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再多说,而是轻轻拧开了瓶盖,随着瓶盖拧开,一股淡淡的清香,就在屋子里弥漫开来,这股淡淡清香凝而不散,只是稍稍闻之,就让人有一种神清气爽之感。

    许大夫神色蓦地动容,因为传闻中带有异香,就是蛟骨膏的一种明显特性。

    作为大夫,平日接触各种药材,闻香无数,但眼前的异香,却十分稀罕,仿佛有提神醒脑之功,显示出这小玉瓶中白色膏汁的不同凡响。

    难道这里面装的,真是传闻中的蛟骨膏?他此刻心里虽然生起几丝怀疑,但大体上还是不相信的,心里琢磨,估计就是一类能够产生异香的东西,被用来冒名代替蛟骨膏了。

    看到他在这里拿着小玉瓶端看良久,却不发话,江云就在一旁问道:“许大夫,你可认出来,瓶中的膏汁,可是蛟骨膏么。”

    许大夫却答不上来,若是眼前这小玉瓶中的东西,有一点不符合传闻中蛟骨膏的特征,他都可以立马否决,但问题是偏偏眼前的东西,跟传闻中的几处蛟骨膏的特征都十分吻合,乳白色,凝练如膏,带有异香。

    所以他不能一口就断定,这是冒牌货,虽然他心里认定多半就是这样。

    沉思一会儿,他就说道:“现在老朽也不敢妄言,不如先试试这东西的效果如何。”

    江云听了,自然没有什么异议。

    许大夫当即就从随身带来的药盒中,取出一枚金针,探入小玉瓶中,挑了一滴乳白色膏汁,轻轻滴在谷伯脚踝处的伤口上。

    “嗤——”

    在乳白色膏汁滴到脚上的时候,床榻上的谷伯情不自禁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旁边的幽兰神色关切的问道:“爷爷,你怎么了?”

    谷伯道:“好凉,好像寒冰一样。”

    许大夫露出一抹若有所思之色,其温若寒冰,也是传说中蛟骨膏的一种特性。这东西若是伪造的,那也伪造的太逼真了吧。

    过了一阵,谷伯情不自禁呻吟出声,令得幽兰又是一阵紧张。许大夫问道:“谷伯。你有什么感觉么。”

    谷伯道:“痒,麻,好痒啊,好像好多蚂蚁在爬……”

    也许是因为麻痒难当,他的脚开始情不自禁的乱动。许大夫连忙按住他乱动的脚,眼中却浮现一抹惊讶,出现麻痒的症状,说明这东西,起了效果了。

    难道这个小玉瓶里面的东西,当真是蛟骨膏不成?他此刻心里依旧是不信的,但是眼前的事实却在一步步的证实它的真实性。

    “许大夫,许大夫!”这时旁边江云出声,把陷入沉思的他又唤醒了过来。

    许大夫瞧了瞧谷伯的脚,又瞧了瞧眼前小玉瓶里的乳白色膏汁。最后说道:“江小哥,实话说,老朽也不能肯定,这就是蛟骨膏,不过看来它也并不会有什么坏处,那么就不如先用着试试看,有什么效果?”

    他完全是一副商量的口吻,虽然心里依旧不信,眼前小玉瓶里的东西,就是传闻中的奇药蛟骨膏。但他还是打算死马当活马医,或者说是配合江云自欺欺人,把这场戏演下去。

    江云心里倒是多半相信的,那个清漓公子看起来不像是个骗子。所以他自然没有异议,便道:“那么就依许大夫说的办。”

    许大夫当即开始用金针从小玉瓶中挑出乳白色膏汁,滴在谷伯脚踝的伤口处,两只脚各滴了两滴,轻轻涂抹均匀,之后就再次用虎骨膏给包扎起来。

    做完这些之后。许大夫把小玉瓶盖紧,递还给江云,吩咐道:“每日这样给谷伯换药,若是此药有效,那么数天之后应该就可初见效果了。”

    江云把小玉瓶又递给丫鬟幽兰,吩咐她照着许大夫的要求做,见到爷爷脚伤有救,幽兰心里自是欢喜不已,紧紧攥着小玉瓶,激动的小脸涨红,使劲点头答应了。

    之后许大夫就起身告辞了,江云一直把对方送出门外,临去的时候,许大夫回头带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说道:“江小哥,你也不必有什么愧疚的,其实你做到这个地步,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说完就径直离去了,只剩下江云还在那里狐疑,对方这话是什么意思。

    沙河村的河边,一群的小媳妇大姑娘正在那里洗着衣服,这些人一边洗着衣服,一边说着些家长里短的闲话,不时传来阵阵嘻笑怒骂声,王秀莲也在洗衣服的人中,只是她此刻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一言不发,只是默默的埋头洗着衣服。

    “哎呀,这一大家子老老少少的衣服,洗起来真够累人的哪。”其中一个头上插着绢花的小媳妇大声抱怨道,一边抱怨,一边朝着旁边的王秀莲瞅去,一双桃花眼中闪过一抹掩饰不住的得意之色,这人正是钟家的小媳妇张芸。

    有人不明白,每天不都是这么洗么,这张芸怎么突然就抱怨上了。

    旁边有人倒是明白她的心思,推波助澜的道:“芸姐你别喊累啊,接下来三个月,你可要轻松了,你这一家子的衣服啊,自然就有人帮你洗了!”

    听这么一说,看看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王秀莲,众人就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了,这张芸突然莫名其妙的抱怨,原来就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得瑟的就是那件和王秀莲打赌的事。

    说起两人的这个赌约,还得从上次那位江家小哥到河边洗衣服说起,总之是张芸笑话这位江家小哥考不上童生,王秀莲替她东家说了几句话,两人说着说着就打起了赌,赌这位江家小哥能否考上童生。

    赌注是张芸先提出来的,这个张芸也够狠的,提出若是她赌输了,那位江家小哥考上了童生,她张芸就钻到灶里面抹黑了脸,在村子里游街示众,若是她赌赢了,那位江家小哥没有考上童生,那么王秀莲就得给她钟家一家老少洗三个月的衣服。

    听说当时王秀莲没有搭这个茬,后来却不知犯了什么邪,接下跟张芸的这个赌了,这件事有一阵子在村子里传的很热闹,不少人都知道的。

    现在张芸重提这个茬,自然有她得瑟的理由,因为现在大家都知道,江家小哥这次县试没戏了,童生是考不上了,这个赌,她张芸已经赢定了。

    就是在刚才,她们有的人还把江云的这件事当作笑话来说的,那位江家小哥在城隍庙灯谜会上书呆气发作,把县里的教谕王大人得罪惨了,这次县试彻底没戏了,如今这件事已经得到了数个村里回来的考生异口同声的证明,在整个沙河村都传开了,大家都深信不疑。

    张芸此刻又瞟了旁边埋头洗衣服,默不作声的王秀莲一眼,轻笑一声道:“我可不敢高兴得早了,就怕某个人说话不算数,打赌输了,要耍赖呢!”

    王秀莲本就心里不痛快,听到对方这番得理不饶人的话,更是气得浑身打哆嗦。

    旁边有人看不惯,瞪了对方一眼,说道:“谁说要耍赖了,你这嘴怎么这么臭!秀莲,你别跟她一般见识!怕什么,那衣服梅姐帮着你洗就是了!”

    “是啊,秀莲姐别怕,有什么大不了的,输了就输了呗,我也帮你洗……”有大姑娘帮着说道,看来王秀莲的人缘也不错。

    “哟,这么多人争着洗我家的衣服呢,就怕洗不干净哪!”张芸阴阳怪气道。

    看着对方一副得意的嘴脸,王秀莲忍不住腾地起身,咬牙道:“张芸,你放心,这个赌我自然会认,不过你先别得意,结果还没出来,你得意的太早了!”

    张芸格格笑了出来,朝着周围人道:“你们看看,明知道是输,还在这里强撑着嘴硬呢。好好,我就再等等,到时结果出来,你总该死心了。实话告诉你哪,你那一颗心放在你那个书呆子东家身上,那是白费心思了!依着我说,你王秀莲若是还想当秀才夫人,还是趁早别把希望放在那个书呆子身上了,还是趁早换个人吧。”

    这番话入耳,王秀莲又羞又气,气得说不出话,跺了跺脚,也顾不得再洗衣服了,拿起衣盆就扭身飞奔而去了。

    “秀莲——”那个梅姐倒是有些担心,狠狠的瞪了那张芸一眼,骂道,“你这张嘴可真够臭的!”

    张芸啧啧道:“哟,我说我的,你多管什么闲事那,我这也是为她好啊,你们就没看见,她对她那东家好得过头了,不过她王秀莲是要当秀才夫人的啊,若是当真跟了那位书呆子,可就没这个秀才夫人的命了。”

    众人听得一愣一愣的,虽然这张芸的嘴巴很臭,可是她们觉得,对方说的只怕也不是空穴来风啊,难道她王秀莲真的看中她那个书呆子东家了,这不可能吧。

    大家都知道,王秀莲八成是要嫁个秀才,当个秀才夫人的,否则怎么那么多媒婆上门,都不中她的意呢,不过她那书呆子东家,连个童生都没戏了,就更别说秀才了,她怎么会看中的。

    那梅姐狠狠瞪了对方一眼,道:“这些没根没据的事,你能不胡说八道么,否则我要去乡老那里告一状,说你败坏人姑娘家清誉!”

    张芸冷哼一声,大不以为然,却没再说什么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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