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面就闹出这么大动静,看似处变不惊的叶九卿和宫羽估计脸都挂不住,叶九卿压根都不看我,多半是嫌丢人,笑的极其不自然问宫羽向来只收女徒弟,怎么会收了一个男的。

    宫羽连忙解释,她归隐后本没打算再收徒弟,和我对殴的年轻人是她收养的弃婴,宫爵这名字都是她取的,一直留在身边并没想过要教他什么,没想到宫爵天资聪慧在她身边耳闻目染竟然自己举一反三。

    宫羽见他是学这门手艺的料,便收了他当关门弟子,把自己毕生技艺倾囊相授。

    叶九卿和我对视一眼,我这才明白最开始叶九卿提出要结亲时为什么宫羽反应那样不自然和尬尴。

    “刨开城东古墓的就是他。”我捂着脸一边盯着宫爵一边说。

    叶九卿一听脸上的微笑立刻收了起来,旁边的宫羽放下茶杯说这里说话不方便,到湖上的船上详谈。

    上了船我和宫爵即便再愤愤不平,碍着叶九卿和宫羽的面也不能造次,我和宫爵坐在船头划船,到了湖心宫羽才一本正经的先给叶九卿陪不是。

    她说一到成都就去过四方当铺,可叶九卿外出有事,她只好先留下拜帖,谁知宫爵不懂规矩,毕竟第一次挖墓一时间手痒,瞒着宫羽竟然私自把叶九卿地界上的古墓给刨了。

    宫羽一个劲给叶九卿陪礼,说是自己管教无方输了礼数,宫爵被叶九卿教训那也是应该的。

    “都是几十年的交情,给我客气什么,这事就是误会,谁没年轻过,规矩还不是慢慢学的。”叶九卿连忙摇手示意宫羽言重。“晚辈后生就得多闯荡,当时我不在当铺,这小子毛躁,就把宫爵给留在墓里,这事是我没处理好,该我给你赔不是才对。”

    旁边的宫爵转头恶狠狠盯着我,看他样子气的牙都快咬碎,叶九卿这三言两语就把事情推的一干二净,全算到我头上。

    “就是我干的,你怎么着。”我扬起头也瞪着宫爵,他要敢动手我就直接抄船桨。

    我还没说完,宫爵站起身顺手就提起船桨,前面传来叶九卿的干咳:“带你来相亲的,不是带你来杀人的。”

    我抿着嘴深吸一口气愤愤不平坐下,宫爵也心有不甘的慢慢放下手里的船桨。

    宫羽的神情变的有些凝重,看看四周确定不可能有人能听见谈话,才一本正经的对叶九卿说:“我得到有关羽龙的消息,本打算见到你以后再从长计议,谁知宫爵按耐不住下挖了墓,没想到在墓里真找到那漆木匣子。”

    叶九卿默不作声的点点头,样子有些轻松,说他一直担心挖墓的是其他人,没想到会是宫羽,不过这样也好,至少不是外人消息也不会走漏出去,叶九卿还是好奇宫羽是怎么知道城东古墓里有和羽龙有关的线索。

    宫羽告诉他,归隐后她在佛山顺德古玩街收古锁,一个月前有人到店里拿了一把古锁磨具想要卖,宫羽看那锁磨年代久远,陈旧破烂值不了几个钱,本没打算要买,却在锁磨底看见有模糊的图案,分辨了好久让她大吃一惊,那图案竟然是一条残缺的羽龙。

    传闻中月宫九龙舫的秘密,据说就和这羽龙图案有关,宫羽当时很惊诧连忙追问这把锁磨的来历,从卖锁的人口中得知,是从墓里挖出来,好在出货的人并非是盗墓行当里的,是一个好吃懒做的败家子,手头紧竟然盗了自家的祖坟。

    祖上应该是有些来历的人,墓中金银早已被败家子出手卖掉,花光了钱就拿着之前没看上眼的锁磨来碰碰运气,宫羽立刻觉察到败家子的先祖应该和羽龙有关系。

    攀谈中从败家子嘴里得知,除了锁磨之外还有一份竹简家谱,因为不是金银一直没出手,宫羽连忙连同锁磨和家谱一起买下来,从家谱的记载追根溯源,发现败家子的先祖,竟然是战国时期随国下大夫邓衍的食客。

    在锁模上也发现可以清晰辨认的邓字,由此宫羽推断这锁模是用来给邓衍打造锁钥的,顺着这条线往下追查,最终确定随国下大夫邓衍的墓在成都。

    宫羽说到这里我已经大致清楚事情的始末,宫羽原本是打算和叶九卿见面后告之发现的线索,可忘了叮嘱宫爵稍安勿躁,没想到宫爵竟然擅自先挖了城东宅子后山的古墓。

    “我找月宫九龙舫这么多年,没想到一直都在我眼皮底下。”叶九卿恍然大悟的点点头对宫羽说。“从古墓里带出来的漆木匣子上也有羽龙图案,不过匣子我还没有动,你是怎么打算的?”

    “我和你怕都不便出面……”宫羽说到这里下意识看看我和宫爵,似乎她和叶九卿之前还有什么事隐瞒着。“盗墓圈里的事我知晓的不多,可一旦羽龙的消息流传出去,恐怕也不是你能压的住,那个败家子在很多地方出货,我也不确定消息有没有泄露,可一旦被人得知这个消息必定会蜂拥而至,我们怕是要早点做准备了。”

    “我下面倒是有人,不过动静太大估计瞒不了多久。”叶九卿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指着我对宫羽说。“我把漆木匣子交给了他,我的本事他全都学会应该能独当一面,而且圈里他底子干净,打算让他去找月宫九龙舫。”

    “他一个人能行?”宫羽认真的问。

    “这不是才来见你,本想着能和你结门亲,他身边有一个帮手我也放心,谁知道……”叶九卿看看宫爵很无奈的苦笑。

    “要不这样,我会的宫爵都学会,我们都是盗墓圈子外的人,更不会引人注意,就让宫爵跟着朝歌,他们两人一起也有照应。”宫羽冷静的说。

    “那当然好。”叶九卿一拍大腿喜笑颜开。“你教出来的人肯定没话说,宫爵这后生我看着也顺眼,这事就这么定了。”

    “好什么好?”我瞪了叶九卿一眼,脸上还火辣辣的痛。“要干我就一个人,让我和他一起,打死我也不干。”

    “谁还想和你一起。”宫爵哼了一声对宫羽说。“这事我不干!”

    叶九卿最清楚我个性,估计知道我倔起来十头牛也拉不回,来回看看我和宫爵,豪气干云的笑了笑。

    “本来打算给你相亲,现在看来这亲相不成了,千里相见也是缘分,你们算是不打不相识,又不是不共戴天的仇,是爷们就别矫情,你们两人就一笑泯恩仇。”

    “是你先坏规矩,朝歌没要你的命已经是手下留情,你也别不识好歹。”宫羽也在旁边教训宫爵。“既然你和朝歌投缘,又赶上消失几百年的月宫九龙舫传闻出现,我和叶掌柜都老了,这个机遇怕是要留给你们。”

    我被宫爵都打成这样,他也好不到什么地方去,两个人伤痕累累遍体鳞伤,单凭他们一句话就一笑泯恩仇,我要真这么听话,叶九卿这十年也不会看着我就头痛,估计宫爵心里也不痛快。

    我倒不是想要什么月宫九龙舫的宝藏,只是想从羽龙线索去追查杀我父亲的人,我嘴上虽然不愿意,但心里也清楚,叶九卿他们找了一辈子都没结果,甚至连看都没看见过的秘密宝藏,单凭我一人的确是力不从心,身边多一个人帮忙并不是坏事。

    不用想也知道宫爵对我是恨之入骨,可他好像对宫羽很敬重,叹了口气默默点点头,叶九卿和宫羽都看向我。

    我揉了揉红肿的脸,无可奈何的向宫爵伸出手。

    当我们两人手握在一起时,彼此第一次认真看了对方一眼,很多年后回忆起当时的情景,或许很多事冥冥之中都是注定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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