兴头:“谁管它是怎么回事,只要水退下去就行。说不定是老天爷看不下去了。”

    “我跟你个大老粗说不清楚,这样的理由你也敢往外说?肯定过不了几天就给你扣上个封建迷信的大帽子。我觉得可能是清河湾地下什么地方挨着地下暗河,这水位一上升,压力一大,就把这通道打通了。”李清源倒是找了一个比较合理的借口。

    当然,到底有没有暗河,这雨水又怎么能在一夜之间退的干干净净,却成了清河湾的一个不解之谜。即使到了后来,仍有不少人来这里探测所谓的地下河之谜。

    分享完好消息的杜爷爷他们,迫不及待的要开饭,吃过饭他们还要冒雨再去看看有什么法子再伺候伺候地里被泡水里好几天的庄稼。

    不过,这时杜奶奶他们才发现平时总是早早起床帮着她们做饭的芽儿,这会还在睡觉。等杜妈打开门,悄悄一看,就见一向面色红润的闺女,这会却是一脸苍白,眉头紧皱。杜妈心疼的不得了,顾不上男女之别,拉起张泽远的胳膊就往芽儿房间走,自家闺女从小到大可是一向都不生病的。

    张泽远把完脉,一肚子的不解:“按照脉象来说,芽儿这是身心疲惫,所以睡着了。不过有点奇怪啊,芽儿怎么会累着呢?”

    第一次被人看成庸医的张泽远也很无奈,这脉象明明就是身心疲惫,所以睡着了。

    杜爷爷他们虽然不是很相信张泽远的判断,但也知道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忽略了自家芽儿。所以一向口直心快的杜爷爷,这次也难得的没有说话。

    虽然担心芽儿,但吃过早饭杜爷爷他们一个个都冒雨去地里了。芽儿是中午的时候才醒的,一睁开眼看到的就是奶奶和李奶奶担忧和慈爱的眼神。

    晚上翟耀辉来看芽儿,见到那苍白的近乎透明的脸色,心就像针扎一般。想要抱抱小姑娘,安慰安慰她,可是看看周围虎视眈眈的杜爷爷和李爷爷他们,翟耀辉再次意识到自己的名不正言不顺来。临走之前,也没有找到机会给芽儿说说悄悄话。只是小丫头那强打精神的甜美笑容,却深深的印在翟耀辉脑海里,每次想起时心里都是一片柔软。

    雨持续下着,芽儿每天晚上继续努力着,精神一直疲惫着。直到到了6月初,天空的阴霾才慢慢消去,天空也渐渐放晴,芽儿也终于缓了一口气。

    虽然绵绵阴雨造成了大面积的减产,但总算不是颗粒无收。天空一放晴,清河湾的乡亲们就忙碌开了,等赶紧收割完地里的庄稼,还有一季庄稼等着填肚子呢。

    缓过精神,走出院子的芽儿,本来还担心是不是有人会怀疑田间快速退下的雨水时,才发现李爷爷给自己找了一个完美的借口,既不是封建迷信,又容易让人相信。

    随着七月底的到来,饶是再三心里建设过的芽儿,也是无法控制般的惶恐起来,心灵最深处涌出一种名为悲怆的情绪和无力感。七月二十八日凌晨,彻夜难眠的芽儿,在感觉到那异常的摇撼和震感时,眼泪再也控制不住,该来的还是来了。

    清河湾睡梦中的乡亲们,手忙脚乱的跑出屋子。现在的他们还不清楚,千里之隔的某个地方已经轰然倒塌,化为一片废墟,本世纪最为惨痛的灾难发生了。如果说z总理的去世,带给人们的是无尽的哀痛,那么这次震惊世界的地裂带给人们的就是内心深处的惊惧和悲怆。

    作者有话要说:ps

    这一章写的我很纠结,很想哭。

    不说了,反正看文的亲手下留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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