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仇不成反被吃干抹净的事情已经过去几天,山上的日子依旧很平静,但这平静里总感觉在悄悄酝酿着些什么,小院里住的那些神秘人,吨吨新换的司机,也许在旁人看来,这些人和常人无异,可他却在那些人身上感受到了一种很熟悉的感觉,那是在长期的训练和实战中形成的一种本能,目光警戒,步伐坚定。连老爷子这次带来的警卫员冯鑫都私下和他说,这些人看起来不简单。

    “喂,切到手指了。”楼南的手在陈安修眼前虚晃一下,切东西也能走神?

    陈安修拍开他的手,“你以为我的技术和你一样差。”

    “你怎么就知道我技术差了,你知道我手术刀还用的不错,有机会给你试试。”他的眼睛在陈安修小腹那里瞄两眼。

    “你眼睛看哪呢?”厨房的门开着,幸好其他人都在外面忙碌,没人注意这里。

    楼南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他也没打算在公共场合讨论这个话题,以免落到有心人的耳朵里,但这个不谈,还可以谈点别的,“那天晚饭吃的有点多了,胃里有点难受,早上很早就醒了,想起来找点水喝,你猜我就这么往门外一看,看到了什么?”说完还暧昧的眨眨眼。

    陈安修心里暗骂,不会这么倒霉吧?

    楼南挨他更近点说,“当时都快五点了吧,天刚蒙蒙亮,我看到两个人亲亲热热的从外面回来。”

    陈安修狡辩说,“还不兴别人早起去散散步?”

    楼南瞪大眼睛,故作惊奇说,“散步的人还穿着前一天起皱的衣服?当然像你这种……比较随性的人也说得通,但章先生,怎么可能呢?”

    这人的眼神怎么这么好,明明那天他们回去的时候天色还很暗的。

    楼南还嫌刺激他不够一样,“而且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我还听孙晓说,明明前一天晚上他们丢垃圾的时候,还没那么多碎盘子,结果第二天早上就有了。还说好像是从包间里收拾出来的。你们两个那么无聊,晚上在包间里留那么晚,就为了摔盘子玩?”

    事实摆在那里,陈安修无法自圆其说,“叶院长好像还没回来,不知道现在有些人被赶回家的话,是不是有饭吃?”

    楼南被堵了一下也不在意,反正家里那位回来之前,陈安修赶他走,他也不走,“真够甜蜜的。”

    “妒忌心要不要这么明显?叶院长什么时候回来?”

    “怎么也要五月初吧,他开完会还要去看爸爸他们。”

    陈安修知道这里说的爸爸是楼南的两个爸爸,叶景谦和自家那边好像断绝关系多年,一直没有来往,具体是怎么回事,他也不清楚,只听楼南提过那么一次。

    “最多我多收留你几天,别一副被抛弃的样子。”

    楼南可不是随便给人打压的人,他煞有其事的叹口气说,“当然比不上你了,被人做的早饭也来不及吃。小心你那肚子。”

    两人都是那种不拘小节的人,相互吐槽毫无压力,说话百无禁忌的,他们两人正说着话呢,小饭馆里的一个客人起身道柜台那里要了一包烟,经过厨房门口的时候,随意地扫了他们这边一眼。楼南恰巧抬头,见此,皱皱眉。

    见那人回到自己座位上,楼南悄声问,“你知道坐在门口右边那两人是干什么的吗?”

    陈安修不用回头也知道楼南说的是谁,“怎么了?”

    “不知道是不是我多想了,我两次抱着冒冒出去玩,都遇到过他们、”

    “也许是巧合吧,我以后注意点。”山上不比市区,人员的流动很少,这些人就算再怎么小心,时间长了,也很难完全避开人,难怪楼南会起疑心。

    陈安修把白菜,韭菜,荠菜,菠菜和胡萝卜切丝,豆腐和火腿切丁,凉水泡上粉丝,分别装在碗里,最近山上的花陆续开了不少,爸爸带着老爷子他们爬山去了,中午他准备做点菜煎饼吃,不是什么稀罕东西,但现做现吃,再配上碗热乎乎的炒面糊糊,在这个季节是个很不错的选择。

    孙晓在外面喊了一嗓子,“陈哥,林教授来了。”

    “小舅?你今天不是刚下船吗?怎么不休息一下再过来?”

    林长宁放下手中一个小行李箱笑说,“也不是很累,你爸妈呢,刚才经过建材店,只有小乔一个人在。”

    话是这么说,陈安修可是知道海上的生活不会太舒服了,特别对不常出海的人来说,“他们上山了,中午就回来了,小舅,你先回屋换换衣服,睡一觉,他们回来,我叫你。”他在家里特意留了个房间给小舅。

    “也好。”待会见亲家,是不能太随便了。

    陈安修陪他过去,到了没人的地方才改称呼,“爸爸,这次出去还顺利吗?”

    “这次时间比较短,只有两个月的时间,考察的范围有限,不过还是有成果的,取得了不少第一手的数据,深海物种的基因和海底热液区的勘探……”说起工作,林长宁看起来总是格外的有精神。

    陈安修虽然有些听不懂,但不妨碍他做一个好的倾听者。

    走到门口,林长宁说,“我先去看看冒冒和吨吨。”

    “糖球和糖果最近也在这里。”

    “楼家的那两个孩子?也有些日子没见了。”

    他们进去,屋里的情形和陈安修预想的差不多,吨吨坐在桌前写作业,糖球托着脑袋,一上一下在打瞌睡,估计在梦里做作业呢,糖果坐在炕上,抱着和他脑袋一样大的碗,里面是一些苹果泥,就冒冒最离奇,头上蒙着一块枕巾,趴在床上不知道在干什么?

    吨吨写作业的同时还分神喊两句,“哎呀,冒冒哪里去了?我怎么找不到冒冒了。”

    冒冒就扭两下,格格地笑。

    陈安修笑坏了,“小笨蛋。”枕巾就那么大,他过去拍拍冒冒还露在外面的白嫩屁股。

    他大概以为人家还是在和他玩,脑袋上顶着枕巾向前爬了两步,又趴下,还乐得脑袋左摇右晃的。

    陈安修一边笑,一边扑上去抓住他的小胖腿,“啊,冒冒原来在这里,终于被我抓到了。”

    冒冒大声笑着被陈安修抱过来,很亲热地把自己的大脸贴到爸爸脸上磨蹭两下。

    陈安修抱着拍拍,交到林长宁怀里。

    此时糖球也醒了过来,揉揉睡地泛红的眼睛,一看糖果还在吃,走过来拍拍炕沿儿说,“糖果,不准吃了,把碗给我。”很有小哥哥的架势。

    但糖果显然不想买账,他抗议性地挖了一大口塞到嘴里,见糖球坚持伸着手,他直接抱着碗溜溜转个身,留个背给他哥哥欣赏。

    “糖果,我生气了。”

    陈安修原以为糖果会坚持到底,哪知道糖果尽管不太情愿,还是是小身板转过来了,嘟着嘴把碗往炕上一放,用小脚蹬蹬,等糖球真的把碗抱走,他静静坐在那里不说话。

    “那就只能再吃一口。”

    糖果立刻没骨气地爬过来,嘴巴张地大大的,等糖球再喂他一小口后,他舔舔嘴角,脸色看起来就好多了,真好哄。

    *

    陈爸爸他们从山上回来,在沟谷里还摘到了桑葚,已经在山上的泉水里洗过了,装在在篮子还滴着水,水灵灵的,新鲜可口,陈安修给他们拿盘子装了,放到包间里。

    现在已经过了清明,来山上踏青吃野菜的人多了点,但这里的饭馆不止这一家,分散下来,陈安修这家的人也没增加多少。陈安修说要做菜煎饼,大家都没意见,只有陈妈妈又来嘱咐他两句,说太简单了,再加几个菜。

    饼是事先烙好的,现在只需要在小鏊子上刷层油,把饼放上,压上厚厚一层菜,打个鸡蛋进去,淋上一点熟油,根据个人的口味撒上盐和各种调料,上面再加一层饼,等下面的饼烙成金黄色,翻过来,压压边,等两边都成金黄色,用刀从中间截开,这样就可以卷起来吃了,饼热乎乎的,炒两个爽口的时鲜野菜,每个人再来一大碗炒面糊糊,饭后再吃点鲜桑葚清清口。老爷子吃的是连连点头,“这才是家常过日子,一家人这样吃就挺好,顿顿肉和鱼那是待客。”

    季家二老是知道林长宁和陈安修关系的,虽然对他的年轻有些惊讶,但对他和陈爸爸陈妈妈的态度都是一样的。

    老爷子笑说,“这个亲家比我家老大老二年纪还小。”

    饭后几个人正在聊天,陈安修出来给他们倒水,一眼就正在门口和徐丽说话的人了。

    那人一看都他就走过来,笑着说,“陈叔叔。”

    这一声叔叔叫的小饭馆让认识陈安修的人都看了过来,不知道他哪里来这么大个侄子。

    “是君严啊,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他听章时年提过这人没走,现在见到也不十分奇怪。

    “听说爷爷奶奶过来,我想过来看看他们。”

    他这么说,陈安修也没有立场说不准许见,就打算进去问问两位老人的意见,其实就是老爷子一个人的意见,但季君严直接跟着他过来了,一开门就喊,“爷爷,奶奶。”

    章云之笑着点了点头,态度不疏离,但与看吨吨冒冒的眼神相比,总觉得缺点什么。

    老爷子脸上的笑容则是微微一敛。但这在这么多人面前,他也没多说什么,就说,“君严怎么找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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