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军已经填平了一段护城河,当然了,为了填平这段护城河,清军付出了损失一千多名包衣、三百多名披甲人和五十六名旗丁的代价。

    “攻破高阳,三日不封刀!”多尔衮情绪激动的大喊道。

    大批包衣阿哈扛着云梯,往城下奔来。一架架云梯搭在城墙上,云梯顶端的铁钩勾住女墙,随后披甲人就开始往城头攀爬。

    陈平是高阳城内一名老实巴交的普通百姓,被典史鲁之藩招募成为一名守城民壮。陈平站在城头,看着已经冲到城下的清兵那凶恶的面孔,吓得两腿发软,浑身哆嗦,他把整个人缩在女墙后面不敢露头。

    “你这狗才!快起来打鞑子!”身后一名捕快狠狠一鞭子抽在陈平身上。

    陈平身上一痛,吓得连忙站起身来。他转头看了一圈身边的人们,只见城头的民壮在捕快衙役们的指挥下,有条不紊的守城。有人推动绞车,推到城墙边上,把挂在绞车上的狼牙拍、夜叉檑往城下推落;有人以大勺子从滚开的铁锅内舀起满满一勺子金汁,走到云梯搭在城头的位置,把满满一勺的金汁浇了下去;还有人拿起石灰瓶,往里面灌入沸水,再以软木塞塞住瓶口,把石灰瓶从城头投了下去。

    几名民壮投下了狼牙拍夜叉檑之后,又迅速拉动绞车,把守城武器拉回来,再推动绞车去另外一处清军搭起云梯的位置,再次把狼牙拍夜叉檑投放下去。

    城下不断有箭矢飞上来,几名刚刚投下夜叉檑,正在拉动绞车回收的民壮中箭倒下。立即就有人补充上来,奋力拉起了夜叉檑。

    陈平也从地上拾起一个石灰瓶,用力往城下一掷,石灰瓶打着旋飞了下去。

    “蠢货!”只听到背后响起一声怒骂声,紧接着陈平背上又被人狠狠抽了一鞭子。

    陈平转头一看,只见是一名满脸横肉的衙役手里拿着鞭子,冲着陈平怒吼:“你不知道石灰瓶要灌水才能用?真是蠢到家了!”

    “官差老爷息怒,小人也是不知道。”陈平连忙应道。

    随后他又从地上拿起一个石灰瓶,模仿其他人那样,拔掉软木塞,从一口滚开的大铁锅内舀入一勺沸水,随后迅速塞上软木塞。他只听到瓶子内发出一阵膨胀的声响,吓得他一时间居然愣住了,手里的石灰瓶也不知道丢出去。

    只听到一声爆喝,陈平手里的石灰瓶被一只大手劈手夺过,那只大手一扬,石灰瓶打着旋飞出女墙,在半空中就爆开了,城下当即响起一片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抢过石灰瓶投出去的,正是刚刚那名衙役。衙役把石灰瓶丢下城之后,又挥起鞭子,往陈平脸上劈头盖脑的抽过去:“蠢货!你想死,还想害死别人?记住了,灌入水之后,塞上软木塞,马上给老子投出去!”

    陈平连连赔罪,随后他又抓起一个石灰瓶,灌入水,塞上软木塞,往城下一掷,只听到城下响起一声爆炸声,接着就听到了一片惨叫声。

    灌入水的石灰瓶爆炸,陶瓷片像是弹片一样横飞,扎入人体中,把人撂倒在地上;从爆开的石灰瓶内喷溅出的石灰,喷到人身上,滚烫的石灰烫得清兵鸡飞狗跳;最严重的是,石灰喷溅到脸上,中了石灰的清兵立即惨叫着捂住眼睛,痛得满地打滚。相比眼睛的痛苦,脸上被滚烫的石灰烫得满脸起泡都不算什么了,眼睛疼痛,根本睁不开,伸手去揉,越揉越是疼痛难忍。

    城头上,狼牙拍、夜叉檑、石灰瓶、金汁不断打落下来,一架架云梯折断,正在攀爬城墙的清兵惨叫着滚落到城下。还有人向城下砸下火油罐,又丢下火把,城下烧成一片火海,浑身起火的清兵在大火中哭喊挣扎;有的人从滚开的油锅里舀出油,顺着云梯往下浇落,随后伸出火把一点,云梯立即燃起熊熊烈火,身上起火的清兵纷纷从云梯上掉落。

    守军投下了威力巨大的万人敌,几十个木框从城头落下,装在木框内的泥制球体发生剧烈爆炸,铁蒺藜从万人敌内射出,大片清兵惨叫着倒在血泊中,连周围的一排云梯都被炸断了。

    城下火光冲天,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烤肉的香味,令陈平感觉一阵恶心。清兵并没有退缩,仍然在猛攻城墙。

    城头守军拼命的投下狼牙拍夜叉檑,投下一个个石灰瓶,砸下石头,浇下金汁,投出火油罐,还有的民壮根据衙役们的指点,把火药和硫磺撒在破旧棉布中,再把棉被捆扎起来,以火把点燃,从城头丢了下去。起火的棉被落地,燃起熊熊烈火,滚滚浓烟呛得攻城的清兵根本睁不开眼睛。

    城下的清兵弓箭手和鸟铳手拼命的向城头射箭放铳,也有不少民壮在守城的时候被击中,倒在城头。有人露头投掷石灰瓶,却被一箭射穿了咽喉,惨叫一声从城头栽落。

    一个个猛火油罐从城头丢下,火油罐撞在地面粉身碎骨,里面流出了粘稠的黑色液体,城头丢下了火把,立即腾起了一丈多高的火焰。高阳城内的猛火油罐多得数不胜数,这些火油罐都是李国栋督造的。赤地千里的陕北,连流贼都跑光了,但是李国栋却把那里看成一块宝地,因为陕北的地下可以开采出猛火油。

    猛火油其实就是石油,威力远胜于之前用桐油和松脂制成的火油。被石油喷溅到身上,很难甩掉,身上起了火,用水都无法浇灭,只能被活活烧死。

    侥幸未死的清兵,也被两翼棱堡中射出的弹丸打死。

    毕竟猛火油罐是宝贵的,城头守军并没有过于浪费火油罐,而是尽可能的以能够回收的狼牙拍、夜叉檑,或是廉价的金汁杀敌。有的地方,清兵已经爬上城头。

    陈平所在的位置,就爬上了一名满脸络腮胡子,面目凶恶的清兵,那名清兵个矮粗壮,面目狰狞,满口黄牙。这名清兵一跳上城头,就连连砍翻了两名守城的民壮。

    清兵看到吓得直往后退的陈平,狞笑着挥动顺刀就要砍下去。就在此时,十多名流民推着一辆前面护板上满是铁钉的车上来,把清兵往女墙角落挤压,紧接着就是一排排长矛刺来,把躲无可躲的清兵刺成了马蜂窝。

    第二名清兵又跳上城头,却刚好跳入刀车之中。这名刚刚跳进城头的清兵被刀车挤住,无法动弹,转眼就被一排长矛刺成了筛子。第三名清兵跳进城头,也是遭遇了一样的下场。

    连续结果三名清兵只好,经过半年多训练的那些流民合力抬起一根撞木,狠狠往云梯挂在城头的挂钩撞去,一下,两下,挂钩被撞得从女墙上松开,接着流民们奋力一撞,云梯往后倒下。

    天色逐渐黑了下来,多尔衮还是没有鸣金收兵的意思,他下令,让清军连夜攻城。

    城下打出了一支支火把,城头也插上了火把,双方挑灯夜战,打得十分激烈。夜战中,孙承宗不再吝啬火油罐,他下令把大量火油罐砸到城墙脚下,再把火把丢下去,城下烧成了一片火海,火光照得攻守双方犹如在白昼作战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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