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解救被困在埃尔宾北部的坦克连,罗科索夫斯基先后和坦克第5集团军、第48集团军以及第2突击集团军的司令员进行了联系,让他们都积极行动起来,同时从几个方向对埃尔宾发起进攻。
    费久宁斯基在接到了博戈柳博夫的电话后,立即叫过自己的参谋长,吩咐道:“参谋长同志,元帅命令我们立即抽调兵力北上,解救被困在城北的一个坦克连。你现在立即通知步兵第22旅和坦克第185旅,向城北方向转进。”
    对于费久宁斯基的这道命令,参谋长有些迟疑地提醒他:“司令员同志,您所提到的两支部队,目前也到达了埃尔宾的西郊,他们完全可以一鼓作气地冲进城里,您这一调整部署,势必会让我部占领埃尔宾的时间推迟。”
    “参谋长同志,”费久宁斯基抬头望着自己的参谋长,表情严肃地说:“被困在城北的部队只有一个坦克连,兵力肯定相当有限,如果我们不迅速地赶去救援他们,他们很有可能在德军的围攻下全军覆灭。明白吗?”
    “明白。”参谋长点了点头,指着地图对费久宁斯基说:“司令员同志,步兵第372和第376师,以及坦克第98旅,目前也在向埃尔宾方向推进,解救坦克连的任务,完全可以交给他们去完成。”
    对于参谋长的这个提议,费久宁斯基没有立即表态,而是反问道:“他们到达埃尔宾的西郊,还需要多长时间?”
    “最快要三个小时。”参谋长见费久宁斯基的脸上露出了不悦的表情,连忙解释说:“根据该地区的道路情况来看,这已经是最快速度了。”
    “最快要三个小时?”费久宁斯基把参谋长的话重复一遍后,在心里暗想:三个小时已经是最理想状态,真要等他们赶到了埃尔宾的西郊,实际上所需的时间,还要久得多。想到这里,他摇了摇头,态度坚决地说:“不行,等他们赶到埃尔宾西郊,再掉头北上赶去支援坦克连,至少都要四五个小时的时间。我很担心,坦克连的指战员们在敌人的强攻之下,能否支持那么长的时间。”
    “好吧,”听费久宁斯基这么一说,参谋长也意识到,如果要等还在路上的部队去解救被围的坦克连,没准还没到地方,坦克连已经全军覆灭了,只好勉为其难地说:“我这就去给步兵第22旅和坦克第185旅的旅长发报,让他们立即调整行动方向,赶往北面去救援被围的坦克连。”
    看到参谋长要走,费久宁斯基又叫住了他,问道:“不久前,古谢夫将军给我打来了电话,请求我们的炮兵给他们的部队提供炮火支援。我们的炮兵,有哪支部队最接近那里?”
    “佩尔恩中将的爱沙尼亚步兵第8军,目前已经接近了埃尔宾的西南。”参谋长连忙指着地图,对费久宁斯基说:“就在这里,和第48集团军的部队相距六公里。该军炮兵指挥员是阿鲁上校,下属第23、第779炮兵团和第85军属炮兵团,共有各种口径的火炮、迫击炮五百门,完全有能力为第48集团军提供炮火支援。”
    “那真是太好了。”费久宁斯基果断地命令参谋长:“给佩尔恩中将发电报,让他立即派人赶往埃尔宾南面,和那里的第48集团军指挥员取得联系,商议炮火支援的事宜。”
    随着费久宁斯基命令的下达,正朝埃尔宾西郊接近的部队,立即兵分两路,一路北上去救援被围的坦克连,一路向东快速推进,赶去和城南的第48集团军汇合。
    不过北上的部队,在行进途中,忽然遭到了德军的袭击。狡猾的敌人躲在森林里,以机枪小组为单位,用mg42机枪扫射在行军中的部队。当步兵第22旅展开战斗队形冲向森林时,他们立即停止射击,收拾好武器退进了森林的深处;等到进攻部队一离开,他们又在新的位置出现,用机枪扫射行军部队。
    来回折腾了几次后,步兵旅长觉得用步兵向森林进攻,不光浪费时间不说,还一点效果都没有。因此只能向坦克旅求援,请求他们在步兵遭到攻击时,用炮火轰击躲在森林里的敌人。但敌人很狡猾,都是打一枪换一个地方,苏军的坦克旅朝着森林里暴露出来的火力点位置轰了半天,却并没有消灭几个敌人,反而白白地浪费了不少弹药。
    由于德军小部队的袭扰,使赶往北郊的增援部队进展迟缓,一个小时只向前推进了不到三公里。而此时此刻,北郊的坦克连已经到了最后的关头。
    在经过连番的战斗后,坦克连的坦克已经被全部击毁,阵地只剩下了迪亚琴科、报务员和两名坦克兵。他们依托被摧毁的坦克,用缴获的冲锋枪、步枪朝冲过来的敌人还击。德军几乎每前进一步,都会倒下一两名士兵,在坦克的附近躺满了德军的尸体和伤兵。
    战斗进行到傍晚时分,德军的进攻再一次被击退了,不过阵地上就只剩下迪亚琴科和报务员两个人。望着退下去的敌人,浑身是伤的迪亚琴科无力跌坐在被击毁的坦克旁,冲着一旁的报务员说:“给旅部发报,说我连的坦克已被德军全部击毁,全连指战员也只剩下最后两人。但我们会战斗到生命的最后一刻,绝对不会给列宁的旗帜抹黑。”
    发完电报之后,报务员砸毁了电台,坐在迪亚琴科的身边,问道:“连长同志,我们都要死了吗?”
    听到报务员的话,迪亚琴科点了点头,轻轻地叹了口气说道:“是的,我们很快就会死去,不过令我遗憾的是,我们再也看不到最后的胜利了。”
    德军很快又再次发起了进攻,面对从四面八方冲上来的敌人,迪亚琴科和报务员背靠着背,站在坦克残骸旁边,用冲锋枪朝冲上来的敌人射击,将一个又一个的敌人打倒。但没过多久,报务员就身中十几发子弹后,他双眼圆瞪,紧紧地握住还没有打光子弹的冲锋枪,一头栽倒在地上。
    迪亚琴科虽然肩部、腹部、腿部都多处中弹,他跌坐在地上,继续用冲锋枪向敌人扫射。子弹打完了,他把冲锋枪往地上一扔,又掏出手枪继续朝敌人射击。手枪的子弹很快就打光了,没等他更换弹夹,德国兵已从四周围上来,用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他。他们认出这是一名苏军军官,因此没有开枪,而是试图将他生擒活捉。
    一名德军指挥官排众而出,面对着迪亚琴科,用蹩脚的俄语说道:“军官先生,你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如今你已经丧失了抵抗的能力,投降吧!我会给你一名战俘应有的待遇。”
    迪亚琴科明白:自己为祖国、为人民献身的最后时刻到了。他不慌不忙地退下了打光的弹夹,从口袋里掏出一颗子弹安进去,随后又把弹夹装在了手枪里。他冲德军指挥官笑了笑,一脸从容地举枪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手指毫不迟疑地扣动了扳机。
    德军指挥官看到斜靠在坦克履带的迪亚琴科,双眼还没闭上,一缕鲜血从他的脸颊上流淌下来,留在军服上,染红了肩膀上的肩章。他上前一步,抬手为迪亚琴科合上了眼睛,随后起身对周围的士兵说道:“他是俄国人的英雄,把他就地掩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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