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陈爸爸上学不多,只有初中学历,但他天生有种浪漫主义情怀,浪漫不是诗人的特权,普通人同样可以拥有,陈爸爸喜欢花草树木,很多年前就说过,等他老了,就想找个有山有水的地方种上一大片的果树,他还曾经一度想在家里的院子里挖个池塘种满荷花,陈妈妈和他的性格截然相反,做事非常理智,这可能和她常年教授数学,讲究逻辑性有关,就舀在院子里挖池塘这件事来说,陈妈妈先想到的不是满池荷花怒放的盛景,而是水多夏天一定会招蚊子,最后的结果可想而知,荷花看不看生活照样过,天天被蚊子咬这种日子是真没法活的。就这样,陈爸爸无数次的梦想小浪花刚刚翻腾起来就被陈妈妈无情点出的现实拍在岸上了。

    陈家村坐落在山坳里,四周都是山,大山连着小山,陈安修听他妈妈的电话是这里村子决定按山头往外承包,一包七十年,第一次是一次性缴二十年的费用,陈爸爸爸看中的是小湖边上的那座山,有山有水有峡谷,面积挺大的,陈妈妈说了一个数字,承包的费用倒不是很贵。这也在陈安修的意料之中,现在村子里的生活条件好了,但是年轻人都不不愿意像父辈一样留在村子里埋头种地了。混的好的当然是自己做生意的,再次一些的,在城里找份不错的工作,至于那些还留在村里种地的年轻人一般就被认为是最没本事的,这样的人找对象都被人低看一头。

    陈安修记得上小学那会,山上的果园还很多,苹果,梨,桃,杏,李子,樱桃,山楂,板栗,葡萄都有,但这些年不行了,山上的果园很多都荒废了,果园里草比人都高,根本没什么人去打理了。本地人不愿意种,外地人很少到村子里包地的,他们都很明白,到村子里包地,和村子里的人没矛盾还好,一旦出了事,他们再有理,村子里的人也不可能为了一个外人去得罪自己祖祖辈辈住在一起的街坊邻居。看来村委也是没办法了,竟然想出把一整座山头上出让承包的方法。

    “你说你爸爸他是不是老糊涂了,一包七十年,我和他现在都是五十多的人了,还能干几年活,满打满算,再干二十年,剩下的五十年谁来做?晴晴毕业后是肯定不会回来和他种地的,你和望望现在也在外面有工作,你爸爸这人就是想一出是一出,都不考虑以后的。”陈妈妈在电话里不停地抱怨。

    “妈,你先别生气,你不是也说了,村里现在刚刚决定这事,正式的承包合同还没弄出来呢,我再问问爸爸。”章时年从楼上下来,见陈安修在打电话,无声地示意了会客室的方向,陈安修点点头,继续安抚他妈妈躁动的情绪。

    “壮壮,你好好劝劝你爸爸,他现在是鬼迷心窍,我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这事我是不会同意的,钱也不会给的。”家里的财政大权掌握在陈妈妈手里,大额的用钱都必须从她的手里过。

    “行,我会和爸爸说的,妈,你也别心急,这么大的事情也是一句话两句话就能解决的。和爸爸慢慢说,他会明白的。”

    陈妈妈在那边叹了一口气,情绪听着平稳很多,说,“最好是这样,就怕你爸爸的牛劲儿上来,谁也拉不回来。对了,壮壮,我还想起来一件事要问你。”

    “妈,你说。”

    “你现在具体是在酒店里做什么工作?昨天,天丽打电话过来问,我说你在酒店工程部做维修,听她那语气好像不相信,问她有什么事,她又说没有,天丽这个人平时说话挺爽气的,这次不知道为什么支支吾吾的,好像有什么事情瞒着一样,壮壮,你最近没出什么事吧?她这么一说,让我心里也跟着会慌。”

    “能有什么事啊,妈,你别乱想,我现在还和上次和你说的一样,在章先生身边做助理,就是整理整理文件,开开车什么的,章先生没事的时候,我就在屋里睡觉,工作挺轻松的。”陈安修知道一定是程林辉和他大堂姐陈天丽说了什么,不过幸亏大堂姐没在妈妈那里走漏了口风,他这次受伤怕家里人担心,一直没和他们说。

    “你没事,我就放心了,你什么时候休班啊?最近很忙吗?都十来天都没休班了,我看吨吨挺想你的。今天还拐弯抹角的和我打听,你什么时候回来呢?”真是个别扭的小孩。

    “妈妈,你没开玩笑吧,吨吨……他会想我吗?”听妈妈这样说,陈安修心里其实是高兴的,但是又不敢相信,他平常在家的时候,吨吨都没话和他说,这样的吨吨真的会想他吗?

    陈妈妈在电话那边笑,“你是他爸爸,他心里总是和你最亲的,他不想你想谁,他是个小孩子,有时候是会别扭点,你这个当爸爸的,心也够粗的。”虽说安修是吨吨的生身之人,但到底是个男孩,怎么比不上妈妈细心。

    陈安修在电话里答应妈妈等忙完这一阵就回去。

    *

    “你看起来心情不错。”陈安修一进门,章时年就这么说。

    “有这么明显?”

    “再明显不过了。”嘴角一直向上翘着,就差向全世界宣告他现在心情很好了。

    “是有一点。”陈安修也不否认,刚刚他知道,其实他儿子,可能……还挺在乎他的。

    “说来听听?”

    经过鸿宾楼的事情,两人现在的关系无形中好像更亲近了一些,身边没旁人的时候,两人也会像现在这样,随意轻松地聊点什么,“也不是多大的事情,我妈妈刚才来电话说,我儿子想我了。”陈安修据实回答,没有隐瞒。

    “你儿子,吨吨?”看来小家伙确实很疼他那个儿子。

    “是啊,当然是吨吨,我就那么一个儿子。”陈安修心里正高兴,也没注意到章时年的短暂沉默。

    小家伙喜欢的林梅子是女人,还和另外一个女人生过一个孩子,小家伙果然是喜欢女人多一点吗?如果不是有九年前的那一晚,光看现在,估计没人想到小家伙也能接受男人。

    “过来换药。”

    这里就住着他们两个,这些天都是章时年亲自给换的药,陈安修早就习惯了,此时听他这么一说,很自动地挨着他坐下,乖乖地把左手抬起来,等着章时年帮他脱了外套,褪了衬衣。

    温热的皮肤一接触到屋里的空气,陈安修不自禁的打个寒颤。

    章时年顺手把陈安修平日午睡常用的毯子扔给他,“要不要把空调的温度再调高点?”

    “还行,不用了,就是刚脱了衣服,一时不适应。”陈安修扯着把毯子披在身上。

    所需要的药品是天天准备好的,章时年托着陈安修的胳膊放在自己膝盖上,还算耐心地将一圈圈的绷带解开,“看来恢复不错,再过两天这些绷带就可以不用了。”

    “我觉得现在就不需要了。”伤口已经差不多愈合了,就是有点痒,陈安修忍不住的伸手想挠两下。

    手还碰到就被章时年握住,他轻笑一声说,“我看真要再绑两天,免得伤口愈合了,再被你挠坏了。”

    越不让挠,心里越是痒,最后陈安修看着那愈合的伤口都想不管不顾地去抓两把的冲动。

    章时年看这副随时要扑上去咬两口的表情,只得意思性地帮他抓两把,一看就是敷衍居多,聊胜于无。但人有时候就是这样,身上一处痒,抓两把之后,其他地方也跟着痒,陈安修现在就处于这种痛苦中,本来背上不痒的,现在也痒了。他自己用左手去抓,但是摸不到位置,他开始想念陈爸爸那只“万事不求人”了。

    我这是迫于无奈,某人心里这么安慰自己一番后,决定大胆地得寸进尺,“章先生,你能不能帮我抓抓背?”还真敢说。

    章时年眼神微微一顿,估计还从来没人对他提过这个要求,他饶有兴味的打量陈安修,然后说,“可以。”

    裹在身上的毯子被撩开一角,一只温凉干燥的手掌钻进去贴在陈安修的背上缓缓游走,“这里吗?”

    “恩。”陈安修舒服的眯着眼,发出浅浅的鼻音,“再左边一点。”完全觉得这有什么不好。

    “左边肩膀那里也来两把。”

    “对对,再靠下一点点,恩恩……不要动,就是那里……多抓抓……”陈安修舒服的直哼哼,越发是没个形状了。

    “那这里呢?”章时年眼中的灼热掠夺一闪而过,他单膝跪在沙发上,倾身过去附在他耳边,刻意压低的声音里有绝对的蛊惑意味,落在陈安修腰侧的手指打着圈儿向下去,挑逗的意味已经很明显。

    腰是陈安修的敏感部位,章时年碰到的同时,他本能地就缩了缩身子,睁开眼看到两人几乎交叠子在一起的身体,特别是章时年此时更显深幽的眼神,他第一次感觉有点惊慌失措,他哈哈干笑两声,说,“可以了,谢谢章先生。”

    章时年嘴角的笑容浓了一些,好像刚才只是做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情一样,他抽出手,很平淡的说,“既然好了,那我们上药吧。”

    陈安修默默擦擦额头滴下来的冷汗,心想,老板果然是不能随意使唤的,连作弄人的办法都和别人不一样,再来这么两次,心脏都要爆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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