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事人叫什么?”坐在车上,路砚空荡荡的发现自己手上连一点信息都没有。
    开车的人压低鸭舌帽,低声的说,“不知道。”
    他挑眉,继续好耐性的问,“那当事人的性别?”
    “不知道。”他专心的开车,好像这就是天大的事情。
    “年龄,国籍?”他开始嘴角噙笑,目光灼灼的盯着前排司机的脑后,这人的背影好像从哪里见过。
    脑袋快要被烧穿了,开车男吊着苦瓜脸只能开车,要怪就怪自己休假在纽约,偏偏还不幸的目睹了那场意外,顺便还给他那个好友打了电话,——结果就是他这个年薪数百万的副总裁跑来给别人当开车小弟。想到这里就想叹气,偷偷的从倒车镜里看了一眼正看着他的路砚,立刻把目光转移,紧张的缩起了脖子。
    “南昊。”这次路砚准确的叫出了他的名字。
    他顿时肩膀一垮,可怜兮兮的回头看了他一眼,是啊,他是南昊,那个倒霉的“夜恒”的副总裁,从小到大顺风顺水,意气奋发,无论是在学业还是事业,唯一走错的路就是认识了展家兄妹。
    “是你朋友吗?”路砚越来越不明白他们在搞什么鬼了。
    “不是。”他想也没想的就反驳,可怜的瞅他一眼,“你见到就知道了。”
    路砚见到熟人,心下滚滚的疑问也停止下来,不管如何,他的目的也只是来看一眼就好了,挚,这也算是我答应了你的承诺。这样想着,望着车窗外车水马龙,他忽然莫名的感到了寂寞。
    以安,三年了,你一点消息也没有,你到底在哪里?
    她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从一走出他办公室后就没有了踪迹。这三年来,他无论从哪里都打听不到她的消息。心口隐隐发疼,他至今还没有忘记她将离婚协议书压在手下,眼泪涟涟的对他沉重的说,“放了我吧。”
    原来……他对她是负担;
    原来……执子之手是他一厢情愿。
    而那张离婚协议书也一直压在他的抽屉里,他直到如今也没有办法签下自己的名字……
    以安,难道我们幸福的半年对你来说都是假的吗?
    他不愿深想,怕心痛又让他撕心裂肺。
    进了警察局,熟悉的喧闹声以及永远也不间断的电话铃声还有咒骂声都充斥在他的耳中,这才是他熟悉的地方。
    他身高将近一米九,强烈的存在感让不少身材高大的西方人都侧目偷觑。
    “请问你们找谁?”干练的女警适时地走上前来,眼中火辣的挑逗看的南昊都在冒虚汗,怕她会像是饥饿的野狼当场就把路砚给吃了。
    抬起手装作看表,路砚挡住了她进一步的靠近,冷淡的说,“我是路砚,我是今天早上在西赫斯顿街发生交通意外的肇事者的律师。”
    顿时,整个警局鸦雀无声。
    原本在忙碌中偷看他的人这下子全都正大光明撇下了手中的事情全都将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
    “有……问题吗?”南昊对这样的阵仗有些内怕,在他耳边轻声说道。
    撇了撇嘴角,他将那句“正常现象”吞在了肚子里。毕竟在警局还是法庭一听到他的名字就经常会发生此类事件,他反正已经习惯了。
    “路,路大律师。”不知道从哪里跑出一个褐发的男人,一下打破了整个静寂的气氛。抓住他的手就是一阵乱摇,“真是,真是太荣幸见到你了。”
    淡淡的一笑,他抽回了手,“也久闻温斯顿局长大名。”
    “哈哈哈,”一听到他居然知道自己的名字,温斯顿局长兴奋得两眼放光,不过……他的脸下一秒露出了为难的神情,“说实话,这个案子,真的不值得让您亲自跑一趟。”
    他笑,不置可否,自己的底牌没有必要对一个外人掀开。尤其,他往前错开两步,这两年来,他越来越讨厌和人近距离的接触了,如果可以的话,他更希望二十四小时都一个人。
    而这个局长并没有感到他的举动,依旧热情的带他们穿过几个办公室后带着他们到刑事组门口后,认真的说,“毕竟这个案子发生在众目睽睽之下,肇事人基本上已经定罪了,有没有律师都不重要。”而那个肇事者现在就坐在最里面办公桌的旁边做笔录。
    “我知道。”他也只是来出现一下,后面的事情和他无关。顺着局长的手指向他将目光投向了乌烟瘴气,人头攒动的最里面桌旁——
    他如遭电击。
    身侧的喧嚣忽的就像电视被静音了一下子没了声音。他的目光穿过千山万水,笔直的射向了靠着墙颓靡的有一搭没一搭说话的女人,她的目光有些散乱,一看就是喝了酒还没醒的模样,红血丝满部在整个眼白周围,一双眼还时不时地扫向窗外。
    他的神志只有一瞬间的空白,随即像是一只猎豹,敏捷的拨开人群,冲到他的猎物前面,将双手挡在了问话的刑警和女人之间,声调冰冷的开口,“我是她的律师。”风生水起,他狂狷的霸气惊醒了昏昏欲睡的女人,一双眼眸落在他的背影上,惊吓的站了起来。
    “嗵。”
    路砚回头,这才看到那个女人没站稳摔在了地上,一脸呆滞的坐在了地上,瞪着他。眼中闪过温柔的笑意,不经意间周身的冰峭默默有了溶化的迹象。
    “路,路大律师,这个,其实这个案子我们掌握了很多证据啊。”温斯顿局长一听他这话,立马跑到他面前一边苦笑一边不得不提醒他,毕竟人家可是“雨群”律师事务所未来的接班人,不说他在整个律师界到底有多么厉害,就说他在整个政界人脉广的都让他们为之战栗,他都可以想象到一个小小的分局局长随时卸任回家是什么样的悲惨境地。
    “她不会,她不会做这样的事情。”冷冽的眸光扫过做笔录的刑警,像是当自己家的抽过那个笔录,扫过上面写的东西后,随手扯下了那张纸,揉成了一团塞进了自己口袋。
    “可是……”局长冷汗直冒,想要反驳可不知道怎么婉转的说才好。
    “我……”他打断了局长的话,眸光坚定的压在他的头顶上,铿锵的说,“路砚的妻子,不会做那样的事情!”说罢,他已扯住了偷偷从地上爬起来准备溜走的人儿,语气温柔,又好像其中凝结着世界末日的风暴一般的声音对她说:
    “以安宝贝,你要去哪里?”
    韦以安头皮发麻,缓慢的,希望用一生的时间来转头,可最终她还是对上了他的视线,嘴角抽搐的想要说话,可喉咙痉挛,她连一个字都吐不出来。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
    怎么他会来这里?
    路砚的老婆!
    这下,局长的脸面一下变成了死灰色,就连刚才那个刑警的下巴也掉在了桌面上,整个平日里最吵,最疯狂的刑事组全部消失了声音,整个室内鸦雀无声。
    “你们说,我妻子会做这样的事情吗?”眸光缓缓地在他们之间打个转,路砚抓着那只皓腕更用力了一点,手一拉,那人儿已经落在了他的怀里。
    结实的胸肌,熟悉的气味,是她平日里只有在梦中才会梦到的幸福,而现在她就爬在他的怀中,忽然想哭,可一感受到他鼻腔里频繁的喷气就知道自己真的要哭了!
    这……所有人面面相觑,跟路砚作对的下场,他们不用想都知道,他要接受这个案子的话……那他们的取证都是浪费时间,他不是对法官说,好久不见学长。就是法官对他说,学长好巧啊。
    诸如此类的事情他们见得太多了,他们都开始头疼。
    “我们可以走了吗?”和煦有礼,他的笑容里又多了三年前消失的如沐春风。
    “按照程序……”局长说这句话的时候气虚体弱。
    他点头,“我知道,我只是保释她,而且不会离开纽约。”
    “好。”听到他这么说,温斯顿局长大大的松了口气,不管如何,路大律师至少算是给足了他面子。
    他一直紧紧地抓着那个不断挣扎的女人办完所有的手续,生怕她又像是一阵风一样的消失在了他的生命中。
    “放开我,路先生。”出了警察局,她恼怒的就要摆脱他。
    淡淡的瞥她一眼,路砚好脾气的告诉她,“你是我妻子。”
    “我们离婚了!”她又羞又恼,真是完全没想到他居然会在这里!
    嘴角嚅动,他好像是说了什么,但是神色淡然,他缓慢的说,“至少我是你的律师。”
    “就算没有你,我也能离开警察局。”她根本不怕他们,留在那里也只是拖延时间而已。
    “非法离境还是继续再换一个身份?”他望着她,气她这样不负责任的性格。不论是对任何事还是对他!
    被他揭穿了自己的想法,韦以安别过了脸。
    “我会让你清清白白的走在纽约街头。”路砚会让在自己保护伞下的人都有自己的一方宁静天地。
    他的话让她心头悸动,喉头苦涩,望着他坚定的模样,她轻叹一声,低下了头,“你何苦呢?”
    他们缘分尽了,他不该再为她做这么多,她还不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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