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功夫月姬、镜姬、花姬、水姬,以及南音亦然身中数刀。

    胸口、手腕、百会穴、风府穴、命门……所有要害之处,都被开了口子,血肉裂开,鲜血渗出。

    那行凶之人此刻脸色更加惨白,他从花姬的胸膛内抽出短匕,望向那最后一个冰柱。

    青衫被地缝之中窜出的风拂动,漠星站在最后一根冰柱面前,对视着那晶莹之中紧闭的双眼,思考之间眼中出现点点犹豫,然而,最终他还是举起了手中的折扇,随后数次挥动发力。

    “轰……哗啦!”冰柱裂开、倾塌。浑身伤口,血迹斑斑的女子软软的倒在冰渣之中。

    数日来呆在寒冷的冰窖之内,已经让漠星的嗅觉迟钝,然而,那女子身上飘来的腐臭血腥味儿还是不禁让他掩了掩鼻。在这般的寒冷下,他还为下手,便已经瞧见她的伤口在冒着细细的血,由此可见她伤的有多重。

    迈步间,手中的折扇在一个手腕弯曲的动作下变成匕首。他踩得冰渣“咯吱”响,眉头紧锁,手中的匕首在不自不觉下握紧了又握紧。

    ——她去执行任务了?身上怎么会有伤?那样的痕迹不像是打斗所留,更不是力量所慑,那鞭打入骨的模样更像是受了重罚。难道……漠星眸里一亮。难道是因为她救了自己?

    然而,这样的念头却只在心里飞快掠过,他摇头,仿佛在甩开这样的想法,从而回头间,竟将视线落到了南音的脸上。

    ——当初,这个妖娆惑人的舞姬,在对众人凄凄哀求的时候,他们几个宫主又有哪几个不信?可结果呢?一切只不过是这些演技过人的女人设的圈套,第一回多少人能看出破绽?若不是自己小心,以防万一,便早就着了道!

    回想当时,她都已经快被秃鹫撕成了碎片,可那一刻她还是没有改过口。

    而现在……

    他将视线再度移到莲姬的脸上,嘴角不由扯起一丝难以捉摸的笑。

    ——这个莲姬或许只是崇星的“故技重施”,然而,自己上一次没有上当,这一次也同样不会。

    心里是这般想,然而在下手之前,漠星还是长长的抽了一口气,仿佛对待这个救过自己的人,还是需要更多的无情。

    就在他朝着莲姬身后的命门穴刺出最后一刀时,预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了。

    就在冰窖大门那里,由于平常进进出出,从而忽冷忽热形成的冰锥处。忽然,在安静间发出“咔嚓!咔嚓……”,那些冰锥竟然依次朝着地面坠去,随即粉碎。在这里几天,漠星没有发现任何机关,可是,这时却好像触动了什么预警的机关,冰窖竟在一瞬间沉重的开始晃动起来……

    那样的晃动足以让漠星站不稳脚,足以让冰窖之外的人感觉到此处的动静。

    然而,在同一时间,找不到苍弥几度上火的崇星,则带着烽华宫中大部分护卫在城中搜寻。

    这时他刚出一家看似优雅别致的酒楼,刚跃上马,正欲出发,便接到报信的护卫消息。

    “宫主,城外一里,发现苍弥大人的踪迹。”

    “好!”崇星朗声,抬手策马。

    于是,马不停蹄的跟随报信护卫,朝着城外一里之外的玉畔湖赶去。

    玉畔湖其实是一个深潭,它位于风都城之外一里的青木林之后,形状如璞玉,一面立着绝壁。湖水原本由绝壁之上而来,但不知为何,从十一年前的某一天开始瀑布便突然干枯了,除了湖心较深的地方汇集着水,其余较浅处都竭了,最后长处了茂密的青木。

    穿过青木林,迎面见绝壁,再见如镜面的湖,后又见那湖前的凉亭,便看到那端坐其中的金袍男子。男子完美的侧脸映出神色中的平静,他黝黑的长发贴着背脊,又不时被那忽近忽快的风掠起丝缕,他眼中温和,手指轻轻捻起面前的茶盏,一点点品起来,好似只是在此修身养性。

    “哒、哒、哒……”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窸窸窣窣的穿过青木丛。

    脸上佩带着黄金面具的男子第一个出现,他远远瞧见苍弥,便大声嚷:“苍弥,随我回去,月姬出事了。”虽然处在生死边缘的有六人,可崇星的第一反应却只说出了月姬——那个一路之上他都在反复担心的人。

    “宫主,你怎么来了?”苍弥不紧不慢的抬手再饮,没有看他一眼。

    “今早的异象你难道没有瞧见。”崇星愤愤下马,一脸严肃与紧张,大步朝着亭中走来。

    “见着了,怎么了?”

    “月姬有些不对劲,在神龙的映像出现之后……她,不,是她们,所有血精妖姬都出现了异样反应。”他说着,一拳打在放茶盏的石桌上:“我已将他们冰封在冰柱中!你快些随我回去,苍昂我会加派人手去寻!”

    苍弥望着他的拳头,手上的动作顿了顿,脸上却依旧平静:“不急,等一等。”

    “还等什么!”崇星吼道,“哗啦”一声将身后护卫的佩刀夺了来。

    他一向镇定,苍弥从为见过他像现在这般失态,于是,终于明白了这个人心里又多着急,对他口中的月姬又有多么紧张,随即抬眼去望。

    ——这个人……心底有和自己一样的东西吧。

    ——可是,还是要等一等。

    “再等一等。”

    心中焦急,却见对方好似事不关己,崇星大喝一声,跃起身来,在袖中发出数个枪头的同时,又挥刀朝着苍弥的脖子砍去。那些染过他血的枪头,活了一般不约而同的朝着苍弥胸膛而去。然而,苍弥脸上毫不惧色,只是睫毛闪动了一下,快速的闪身,轻易躲过。

    “崇星宫主切勿着急,还有更重要的事!”他好脾气的解释道。

    “别忘了你我的约定!”对方却被着两天一夜的担忧充斥。

    “在下并没有忘记!”

    “血精妖姬的重要,你比我更清楚,如今她们全都危在旦夕,生死一线,如果失去她们,大统落空,你也别想释放‘黎冬’之中的任何一人!包括你那年幼的弟弟!”威胁间,大刀挥落数次。

    就在这时,一串清幽的笛音由下而上的绕着绝壁传来。

    远处,一名清秀的僧人白衣扶风,正沿着湖边缓缓而来。

    “宫主,一切皆在我的掌控之中!”

    “掌控?!月姬就快要死了!”传闻之中那般多谋,那般冷血,那般急功近利、野心勃勃的崇星宫主终于在以为抓不住希望的这一刻,说出了心中最大的记挂!或许,没有人知道,甚至他自己和月姬也不知道,他这般的袒露野心想要再最短的时间内大统天下,竟是为了在那之后修改神族不能与妖物结合的先祖遵循。他没有想过大统之后如何去治理整个百幕,如何去竖立自己新的形象,而首先想到了这个,因为只有这样,那个陪伴自己的女子,今生才能名正言顺的待在他的身边。

    想到一切就快要落空,崇星手中的刀与枪头便挥得更猛烈。

    见崇星亦然听不进自己的话,苍弥终于出手还击。

    他的还击是让在场所有人都惊叹的快、准、狠。

    区区数招便把崇星手中的刀夺了去。

    然而,他却没有要伤害的意思,毕竟他在为这个人效力。

    而此刻那僧人也刚好走到亭前,于是,苍弥快速闪身,挡住了那僧人的去路。

    “小师傅这是要去何处?”见对方年纪尚轻,苍弥问道:“是否要去往风靡山。”他没有拐弯抹角,而是斩钉截铁。

    然而,那年轻的僧人却只是缓缓抬起头来,眼中带着一点掩饰,一点稚气,和一点熟悉。

    ——哼,你以为我愿意去凤靡山么?还不都是为了你!没事来这里瞎掺和什么?!别人都以为你是灭世的坏蛋了……要不是看在流着同样的血的份上,我才懒得理你!

    哼……现在竟还挡住我的去路!真不知道干嘛要去找什么龙魂之剑来救你!

    望着挡住自己去路的哥哥,苍昂忍不住在心中叫骂。他脸上有些许僵硬,就那么傻傻望着苍弥片刻。然而,为了使自己看上去没有一丝“苍昂”的迹象,此时已是风谷逐一的苍昂选择了沉默。

    “这是去凤靡山的方向。”苍弥指着身后的小路,点破。

    苍昂双手合十,轻轻弓了身子,行了僧礼算是回答了他的问题,随后便绕过他,准备继续前行。

    “等等!”然而,苍弥却不依不饶:“留下络迦大师的遗物。”

    本来在今早之前一切都如他所料,没有什么可以去预测的必要了,然而,那般异象的出现却不得不让他怀疑——自己之前所知的未来是不是就此有了变数?

    然而,当他再度动用自己预测的能力去探究未来时,果不其然,他发现络迦大师是彻底不存在这个世上了。

    要么他是亦然灰飞烟灭,永世不得复活了。要么,侧是与另一个人融为一体,成为了另一个人,所以他才不能预测到。

    而如果真要是自己猜得那般,那么那个人又是谁?他几番努力,那个人他也预测不到。

    这证明此人的出现绝非寻常。

    ——或许……是一个可以改变命运定数的人。

    他虽然预测甚少,可今早的映像,却能让他在依稀间感觉到今后的一切定于那凤靡山有着莫大关系。于是,他选择在此处等待,等待所有想要从这条隐秘小道通往凤靡山的人。

    而这个人,便很有可能带着络迦大师最后所留下的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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